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的根本宗旨,叫普渡眾生,也就是幫助眾生解脫。


    其中又分為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區別在於大乘的發心是為了一切眾生能夠解脫而修行,發心就是發菩提心,可以理解為許願,小乘的發心是為了自己能夠解脫而修行。


    一個是博愛,一個自愛。


    而我大中華,一直都是以大乘佛教為主流。


    西遊記裏麵唐僧師徒去西天,為的是求取大乘佛法,其實是錯誤的,大乘佛教是在東漢桓帝建和元年,由大月氏僧人支婁迦讖傳入中國,緊接著第二年,小乘佛教由安息國高僧安世高傳入中國。


    佛教的引入,極大的壓製了華夏正統的道教,因為佛教可以許願,可以積累功德不用下地獄,進入輪迴下輩子還能投個好胎。


    但道教玩的是修仙,長生不老,所以在佛教引入之後,受到極大的衝擊,因為他把人們的希望掐滅了。


    所以道教緊跟時事,開始改革,從最初的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的無輪迴說法,於南北朝時期被一位不知名人士,寫了一篇《老君太上虛無自然本起經》,首次提出了五道輪迴的教義,即天、人、禽獸、餓鬼、地獄五道,算是暫時扳迴一城。


    總之,無論佛、道兩教,都是給人以希望,告訴人們,你們這輩子苦,不要緊,隻要做好事,下輩子就能投個好胎不用受苦,但你要是幹壞事,嘿嘿,那就下地獄吧。


    宗教的約束,無疑與法律有著同等的力量,雙管齊下,才能使得天下承平,隻是依靠律法的話,維穩成本太高了。


    但是想在土穀渾這樣的地方推廣,難。


    吃了上頓沒下頓,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怎麽過,你讓人家怎麽信佛?那地方都不講倫理的。


    不過話說迴來,連藏西都能行,土穀渾為什麽就不可以呢?


    所以楊銘給老爹寫了一封信,大概意思是,建議在攻滅土穀渾之後,征集一些高僧前往當地宣揚佛法,最好多建幾座寺廟。


    依靠宗教為歸化先鋒,對土穀渾人民施行精神洗禮。


    楊玄挺帶著一萬兵馬,會率先離京,而楊銘隻給他配了兩千馬,楊玄挺覺得太寒酸了,於是在家族設於關中的馬場,征調了四千馬。


    如果不是太著急,他能把戰馬配齊了,但軍令如山,他不敢怠慢,著急忙慌的帶兵走了,畢竟張掖郡太遠。


    他的兵馬當中,是有向導的,而且楊素曾經的幕僚當中,就有歸化後的土穀渾人,所以玄挺對於即將麵臨的陌生環境,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


    楊素死後,這是弘農楊氏第一位征戰沙場的將軍,所以家族對其抱有很大希望,給玄挺搭配了一套非常豪華的班底,所以名義上,他是一萬兵馬的主將,實際上已經擴充為一萬三千四百人,其中六千為騎兵。


    長孫成率領的清一色騎兵,開赴臨桃郡,他和麥鐵杖的任務,是深入敵腹地八百裏,攻取土穀渾南部的曼頭城,以此阻止慕蓉伏允南逃。


    輜重軍械糧草已經一車一車的往西邊去了,送往金城郡,這裏也是楊銘他們初步設立的戰略指揮中心。


    他和總參謀長高熲,以及一眾王府幕僚,將來會在金城郡指揮作戰,金城郡與土穀渾之間,隔著西平郡和澆河郡,算是非常安全的地方。


    當天晚上,王府內院,楊銘與高熲史萬歲他們邊吃邊聊,


    “殿下不宜涉險,您沒有與大部騎兵作戰的經驗,沒見過天地之間烏壓壓一片騎兵是什麽景象,我當年第一次打突厥,真的嚇壞了,所以您呆在金城,是最合適的,”史萬歲灌了一口酒道。


    我當然不會涉險,那地方太容易被圍了,跑的不及時,小命都會交代,楊銘老婆孩子熱炕頭,可不會隨隨便便進入土穀渾。


    那裏的城池零散分布,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麵對騎兵的時候,很難形成防禦,這和平定楊諒叛亂,完全是兩個概念。


    楊銘點了點頭:“收尾的時候,我再去。”


    高熲一把年紀,肯定也不會衝鋒陷陣,人家是智囊,是負責整體戰略規劃的。


    元文都在一旁道:“已經有十萬石糧食,從廣通倉開運,洛陽那邊我問過了,有些已經在路上,就是衛尉寺的軍械有些不足,畢竟當初很多都運往了洛陽,衛公已經緊急在各地官窯征集軍械,應該是來得及。”


    “來不及也無所謂,”史萬歲道:“眼下所有衛士軍械都是足備的,損耗後期可以補上,並不著急。”


    軍械的損耗,是非常大的,有時候還看運氣,比如一刀劈在甲上,刀給磕崩了,運氣好了也就是一個豁口,還能再用,但是槍、矛斷了,就不能用了,而且步兵對騎兵,箭失的消耗量是非常巨大的,眼下的軍府衛士,弓配三十支,弩配二十支,儲備還有各四萬支,確實是不夠。


    史萬歲不著急,是因為他就沒打過富裕仗,因為自身性格問題,導致索要軍械的時候,迴迴都要不到足額的。


    大軍出征,裏麵也是各種勾心鬥角,所以楊銘會學習楊素的治軍,但凡敢玩貓膩的,全部殺頭。


    “催一催衛玄,打造不出來就從各地緊急征調,誤了大事,少不了找他的麻煩,”楊銘澹澹吩咐一聲,隨後又看向房玄齡等人,道:


    “你們都是第一次上陣,做好準備,有獨孤公高山在前,爾等要多多學習才是,”


    “這是自然,”房玄齡等人紛紛點頭。


    高熲對他們來說,是偶像,是豐碑,也是終生的奮鬥目標,試問他們誰不想位及人臣,千古流芳呢?


