在唐朝初年,世家士族門閥,還在把握社會各階層的時候,皇族的統治,還未達到高度的統一。


    所以,就形成了很多小家族和朝中的一些職位不高的官員,產生的互相依存的現象。


    尤其是,胡族想融入漢族,漢族更想擴充影響,所以,很多人一拍即合,形成了聯盟一般的存在。


    比如很多商賈,知道自己的身份低賤,但礙於沒有更好的出路,就成為了很多門閥世家的附庸。


    他們可以幫助,那些高高在上的,有話語權和絕對實力的大人物,打理他們的家族生意等等,從而能得到一些相應的方便。


    比如將自家優秀的子弟,安插到朝堂一些,不太重要的部門,即使做不了官,成為吏也是一種變相的“光宗耀祖”。


    但由於關隴門閥的地位超然,同時山東士族的個性高傲,所以,朝中的官員都選擇了站隊。


    這不同以後,朝代科舉大行其道的時候,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更沒有什麽所謂的,同年進士之間的緊密聯係。


    所以,唐朝初年的朝堂,就會產生很多家族式的把控現象。


    但好在,這個時代的人,上進心是前所未有的,他們為家族著想的同時,更多的是想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濃墨重彩。


    而此時的徐孝德,不隻是想把自己的侄女,推薦給眼前的趙王李寬,他更想以後家族興旺的同時,能有個合適的依靠。


    皇家半嫡子半庶子身份,在皇家的地位很是穩固,從目前來看,唯一一個一等王爵的身份,單從相貌人品風評來看,這趙王李寬,就是標準的適齡優先婚配的男子。


    估計徐孝德之前,就跟自己的好友武士彠打過招唿,不過今天發生了些許不愉快,但並不影響事情的發展進度。


    隻見徐孝德向武士彠挑了挑眉毛,武士彠自然心領神會,舉杯說道:“趙王殿下,聽說,太上皇特別召見過裴家的裴律師,也就是臨海公主的駙馬。


    所以,才訂下裴家兩位女子,加入未來趙王妃的人選之中,不知此事可否作數?”


    李寬很平淡的也舉杯迴敬,一飲而盡後,悠悠的說道:“確有此事,皇祖父為李唐的方方麵麵都費心。


    這不,我這孫兒的婚事,都得他老人家幫忙,不過嘛,嘿嘿,裴家是有合適的兩個人選,但我隻要了一個,不能太讓裴家太過得勢。


    臨海姑姑下嫁裴家,已然是恩典了,能將他家女子加入選妃之中,定要選那優中之優。


    裴公的孫女入選了,但女兒並未入選,這也算是我李唐,給裴家一個交代,皇祖父也可以告慰裴公的在天之靈了。”


    聽到這裏,武士彠很是驚訝,他從其他渠道得知,趙王妃的最熱門的人選,就是這裴寂的女兒啊!


    怎麽到了李寬這裏,卻把最有可能成為趙王正妃的人選,給剔除了呢?


    而他更驚訝的是,李寬能把這麽秘密的事情,都跟他說,按理說,這事情在未公布之前,都是很有忌諱的。


    但李寬既然能把這件事,向他和徐孝德說,這說明,李寬在建立自己的陣營勢力,也可以說,他和徐孝德就是頭批加入的人。


    而徐孝德馬上跟上一句說道:“不知未來趙王妃的人選,哪得是何等顯赫家族的女子啊,在下在這裏,提前恭賀趙王新禧。”


    說著,徐孝德也舉杯遙祝李寬,李寬自然迴敬一杯,而武士彠覺得,是時候趁熱打鐵了。


    他馬上嗬嗬笑道:“老夫本想近日,入宮去看望太上皇的,聽說,他最近身體有恙,老夫也想在太上皇麵前,為趙王殿下推薦一絕佳女子。


    隻是老夫這人微言輕的,嗬嗬,況且,老夫推薦之女子,也不是顯赫的世家的女子,更不是門閥家的女子。


    看來這緣分,還得是天注定啊,老夫思來想去,還是作罷了吧。”


    徐孝德聽到這裏,急得都快咬牙了,而李寬一聽,哦,典型的欲擒故縱嘛,真把我當小孩子了,年少輕狂的衝動小男生?那不能夠。


    李寬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裏,嚼了幾下,武士彠和徐孝德看到李寬,愈加平淡的樣子,心有點涼。


    不過李寬還是說道:“這肉鹹了,看來是煮之前,就醃製過了,不過這口感也不錯。


    想必是,這廚娘的手藝,很是高超啊,仔細吃來還是有些味道的,看來以後得細細品味才好。”


    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話,卻重新燃起了武士彠的心氣,隻見武士彠也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裏,細細品味一番之後。


    他笑眯眯的說道:“趙王殿下,老夫不能向太上皇親自推薦,那殿下可否,賣老夫個麵子呢?老夫直接將那絕佳的女子,推薦給趙王殿下如何啊?”


