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郡周邊,最大的兩個世家,一個姓文,一個姓沉。


    文氏是當地最大的地主,田產無數,也經營其它產業,最著名的是放高利貸。


    沉氏是做水上運輸,家族有大小貨船二百多艘,屬於靠水吃飯。


    十年前元孝則擔任江陵總管的時候,沉氏在江陵郡一帶最吃得開,後來楊諒擔任荊州總管時,沉氏被文氏所取代。


    像這類小家族,無時不刻不在尋求來自高門大閥的庇護,因為他們深知,沒有倚仗,家族的利益將會被其它世家逐步蠶食瓜分。


    一塊蛋糕就那麽大,你吃的少了,別人自然就可以多吃點。


    而沉氏眼下所能指望的,隻有元孝則了,但是元孝則年事已高,已經在大興養老,現今隻是背著個安昌郡公的爵位,等著死了以後讓兒子襲爵呢。


    本來沉氏已經做好出讓更多產業來換取生存空間的準備,繼續在江陵苟延殘喘下去,誰知道元文都的到來,讓他們重新提振了信心。


    而元文都也將沉氏派人與他接頭的事情,告知了楊銘。


    總管府衙,長史署內,楊銘接過元文都遞給的茶水,好奇道:


    “這麽說,沉氏與你們家,其實一直都有往來?”


    元文都點頭道:“早先家父擔任江陵總管時,沉家在江陵一帶,算是威望最高的氏族,而他們這一家,是興起於韋(世康)公時期,開皇初,韋公就任荊州總管,因此地乃舊梁故土,地方豪族多不服管教,甚至還鬧出過聚眾衝擊總管府的事件,”


    “韋公手腕強硬,直接召集府軍兩千人,於十五日內先後掃蕩八家,其中最大的三家出頭鳥,被殺絕戶,府邸也被一把火給燒光了,這樣一來,才算是暫時鎮壓住了當地這些豪強。”


    “後來韋公先後扶植沉氏、高氏、王氏、費氏等,才得以進一步掌握江陵、江夏周邊,即使如此,韋公時期,荊州地區仍是亂的不像話,動輒就得出動府軍鎮壓。”


    “這一現象在我父親接任江陵總管時,也沒有多大改變,仍然是依照韋公的思路,扶植一些聽話的家族,然後借軍府打壓不聽話的,以此來維持平衡。”


    關於荊州總管這個位置,楊銘還是比較清楚的。


    開皇初年,荊州設總管一職,由韋世康擔任,後來因楊廣與蕭氏聯姻,這一職位被暫時取消過,改為江陵總管,由元孝則擔任,到了開皇十三年,重又複置,由漢王楊諒擔任。


    荊州總管和江陵總管,所轄區域不同,前者二十二郡,後者八郡。


    名義上是因為蕭妃嫁給晉王廣,以至於楊堅對荊州一帶的管控稍有放鬆,等於是給蕭氏一個麵子,意思是我信得過你們。


    但實際原因是,楊堅找不到合適的人來鎮守荊州,因為那時候漢王楊諒年齡還小。


    而楊堅不想再把這個位置交給外姓。


    無論是韋世康,還是元孝則,都不是一般人,而且韋、元兩家也是有聯姻的,韋世康的老婆是西魏文帝元寶炬的女兒,襄樂公主。


    而元孝則的妹妹,是北周一代權臣,宇文護的妻子,親侄女是廢太子楊勇的正妃,而他的女兒又嫁給了韋世康的三子韋福獎。


    韋福獎是元文都的妹夫。


    至於他們倆之後的漢王楊諒,就任荊州時,才十八歲,正是少年英武,無所不懼的時候,何況人家是皇帝的親兒子,初來荊州,什麽都沒幹,就把這一帶的人都給鎮住了。


    這種身份,腦子進水了才敢去得罪。


    於是楊諒很快就在當地,尋到了一撥聽話的狗腿,起初的時候還不是文氏最強,但是文氏運氣好。


    因為在開皇十八年的時候,楊諒受封行軍大元帥,率領大軍北上征討高句麗,走的時候,把荊州幾家豪族的部曲都給帶走了。


    而這一次征討高句麗,死傷慘重,死者十之七八,荊州豪族元氣大傷,以至於文氏後來居上,順利從最初的鬆滋縣老家,發展成了勢力涵蓋整個江陵周邊的豪強大族。


    但是現在,荊州是楊銘說了算,所以他也需要在當地,找一些聽話的附屬。


    像文氏這樣強占土地,欺壓一方的世家,顯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元文都早先雖任職京師,但是每年由沉氏送到他們家的孝敬錢,是一分都沒少拿。


    如果這一點,他瞞著楊銘的話,楊銘對沉家絕對不會理睬,不過元文都因元妃的關係,並不將楊銘視作外人,所以父親元孝則拿了多少錢,都照實說了。


    楊銘一臉訝然道:“沉家可真是大手筆,這是全盤押注元公了啊?”


