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思是個很厲害的人,北周時期跟著韋孝寬參與平定尉遲迥之亂,那個時候的他跟宇文述已經差不多是一個級別了。


    大隋立國之後,被楊堅封為正平郡公,他和弟弟楊文紀在大隋之所以混的風生水起,全靠楊素。


    楊素的崛起,是弘農楊氏成為大隋第一門閥的關鍵原因,他大力扶持族人,以至於弘農楊在短暫的隋朝曆史上,出了五個尚書。


    楊素是尚書右仆射,叔父楊文思為民部尚書,叔父楊文紀為宗正寺卿兼門下省給事黃門侍郎,行禮部尚書事,還特麽當過荊州總管,族父楊異為工部尚書,兒子楊玄感為禮部尚書。


    如果再加上一個楊約,試問關中世家,誰可匹敵?


    當然了,這一世因為有楊銘的存在,曆史線被大大改寫,楊文紀沒有機會做荊州總管,仁壽四年死的,比曆史上晚一年。


    楊文思也沒有做民部尚書,而是十一寺第二位的光祿寺卿。


    楊異也死了。


    所以眼下的弘農楊,確實遠不如曆史上那樣權傾朝野。


    對於楊麗華的建議,楊銘確實會認真考慮,目前為止,肯定是裴矩對自己的作用更大,如果非要選擇,也肯定是會選裴矩。


    但還有一個更大更大的問題,楊銘必須考慮。


    那就是他的繼承人問題。


    如果他選擇裴矩,徹底將裴淑英扶正,那麽楊瑞的處境會非常難堪,那可是自己的嫡長子。


    長幼有序這條規矩,不能破,尤其是楊銘將來如果能順利繼承皇位,那麽他的繼承人,隻能是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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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那時候的楊瑞各方麵條件都不如他的弟弟們,也隻是能楊瑞,必須是楊瑞。


    否則一旦廢長,那可是同室操戈,骨肉相殘的慘烈局麵。


    曆史上,李世民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他以老二殺老大,逼自己的父皇退位。


    結果呢?他的長子李承乾有樣學樣,也打算逼他退位,就因為他寵愛嫡次子李泰,讓墜馬導致跛足的李承乾有了危機感。


    為了避免這個問題,楊銘就需要早早的培養楊瑞,將其他兒子都晾在一邊,如果楊瑞真的扶不起來外加性格有極大缺陷,才能考慮廢了他,以及他的生母楊茵絳。


    但凡楊瑞說得過去,就不能動。


    楊銘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像逐漸在成為一個孤獨的人,把最在乎他的楊茵絳都算計進去了。


    不能否認,楊茵絳很強勢,很有能力,又懂籠絡人心,手腕強硬,但不能忽略的是,她同時還是一個好妻子,事事為丈夫考慮,頻繁吸血娘家的好妻子。


    楊銘坐在陳淑儀寢室外的門廊邊,已經兩個時辰了,圓月高掛,夜風輕拂,他一點睡意都沒有。


    陳淑儀就靠在他懷裏,沒心沒肺的她,已經睡著了。


    低頭望著陳淑儀的臉龐,楊銘這才將心緒收迴,想那麽遠幹什麽呢?眼下還不知道怎麽一迴事呢。


    哪個家族,沒有考慮過繼承人的問題?誰都想避免出問題,但最後還是出問題了。


    自己眼下去考慮這些,似乎真的沒用,將來如何發展,誰又能知道呢?


    我特麽還沒成為繼承人呢。


    楊堅已經廢長立幼了,如果自己跨過楊暕,成為儲君,也是廢長立幼,這都已經兩個活生生的例子了,將來的大隋,不會都走這個路子吧?


    楊銘一陣頭疼,幹脆抱起陳淑儀返迴了寢室,安撫對方睡下之後,他直接迴了自己的寢院。


    剛一進屋,楊茵絳便被驚醒,知道是丈夫迴來之後,她趕忙下榻,睡眼惺忪的親自為楊銘寬衣。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迴來了呢?”楊茵絳又讓侍女端來一盆熱水,給楊銘洗腳。


    楊銘笑道:“想起了一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麽事情?”楊茵絳蹲在地上,迷湖問道。


    楊銘道:“我打算幫楊文思往上麵走一走,最好是去尚書省,可是眼下的尚書省,沒有適合他的位置,所以我們要等一等,以後但有機會,先把他弄上去,你有空了跟族裏打個招唿,讓他們有個心裏準備。”


    楊茵絳漸漸清醒,沉吟一陣後,點頭道:“他的年紀是大了點,但能力也大,一部尚書都是可以勝任的,對了,你為什麽突然這麽想?”