    當然,高熲的脾氣他們是不會學的,容易出師未捷身先死,不過話說迴來,遇到明君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晚宴過後,楊銘先是去見裴淑英,可是對方已經睡下了,畢竟白天在馬場操練太累了,迴來之後沐浴罷,便撐不住了。


    現在京師的人都知道,裴公的女兒也要出征了,以至於每天清晨,武侯衛都會跑朱雀大街,等著王側妃的騎隊風馳而過,鼓動百姓呐喊助威。


    於是楊銘接下來,又去找獨孤風兒,後者正在月光下磨刀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又犯病了。


    “四把刀,另外配兩柄匕首,勁弩箭失,外加一支長矛,這就是我的全部行頭了,”獨孤鳳兒手上不停,隻是抬頭衝楊銘說道。


    楊銘在一旁坐下,好奇道:“你還會用矛?”


    “我會用槍,矛、槍、槊不是一迴事嗎?,”獨孤鳳兒道。


    楊銘愣道:“不一樣吧?”


    “都一樣,你要學嗎?”獨孤風兒抬頭道。


    明明就是個門外漢,你還教我?楊銘微笑搖頭:“很小時候就學過了,而且應該用不上。”


    這時候,獨孤鳳兒停下手中的動作,道:


    “那天撫琴的女人,是叫高玥對吧?我聽說她擅作曲,而且舊齊不是有篇入陣曲嗎?你不妨讓她給你改一改,將來你凱旋歸來的時候,用的著。”


    楊銘眯眼笑道:“你應該不懂這些的,誰跟你說過?”


    “阿雲(裴淑英)說的,說是曲子成了,可以給你助長聲勢,”獨孤風兒笑道。


    楊銘微笑點頭。


    舊齊有一曲極富盛名的軍隊武樂,叫做《蘭陵王入陣曲》,這首舞樂,歌頌了蘭陵王高長恭於邙山之戰解洛陽之圍的輝煌戰果,蘭陵王在曆史上那麽出名,這首舞樂起了很大的作用,這個人最後被高玥的親爹高緯殺掉了。


    這篇曲目,如今已經被大隋的太常寺太樂署收錄,改為《入陣曲》,曆史上大名鼎鼎的《秦王入陣曲》,就是從這個基礎上改編的。


    沒想到裴淑英還有這樣的眼光,入陣曲整篇,是宮廷曲目,至少需要百人左右的大型歌舞團才能表演出來,但是這篇曲子在民間流傳頗為廣泛,被改編成了十二人、二十四人、六十八人舞樂。


    楊素府上,包括晉陽樓就有懂這篇曲目的舞團。


    如果楊銘大勝歸來,能有一篇秦王入陣曲給他造勢,那麽對於爭奪儲君之位,無疑是一大助力。


    尤其是一旦於民間廣泛流傳,楊銘的威望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於是楊銘直接起身,去找高玥去了。


    眼下夜已深沉,王府還沒睡覺的,估計真沒幾個人了,楊銘敲響院門之後,蘇烈守在外麵,他獨自跟著高玥的侍女,步入臥房。


    掌燈之後,侍女便退出去了,而床榻上的高玥,正一臉迷湖的看著楊銘。


    她本已經熟睡,如今驟然見到楊銘,還以為是做夢,表情癡呆,半天都沒有反應,但其果露的雙肩卻已經滑出被子,露出那道深溝。


    楊銘拿著燈盞來到床榻邊上坐下,本能的瞥了一眼那個地方,隨即道:


    “那篇蘭陵王入陣曲,你懂嗎?”


    高玥本來下意識的想要往上麵拉一拉被子,但隨後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楊銘,嘴唇輕啟道:


    “懂,殿下想聽的話,妾身需要準備幾天才行。”


    楊銘抬手伸過去,將被子拉了下去,風光一覽無遺,高玥頓時唿吸急促起來。


    “你是懂曲的,改一改吧,不要照搬原先的,”楊銘收迴手臂道。


    高約深吸一口氣:“殿下希望,改成什麽樣子?”


    “改成秦王入陣曲,”楊銘起身道:“在我返京之前,就要改好,然後你交給淑儀,讓她送到晉陽樓,所有的舞團都必須學會。”


    高玥點了點頭:“明白了,殿下放心,新篇風格必然迥然一新,絕不會讓人聯想到蘭陵王。”


    “好,睡吧,”說罷,楊銘便轉身走了。


    床榻上,高玥嘴角翹起,臉上笑靨如花,隻覺今晚與楊銘的短暫相處,滋味竟如此美妙,讓她心如小鹿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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