    李寬笑眼挑了一下,說道:“能入應國公的法眼,晚輩可得接得住啊,正好父皇母後,給了我一個夫人的位置,可以自己來選。


    既然應國公,是皇祖父太原起兵時的錢糧總管,看在往日的香火情麵上,那晚輩就直接把這個機會,送於應國公如何啊?


    以後武家說起這事,也算是和我李唐皇族的一段佳話啊。”


    武士彠聽到這話,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了三拍,而那徐孝德馬上激動的對李寬說道:“趙王殿下此話當真?”


    李寬很是趣味的,看了看徐孝德,沒去迴答,隻展現了一個“你懂的”表情。


    而徐孝德馬上看向武士彠,武士彠自然明白,其中的關鍵所在,他馬上給了徐孝德一個眼神,定定他的心。


    告訴他稍安勿躁,淡定些,釘子錘子,都擺在你麵前了,況且,這釘子都已經釘在木頭裏大半截了,輕輕的,一下下來,千萬別把釘子打歪了,要不可就麻煩了。


    於是武士彠重新端坐,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感歎的說道:“趙王殿下,遙想當年,太上皇和當今陛下,都在為我李唐征戰之時。


    那時候,老夫就感覺聖明天子以仁孝治天下,這家國情懷也如此啊。


    看到李唐皇族,能有今天的輝煌成就,老夫也感覺,這時光快得雖快,老夫也時刻感歎,這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但這日子嘛,還得慢慢過不是?所以,老夫就常想,這日子是平淡一些才好,夠真切,這也是老夫多年來,總結的人生經驗啊。


    況且,有個仁德的女子,為你守候一個家,那是多好的福氣啊。


    所以,老夫今日,就想向趙王殿下,推薦一絕佳的女子。舉賢不避親,這看來似乎也不錯嘛。”


    話音剛落,李寬惡搞的壞笑說道:“應國公,難道想將您那二女兒,如意姑娘許配於我嗎?今日得見,正符合應國公剛才的話啊!”


    這一下子,可把正在喝酒的徐孝德嗆得夠嗆,不斷的咳嗽,他心想,你小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李寬馬上再補一刀,說道:“徐員郎看來,也是這麽認為的啊。


    尤其是,剛才我與如意姑娘,一起談論糖果的時候,琴瑟和鳴不敢說,但也相得益彰啊。”


    武士彠直接無奈的,看向了天花板之後,鎮定一下自己的心,於是又拉迴了正題。


    隻見他強忍著剛才的意外,尷尬的笑著說道:“趙王殿下,老夫那二女兒還小,如果趙王殿下有意,也不是不能談的,嗬嗬。


    不過嘛,今天老夫要推薦的正是孝德的侄女,剛才你也是看到過的。


    賢良淑德,溫婉大方,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詩詞歌賦,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必定會是趙王殿下所喜的。


    老夫那賢侄女徐瑤,定會是趙王的良配的,這點老夫可打保票。”


    武士彠一口氣說完,又看向徐孝德,他心想,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再加一碼,敲死這事,別讓這靈活多變的小子,再出什麽幺蛾子。


    徐孝德自然明白,馬上說道:“趙王殿下,如果講究門當戶對的話,我徐家確實夠不上什麽高門大戶,但徐家幾代書香門第,在各朝代都有要職擔當。


    說起來,我這侄女自有喪母,我那兄長也過世了,但這孩子一直都是我徐家的掌上明珠啊。


    本來我想將侄女早早婚配的,但這孩子堅持守孝,這也是個孝順的孩子,並且,我也希望她有個好歸宿啊。”


    說著,徐孝德竟然掉了幾滴眼淚,好像很是傷感,而李寬最看不得這個了。


    拿身份說事,也許原本的大唐人會在乎這個,尤其是,皇子王爵,但李寬是什麽人啊,完全都不是事,更何況,這本就在他的計劃之內。


    隻見李寬起身施禮說道:“小王這夫人之事,全憑武伯父和徐伯父做主了,一切準備妥當,小王定會向內務府報備。”