    “我在想怎麽能讓你複位,”楊銘笑道:“將來再爭的時候,多一個幫手總是好的。”


    楊茵絳瞬間一臉委屈,低頭道:


    “我自己是無所謂的,雖然被廢,但是在家裏一切照舊,並無區別,但是瑞兒怎麽辦?母以子貴,子以母貴,我若名分不正,瑞兒又該如何自處?還有琦兒。”


    楊銘點頭道:“我會想辦法的,但是你不要因此嫉恨阿雲,這一切都是父皇製衡朝堂的手段,隻是你們兩家不幸,成為了棋子。”


    “我不擔心阿雲,我擔心的隻有裴矩,”楊茵絳歎道:“父皇這次真是把我害慘了,與裴家本來好好的,現在鬧得兩家貌合神離,嫌隙一有,將來想要挽迴可不容易。”


    “我又何嚐不為此苦惱,”楊銘歎道:“慢慢來吧。”


    說罷,楊銘抬起腳,任由妻子給他擦幹,然後鑽進被窩,抱著楊茵絳睡著了。


    扶植楊文思,就會打破楊家與裴家在朝堂的平衡態勢,楊廣是不願意看到的。


    但楊銘必須這樣做,必須在成為儲君之前,搞定這件事,否則裴矩一旦下場去爭,事情就麻煩了。


    平衡,三角最佳,互有製約才是最為穩固的狀態,可以適當加上一兩派,但是主要的三派勢力要旗鼓相當。


    眼下的朝堂,弘農楊雖有日落西山之勢,但足以成為一派,裴矩的再次崛起,又是一派,外加宇文述來護兒組成的齊王黨。


    這三派,將會是未來幾年之內穩固朝堂的關鍵所在。


    蘇威當年因為黨爭,幾番起落,吃了不少虧,如今年紀大了,已經不想再參與了,牛弘更是黨爭絕緣體,從來都是保持中立。


    至於宗室一派,那是保皇派,不參與朝堂內鬥。


    這樣一來,將來搞老二,就不能動宇文述,如果非要將宇文述拉下來,楊家和裴家那邊就也得跟著動,才能保持平衡。


    這就是帝王權術,不看你是忠是奸是賢是愚,隻要對我有用就行。


    想要幫楊茵絳複位,就得找個頂罪的。


    當年的秦王入陣曲,是自己的主意,但最後是楊茵絳在京師造勢,以至於被齊王那邊抓住把柄,把自己的妻子給拖下去了。


    算起來,楊茵絳是幫他頂了一迴。


    那麽能給楊茵絳頂罪的,隻有楊約,因為當時的楊廣在洛陽,楊約和楊茵絳在京師。


    就看楊約肯不肯犧牲了,不肯也由不得他。


    於是第二天晚上,楊銘悄悄的去了侍禦史黃鳳麟的家裏。


    黃鳳麟是禦史台的人,告狀這種事是他的本職工作。


    “事情間隔不過一年半,你有沒有辦法找到一些人證物證,來證明當時的京師三日大慶,以及舞團獻藝的那篇秦王入陣曲,是楊約主持張羅,與秦王妃無關,”楊銘問道。


    黃鳳麟雖然心裏好奇,但沒有多嘴去問,點頭道:


    “非常容易,當時王妃剛剛誕下次子,正入月子,殿下入京時,王妃尚且不能出城相迎,這是誰都看在眼裏的,而且確實是楊中書一直在拋頭露麵。”


    楊銘微笑點頭:“你如果能把這件事情做好,正五品的官職,你想要哪個,我給你哪個,不要擔心楊家找你後賬,這是不會發生的事情,隻管安心去做。”


    有了楊銘這句話,黃鳳麟放心了,他確實擔心惹怒楊家,以他這樣沒有出身沒有背景的人,冒然得罪關中第一家族,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而他也大概猜到了楊銘為什麽這樣做,心裏有數,也就清楚事情該怎麽辦了。


    當時楊銘離京師攻打土穀渾,楊廣又在洛陽,京師守備暫時由河東王楊瑞接手,楊約輔政。


    但是大家心裏都明白,最終點頭的,還得是秦王妃。


    所以當時在洛陽,宇文述和來護兒他們,目標明確,就是衝著楊茵絳去的,因為他們也清楚,因為這樣一件事想搞垮楊銘,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成功讓楊銘後院起火,楊裴兩家關係緊張。


    楊約這次如果能把這個罪名順利接手過去,就算是罷官也無所謂,隻要楊茵絳不倒,他今後還有機會。


    誰讓大隋的朝堂就是這個風氣呢,隻要後台不倒,那就什麽事都沒有,將來找機會運作一下,就能昂首闊步的再迴來。


    離開黃鳳麟府上之後,楊銘便直接去了楊麗華那裏。


    人家不是答應會幫這個忙嗎?那麽舉薦楊文思的事情,還得靠人家,楊銘出麵不方便,因為裴矩會亂想。


    眼下不能讓裴矩亂想,裴矩一旦動了心思,楊銘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壓的住。


    人家現在可是尚書右仆射,分管工部、民部、刑部,還兼著門下省納言,外加參掌選事之權,完全和蘇威平起平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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