    元文都一臉汗顏。


    沉家每年送往京師元府的孝敬錢,是個不小的數字,以楊銘現在對沉家的初步了解,這筆錢幾乎是他們三分之一的收入了。


    以前的元家,雖然元孝則已經賦閑在家,但好歹還有太子妃元珍這塊招牌,但現在也沒有了。


    所以元文都這次與沉家碰頭之後,直言以後不要再給他們家送錢了,幫不了什麽忙,實在不好意思收。


    這就是實誠人,換成楊約那號人,不把你們家吃個底朝天絕不罷休。


    不過現如今沉家另有所求,畢竟元文都已經是總管府長史,河東王的心腹,所以他們還是想繼續傍著這顆大樹,以求能傍上楊銘這顆巨樹。


    但楊銘認為,與沉家的接觸不宜操之過急,先晾著他們,觀望之後再做決定。


    守歲當日,沉家也有厚禮送至,大多是金銀玉器,但其中有幾幅畫,楊銘頗為感興趣。


    離開長史署,返迴內苑之後,楊銘特地讓徐景從內庫中將那幾幅畫找來,並喊來楊茵絳等人一同觀賞。


    畫軸剛一展開,楊茵絳立時便認出此畫出自何人手筆。


    大隋書畫,還沒有題跋落款這一說,一幅畫,就是幹幹淨淨的一幅畫,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收藏者也隻會在存放畫軸的盒子上麵,標注此物出自何人手筆。


    而楊銘之所以關注這幾幅畫,就是因為畫軸盒子上寫著“展子虔”三個字。


    楊茵絳目光落在畫卷當中,徐徐道:“此人祖籍渤海,後輾轉江南,於各地佛寺作壁畫為生,吸收江南之風,功藝大漲,後被至尊召至大興,授朝散大夫,專職作畫。”


    很顯然,楊茵絳對展子虔這個人還是了解的,但也僅此而已,甚至在看過那幾幅畫之後,讚歎幾句也就完事了。


    因為書畫這類雅致的趣味,在大興不是很流行,隻有極少數人喜歡,從而也導致這類東西的收藏價值不高。


    但是楊銘知道,這幾幅畫會隨著歲月流逝,變得越來越貴重。


    就他所知,後世展子虔隻有兩幅存世之作,一為《授經圖》,一為《遊春圖》,都是國寶級藏品。


    《授經圖》存放於台北故宮博物院,《遊春圖》更是存放於北京故宮博物院。


    展子虔現在還活著,歲數也就四十上下,楊銘覺得,以後有機會了,一定要見見此人。


    由此看來,沉家還是有眼光的,別人都不太看重的畫作,他竟然當做送給楊銘的賀禮。


    這說明在沉家看來,這些畫是好東西,因為不是好東西,他們不敢送給楊銘。


    大概半個月後,元文都將一遝關於文氏的卷宗,呈遞在楊銘麵前。


    本來在赴任之前,元文都對文氏就做過功課,現如今又從沉家那裏打聽到一些,又派人在市井街巷風聞到一些,匯總之後,交由楊銘查閱。


    江陵郡的郡尉,叫文暉,江陵縣的縣尉,叫文整,這是一對堂兄弟。


    這兩個人在郡守慕容三藏上任之前,就已經在衙門任職了,而慕容三藏也不敢隨意更換,因為文氏是漢王罩著的。


    以至於眼下的江陵,亂不亂,完全由文家說了算,倒不是說慕容三藏已經被架空,隻不過是睜一支眼閉一隻眼,隻要他們不胡來,他也不多計較。


    但楊銘計較。


    單隻他們文氏名下的田畝超過一千七百傾,楊銘就想收拾他們了。


    田畝超過一百傾,在大隋就是死罪。


    當然了,事實上田畝超過一百傾的比比皆是,就看弄不弄你,不弄你,你就是有五百傾都沒事。


    一百傾是一萬畝,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一點都不多。


    做為皇帝的楊堅也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偶爾派遣巡視大臣到地方,調查均田情況,隻要調查,就能查出一堆問題。