    李寬突如其來的這一舉動,直接讓在場的這兩位,準備推銷自家侄女的小老頭蒙了,心想,這孩子,套路不一般啊,如果那年代有這個概念的話。


    應國公府上,接下來的宴席觥籌交錯,相談中帶有很親近的小曖昧。


    這就是利益的捆綁,無論以後怎樣,武家和徐家算是上了李寬這艘船了。


    之後,李寬先告辭了,他知道,接下來這武士彠和徐孝德定有其他的話要說,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就該走了。


    武士彠自然將李寬送到府門外,李寬和獨孤雪二人,直奔長孫順德府上,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外公自然在自家府上等著他呢。


    武士彠轉迴頭迴到了正堂,看著喜眉笑眼的徐孝德,苦笑著說道:“孝德啊,為兄悔啊。


    你的目的是達到了,為兄這可…唉,怎麽當年就沒沉住氣呢,要不順兒不也跟你家賢侄女,一同嫁入未來的趙王府了嗎?”


    徐孝德自然知道,那賀蘭家就是個坑,而且,這幾年更加明顯了。


    他也感覺自己這老友武士彠,當年的眼光確實存在著問題,但也不好說破,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啊。


    於是徐孝德就笑著說道:“信明兄,你還有兩個女兒呢,著什麽急啊,趙王,人傑也,我家瑤兒能有此姻緣,也算是給這孩子後半生找個依靠。


    方才這趙王李寬不是說,很中意你家如意嗎?再過幾年,直接讓我家瑤兒吹吹風,這事基本就八九不離十了。”


    武士彠聽到這裏,也長歎一聲,若有感悟的說道:“就怕我等不到那天了。”


    而就在他們倆談話的時候,偏廳的武如意和徐慧正在玩耍。


    而徐瑤很是開心的樣子,畢竟,她親自聽到趙王李寬的話語中,是很中意她的。


    但她看到武順在歎氣,就安慰道:“別總是為明日之事擔憂,也許努力今日就好,人生是存在變數的,不是嗎?”


    之後,她就給武順一個鼓勵的微笑,武順也勉強迴了個微笑,說道:“那我就提前恭祝,趙王夫人的好事將成了,嗬嗬。”


    而沒等徐瑤迴答,隻聽那武如意對徐慧,俏生生的說道:“你個小小人兒,也想去當妃子嗎?


    要當就當皇後,那才是最厲害的,可惜我們都是女兒身,要不就弄個皇帝來當當。”


    而徐慧一臉崇拜的看著武如意,而她們都沒把武如意的話當真,都想著一個女娃娃,怎麽當皇帝啊,就是皇後也沒你的份兒啊。


    長安街頭,李寬和獨孤雪一路騎馬,向長孫順德府上走去,一向沉默的獨孤雪,對李寬說道:“殿下,剛才屬下在門廊處,聽到您又訂下一門親?”


    李寬訕訕的笑道:“對啊,強扭了個瓜,也不知道甜不甜。”


    獨孤雪也笑道:“那殿下以為呢?”


    李寬煞有其事的說道:“甜不甜的,這不還沒吃到呢嘛,不過至少解渴吧,哈哈。”


    獨孤雪一臉懵懵的,不過馬上指著前麵說道:“殿下,薛國公府到了。”


    李寬一臉嚴肅的說道:“遞名帖。”


    獨孤雪下馬,一張名帖遞到門口的侍衛手中,侍衛看了名帖一愣。


    他又看向獨孤雪身後的李寬,馬上對旁邊的侍衛點了點頭,飛一般的跑入府中。


    不一會兒,一位中年男子出來迎接李寬,先施禮說道:“趙王殿下過府,有失遠迎啊。”


    李寬馬上迴禮說道:“不知是哪位當麵,我也不知道怎麽稱唿。”


    隻見那中年男子嗬嗬笑道:“在下長孫嘉慶,家父正是薛國公。”


    李寬馬上單膝跪拜下去,說道:“舅舅當麵,外甥失禮了。”


    長孫嘉慶馬上攙扶李寬,微笑的說道:“寬兒啊,舅舅和你外公,等你都望眼欲穿了啊,快快進府吧。”


    門口侍衛馬上去牽馬,而李寬對身邊的獨孤雪說道:“咱們到家了。”


    這句話,讓領著李寬進府的長孫嘉慶,欣慰得差點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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