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


    天狐,應龍,誇父,三位神眷者縮小了身形,或坐或臥地駐足於湖泊之上。


    自從天庭和禍亂宣戰以來,東荒東部的神眷者無不緊張難安。


    能不緊張嗎?


    萬一天庭和禍亂談崩,或者鬧大,還不得把東荒東部給錘碎了。


    大家世代居於此地,要是家都沒了,以後可怎麽辦?


    所以自從歸墟使徒入天庭疆域以來,各大神眷者對他們的關注絲毫不比天庭要差。


    眼見禍亂使徒才用了短短七八年的時間,就在天庭最繁華的人族國家之一祁國,打開局麵,讓一眾神眷者驚掉了下巴。


    他們關注天庭多年,最是明白天庭的實力。


    天庭可是在短短數百年時間,就從無到有地發展到東荒東部第一梯隊的強大勢力。


    不論是手段,還是實力,都毋庸置疑。


    故而在此之前,東荒東部各大神眷者有過猜測,歸墟使徒可能需要一百年,乃是數百年的時間,才可能在天庭疆域打開局麵。


    但.......


    天庭你不給力啊。


    應龍下半身盤在水中,上半身漂浮在湖麵。


    他疑惑道:“真是怪了,咱們都知道禍亂使徒的動向,天庭沒道理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怎麽禍亂使徒都鬧得這麽大了,天庭還沒有半點動作?”


    “難道他們認為禍亂現在的舉動不足為慮?”


    誇父盤坐在虛空,雙臂搭在膝蓋上,微微垂首,眼瞼微闔,認真思考道:“應當不是。”


    “歸墟使徒現在的行動,與當年天庭鯨吞西部極其相似。”


    “天庭以這等手法吞並西方,豈會不知其中的厲害之處。”


    應龍眉頭緊皺,先是點了點頭。


    倒也是這個道理。


    這手法和當年天庭的發展之路何等相似。


    若說天庭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之處,確實說不過去。


    應龍思索著,皺眉道:“可若是天庭知道,他們為什麽從始至終沒有任何阻攔,任由禍亂使徒在祁國這麽做?”


    “天狐,你對天庭最了解。”


    “依你看,天庭為什麽要這麽做?”


    天狐趴在湖麵上,嫵媚的狐狸眼橫了應龍一眼,笑嗬嗬地問道:“你應該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哦?那應該是什麽?”


    “你應該問,天庭帝君為什麽要向戰爭主神宣戰,為什麽一定是文明之爭。”


    應龍恍然,隨後道:“這個問題我們以前不是討論過。”


    “天庭之所以向戰爭主神宣戰,是為了借用禍亂神係的力量發展人族,也是為了限製禍亂神係的手段。”


    “便是天庭不主動宣戰,禍亂神係也絕不可能放任人族不管不顧。”


    “現在有了文明之爭的約定,雙方不直接進行武鬥,而是在人族各自發展力量,讓這些棋子們互相爭鬥。”


    “這樣一來,禍亂神係不僅不是人族發展的禍患,反而成了人族發展的助力。”


    “天庭帝君的手段確實高明。”


    “不過能想到這個辦法,必然是對戰爭主神非常了解。能對戰爭主神這麽了解,他背後肯定還有強者支持,必然也是神靈級別的強者。”


    應龍說到這裏,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天庭有意給禍亂使徒發展的機會?”


    天狐唇角上揚,悠悠笑道:“必然是這樣。”


    “否則以天庭對人族的掌控,豈能不知道禍亂使徒在做什麽,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麽。”


    “天庭定然是故意給禍亂發展的機會。”


    “這也是本尊好奇的地方。”


    “天庭難道不怕養虎為患,尾大不掉。”


    “還是說,他藏了其他的手段。”


    天狐說到這裏,幽幽地看向東方的位置,正是天庭的方向。


    以她對張良的了解,張良敢這麽做,必然有後手。


    正如天庭當年對付老龍王,對付永夜那般。


    隻是這個後手是什麽,天狐說不清楚。


    應龍微微搖頭,有些無奈道:“天庭那位帝君手段極多,老謀深算。咱們這些年不也被他騙了,耍得團團轉。”


    “以他的實力與脾氣,肯定有後手。”


    “倒是歸墟使徒現在洋洋得意,不知是否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陷阱。”


    天狐輕聲笑道:“此言差矣,禍亂使徒並沒有掉入陷阱。”


    “恰恰相反,他們現在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天庭帝君放任他們行動,他們現在的行為明顯是順了天庭帝君的意思。既然這樣,怎麽不算掉入陷阱?”