    例如上次蘇威巡視江南,查出問題露田六十一萬畝,這六十一萬畝田地,將會重新授田給百姓,以此獲得田賦。


    田賦,是大隋的主要收入來源,而這些,都依靠均田製。


    按均田製,所授露田,成年男子為80畝,婦人40畝,丁牛60畝,每戶限4頭。


    另外,男奴授田40畝,女婢授田20畝。


    這是理想狀態,但事實上做不到。


    老百姓屬於社會最底層,你能得到多少田畝,完全取決上麵瓜分之後,能給你剩下多少。


    一般三十畝都算多的了,少的還有兩三畝的。


    雖然大隋明文規定,庶人家庭最多可擁有奴婢六十人,但真的隻有六十嗎?文氏、沉氏這可都是庶人,他們府上的奴婢,隻怕都上千了。


    而他們會以府中奴婢的名義,領取授田,等到繳納賦稅的時候,隻按照六十人繳,奴婢沒有戶籍,你還不好查。


    這種事情的操作空間很大,裏麵具體的道道也是因人而異。


    按照大隋製,郡王奴婢數量不得超過兩百,但楊銘的總管府加上河東府,奴婢已經超過了兩千人,但沒有人會說什麽。


    因為他不違法,為什麽?因為這是楊堅夫婦賞賜的,賞賜的東西不在律法範圍之內。


    曆史上,楊昭擔任皇太子期間,署官門客奴婢加起來,超過一萬人。


    楊銘完全可以利用府上奴婢來領取授田,再以兩百人繳納賦稅,但他不願意這麽幹,雖然大家都這麽幹。


    而老爹楊廣曆史上之所以惹毛了世家,就是因為他取消了奴婢與丁牛的授田,這不是要人家老命嗎?


    丁牛,指的的是四歲以上的成年牛。


    取消奴婢與丁牛授田,清查戶籍重新分配,就會有更多的田分到老百姓頭上,這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好政策。


    沒有超越常人的魄力和勇氣,是不會頒布這條法令的,可惜的是,老爹雖然幹的好事不少,但是錯事更多。


    於是楊銘將這件事交給元文都來辦,派人徹底清查文氏所擁有的田畝數量。


    而元文都身為總管府長史,這種事肯定不會親自去幹,而是交給親信何疇,令他拿著總管府的手令,帶著兩百兵,從鬆滋縣開始查。


    人才剛走沒幾天,江陵郡守慕容三藏便聞風而來。


    府衙內,楊銘請對方坐下,笑道:“怎麽?慕容公在文家那裏有股?”


    “沒有沒有,”慕容三藏趕忙擺手:“下臣要賺錢,也不賺這種人的錢。”


    他確實和文家沒有什麽交集,而且文家的錢他也賺不了,人家是給漢王楊諒進貢的。


    楊銘又問:“既然如此,為什麽又勸本王手下留情呢?”


    慕容三藏趕忙道:“殿下初來此地,不知內情,這文家在漢王府,是有路子的。”


    其實他的意思是說,文家是漢王罩著的,你敢動,就不怕得罪你五叔?


    楊銘笑道:“我依開皇律,清查田畝數量,漢王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怎麽?難不成這些田是他的?”


    不全是,但至少有一半,但慕容三藏不敢說啊,如果說了,就是給楊諒腦袋上扣帽子,這是“栽贓”親王,要命的事。


    於是他隻能道:“據下臣所知,漢王殿下與此絕無瓜葛。”


    “那不就對了,我那五叔豈會惦記這點東西?”楊銘笑道:“二聖每隔半年,便會派巡察使巡視地方,清查均田事宜,本王這麽做,也是為了以後不被查出問題,免得二聖知道了責備於我。”


    拉倒吧......慕容三藏心中腹誹,就算查出問題,哪個不長眼的巡察使敢把事情往你身上牽扯,誰不是盡量將你撇清楚關係?


    慕容三藏道:“殿下初任荊州,便大刀闊斧,下臣認為有些急了,其實可以慢慢來的。”


    你一個武將,你懂個屁,迴家耍你的刀槍棍棒去吧......


    楊銘嗬嗬道:“怎麽?慕容公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慕容三藏趕忙起身,道:“下臣怎敢僭越。”


    楊銘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且迴去,若有事本王自會找你。”


    慕容三藏連連稱是,告退離開。


    一路上,慕容三藏的腦子裏一直在重複方才與楊銘談話的場景。


    加上守歲那晚,他這才是第二次與楊銘近距離的接觸,但對方給他的觀感,卻非常驚人。


    他今年也才十三歲吧?怎麽說話做事如此老成?而且言語中還透著一股專斷的狠勁兒,自己也算是半輩子混在官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號人物。


    不愧是龍子龍孫啊,確實非同尋常。


    本來荊州官場還在慶幸,這次就任荊州總管的是一位尚未成年的小殿下,想著隻要能打通元文都這層關係,基本什麽事都好辦。


    但是慕容三藏現在不會這麽覺得了,這位小殿下自身極富主見,而且手段淩厲。


    這下子有意思了......我且作壁上觀,瞧瞧這位小殿下會在荊州掀起多大浪來。


    ......