    天狐眼瞼微垂,趴在湖麵上,慵懶道:“我且問你,禍亂使徒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否對他們有好處?”


    “除了現在的行動,他們還有什麽其他的手段?”


    應龍思索片刻,認真道:“自是有好處。”


    “天庭當年就是以這等手段鯨吞西方,若是讓禍亂使徒做大,將來顛覆天庭人族也並非不可能。”


    “除了現在的手段,我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天狐聽完,這才眯著眼睛,笑著問道:“既然對禍亂使徒有好處,他們又怎麽算是掉入陷阱。”


    “若是因為敵人反對什麽,就認為什麽對自己有好處。若是因為敵人讚同什麽,便認為對自己有壞處。從不分析雙方利弊,不關注雙方得失,豈不是無腦蠢貨。”


    “禍亂使徒並不簡單,他們定然也意識到天庭的算計,但當下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不論天庭有什麽謀劃,他們必須想辦法在天庭人族打開局麵。”


    應龍認真思考一番,鄭重道:“倒是如此。”


    “我之前考慮不周,讓您笑話了。”


    天狐眼瞼微垂,思索道:“禍亂使徒當中,並非沒有智者。”


    “相比禍山那些,本尊倒是更關心鬼瞳。”


    “鬼瞳,戰爭主神麾下的那位使徒?”


    “我打聽過這個使徒,在戰爭主神一脈名聲極差,若非因為祖上餘蔭,早就被免去了使徒的眷顧。”


    “他過往如何,並不重要。”


    “但他在天庭的行動,很不一般,隻是本尊至今尚未完全看明白,他想要做些什麽。”


    “這個家夥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天庭的勁敵。”


    “勁敵,他嗎?”


    應龍有些詫異,還有些無法理解。


    要說勁敵,他還是更好看禍山那些。


    與之相比,鬼瞳的行為,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堂堂七重天的使徒,竟然混跡在凡人之間,甚至還娶了人族妻子,屬實有些不可思議。


    東海,龍宮。


    此龍宮,並非龍都之龍宮,而是龍三太子建造的龍宮。


    彼時,龍三太子化身成龍人形態,坐在宮殿的主位。


    下方有十數人。


    是的,十數人,都是人形。


    但依稀還能看到海族的特征。


    他們都是龍三太子的心腹,也是龍三太子這些年培養的班底。


    其中有跟隨龍三太子最久的海牙,還有鮫人族女皇水玲瓏,龍庭的忠臣!


    他們如同天庭的聚會那般。


    分坐在兩側。


    海牙坐在左側首位,代表了龍三太子麾下最親近,地位最高的位置。


    水玲瓏坐在右側首位,僅次於海牙。


    其他海族根據在龍三太子手下的地位,依次入座。


    看完來自天庭的最新情報,龍三太子神情複雜,感慨萬千。


    “人族大興之勢已成。”


    聽到這話,眾海族無不疑惑。


    水玲瓏先是一愣,而後眼波流轉,心中暗暗歡喜。


    那壞人莫非又贏了?


    海牙若有所思,斟酌道:“從目前的消息來看,禍亂使徒打開局麵,天庭應該是頗有損失。”


    “但考慮到天庭對此放任自由,顯然是天庭有意為之。”


    “那位帝君深謀遠慮,必有謀劃。”


    “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完全看不出人族大興的跡象。”


    “太子此言,讓臣疑惑。”


    其他海族議論一番,同樣無法理解。


    倒是水玲瓏跟隨三太子多年,大致已經了解了三太子的情況。


    她斟酌道:“三太子目光長遠,所見非眼下,而在未來。”


    “太子定是洞悉了天庭的未來,所以才會說出人族大興之勢已成的言論。”


    “但臣等愚昧,無法理解殿下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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