    初來荊州,有趣的事情發生了不少。


    陳淑儀以外出采買為借口,帶著高玥出門溜達,身邊還帶著五個部曲,就這,都被一群小年輕當街圍了起來。


    那五名王府部曲,都是軍伍出身,性子野,下手也狠,當場就把其中一個小年輕廢了。


    廢了,就是打死的意思。


    這下子那幫人傻眼了,叫囂著有種別走之類的話,迴去搬救兵去了。


    陳淑儀當時也虛,畢竟身邊人少,於是趕忙帶著高玥就往迴走,結果半道上就被人家給攆上了,差不多百十來號人跟王府五名部曲當街廝打起來。


    結果可想而知,陳淑儀差一點又被擄走。


    好在郡守慕容三藏路過,瞅著陳淑儀眼熟,似乎在總管府見過,這才把人救下。


    楊茵絳得知此事後,氣的不輕,親自策馬,帶了三百全甲部曲,就去找人算賬去了。


    鬧事的,分別來自三家,一個是江陵本地戶原氏,家裏有女子嫁到了文家,


    剩下兩家皆是出自周邊縣城的普通士族,祖上在荊州一帶做過官,類似於郡城、郡尉之類的小官,而且還不是大隋的官,是特麽舊梁的官。


    楊茵絳喜穿男裝,英姿颯爽,在縣衙快手的引路下,直接帶人衝進了南城的一座府邸。


    原氏的家主叫原光慶,一見到這陣仗,當時就傻眼了,趕忙帶著家卷磕頭求饒。


    楊茵絳與楊銘不同,在她的觀念裏,沒有禍不及他人一說,隻要你們是一迴事,她就不會手軟,這是常年受楊素楊約兩個狠人熏陶的結果,


    誇張一點說,楊茵絳視人命如兒戲,這是關隴集團的通病,也是高高在上貴族集團的基本特征。


    原家鬧事的,是原光慶的小兒子,但是楊茵絳帶人直接將整個原家的男丁毆打了一遍,隻要是個男的就打。


    王府的部曲本來就豪橫,又都是沙場磨礪出來的,本就下手沒個輕重,直接打死了十來個。


    而原光慶的小兒子,更是被楊茵絳手持馬鞭,一鞭一鞭的活活抽死。


    就她那點小力氣,想想也知道抽了多少鞭。


    楊銘知道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麽,以楊茵絳的出身,做出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


    不過經此一遭,陳淑儀也學乖了,以後出門會多帶點人,更不會讓王府部曲著便衣了,帶甲,必須帶甲。


    這可不是大興,天子腳下,沒幾個有膽子敢在京師鬧事的,而陳淑儀打小就被帶去大興,沒經曆過這種事情。


    這天,一個好消息傳來,


    河東郡的稅賦繳上去了,而留下來的也頗為富裕,折合錢二十三萬貫,已經被房玄齡入庫封存。


    楊茵絳坐在桌旁,一遍遍的翻閱著房玄齡派人送來的賬目,過後,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笑道:


    “這個人還是得力的,河東去年有兩萬人免賦,還要發放賞錢,本應虧空才對,沒想到還有如此結餘,有此人為你打點王府,可無憂矣。”


    房玄齡幹的事,其實和楊銘眼下在江陵幹的事,是一樣的,都是清查田畝。


    區別在於,楊銘是真的在清查,而房玄齡是打著楊銘的旗號放出風要清查,使得河東一帶的氏族紛紛主動送來一份手下留情錢。


    河東裴與河東柳,也意思了意思,每家各出兩萬貫,河東薛出了一萬貫。


    在關於河東薛的記錄裏,房玄齡特別在下麵勾了一筆,應該是在暗示楊銘,這家出的少了。


    但是楊銘看得出,這種借口房玄齡隻能玩一次,今年如果再有虧空,就得另想辦法了。


    畢竟河東這幾家都是大門閥,雖地處河東,但也屬於關中貴族集團,不像江陵這些跳腳蝦。


    而李靖目前,仍然就任河東郡丞,不過楊素答應,將來若有戰事,可讓李靖領河東之兵追隨。


    而楊銘從曆史中得知,今年大隋與突厥之間,就有幾場戰事,這麽一來,李靖帶著河東子弟打了勝仗,免賦不說,還得賞,不知道房玄齡會想什麽辦法補上今年的虧空。


    也真是為難他了,從出任王府錄事到現在,一直在補虧空。


    京師那邊,也有消息傳來。


    太史令袁充測影長度,稱大隋建國以來白晝漸長,也就是白天的時間越來越長。


    於是楊堅對百官說:日長乃天之佑,應取日長之意,以為年號。


    袁充上表:皇帝載誕之初,非止神光瑞氣,嘉祥應感,至於本命行年,生月生日,並與天地日月、陰陽律呂運轉相符......今與物更新,應改年仁壽。


    楊堅大喜,於是改元仁壽,並規定百工作業,以日長之故,並加任務。


    相當於八小時工作製又給你加了一兩個小時,而且合法。


    沿用了二十年的“開皇”年號,徹底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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