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迴府之後屁股還沒坐熱,消息就已經傳過來了。


    趙義臣死了,在皇城腳下被砍了頭,趙府的人已經趕去收斂屍體了,這可真是喪上加喪,當爹的才死了沒兩天,兒子也跟著走了。


    老實說,楊銘雖然覺得趙義臣罪不至死,但聽到對方死訊後卻也並不驚訝。


    因為楊堅很多時候殺人,是不講理的。


    隻不過他有點狐疑的是,楊昭這個人一向心軟大度,放在平時被人不小心撞到,並不會很在意,今天這是怎麽了?


    而且楊堅這邊做的也是夠利索,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就把人砍了。


    不過趙義臣就這麽死了,反而是便宜他了。因為曆史上這小子跟著楊諒造反,最後是被楊廣滅了族的。


    這下好了,死了你一個,保全一家人,這完全就是死得其所啊。


    東宮,


    太子楊勇得知趙義臣被砍的消息後,臉色陰沉恐怖,站在下方的長寧王楊儼也是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


    楊勇不是沒有去楊堅那裏求情,他去了。


    而且楊堅也答應盡量從寬發落。


    這尼瑪就是從寬發落?直接就把人給砍了?楊勇現在的心情,隻能有窩囊兩個字來形容了。


    趙義臣是他的寵臣,是他東宮的屬官,何況又不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怎麽就死的這麽稀裏糊塗的。


    “蠢貨!讓你看個人你都看不住,你還能幹什麽?”楊勇一肚子氣沒地撒,正好楊儼在,那他隻能受著了。


    楊儼也覺得自己冤啊,晉王妃直接來拿的人,我有幾個膽子敢攔?


    再說了這事情牽扯到了楊昭,祖父祖母最是慣著這小子,他能拖著屈突通就已經冒了很大風險了,


    被自己親爹罵,最好的方式就是閉嘴,楊儼深諳此理,罵吧罵吧,我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就出來了。


    先是劉居士,接著又是趙義臣,楊勇就算再沒有危機感,現在也覺得不對勁了。


    尤其是高熲已經偷偷提醒過他,要注意楊廣。


    好啊老二,你還真想坐我這個位置啊?就不怕燙了你的腚?


    .......


    開皇曆,六月十五。


    今日朝會,楊勇是參加的,做為輔政的儲君,他就坐在楊堅左側下首處,接受官員朝拜。


    除了每天固定參加朝會的那二十來個大佬之外,今天還有幾個是被楊堅傳召來的。


    史萬歲、張定和、李端、於仲文。


    楊素是昨天朝會後私底下覲見的二聖,也非常順利的完成了他的任務。


    將士在前方效命,擊退突厥,楊堅不可能不論功行賞,隻不過那天實在被史萬歲氣的不輕,以至於犒賞三軍的事情一直拖到了現在。


    而昨天楊素覲見的那番話,反倒讓楊堅輕鬆不少,原本他還發愁怎麽解決這件事情,沒想到楊素就給送來了解決的辦法。


    當然,以楊堅的智商,自然明白楊素所言的前方戰事細節,水分不小,要不然也不會和史萬歲描述的出入那麽大。


    但真真假假有時候就是那麽迴事,隻要能把事情解決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


    不癡不聾不做阿家翁,楊堅知道,該裝糊塗的時候就得裝糊塗,賞罰得當和賞罰分明那是兩碼事。


    既然你們背地裏都商量好了,朕還能說什麽呢?


    於是,張定和與李端,分別被授予上儀同三司和儀同三司,各賜絹三千匹,食邑三百戶。


    至於於仲文,在楊廣和楊素的大力稱讚下,加上對方的熊州刺史位置讓女婿給占了,於是楊堅為了彌補,直接被封為大將軍,屬於勳位的第四等,在上柱國、柱國、上大將軍之下。


    而且還給了實缺,左衛府司馬。


    左衛府大將軍是元旻,元旻之下還有將軍兩人,接著有長史﹑司馬﹑參軍等,官位不算小。


    最後就是史萬歲了。


    楊素在朝會上當著那麽多人麵指出:史萬歲曾咆哮朝堂,不宜嘉獎,楊堅準了,順帶還罰了史萬歲一年俸祿,以示警戒。


    史萬歲倒也沒說什麽,畢竟他的初衷是給底下將士請功,目的已經達到。


    至於他自己,已經是上柱國加左領軍府大將軍,再想往上升一升可不容易。


    不就是一年的俸祿嗎?那才幾個錢?


    事情就這麽圓滿結束,當眾臣以為就要散朝的時候,楊勇突然說話了。


    隻見他望向楊堅,道:


    “父皇,既然邊疆已無戰事,南方重地豈能無人鎮守,二弟應早日返迴江都。”


    他剛說罷,高熲也趕忙站出來附和道:


    “西南蠻夷時有作亂,晉王當早日返迴主持大局。”


    作亂是真的,大隋西南地區就沒有一天不亂的,西南泛指廣西雲南地區,至於東南有譙國夫人鎮著,近些年算是太平不少。


    楊廣想走嗎?他當然不想走,別看他這麽多年都在江都,實際上已經通過各種手段拉攏了朝中不少貴人,值此羽翼漸豐之時,加上太子妃元珍已故,他怎麽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這時候,楊素站出來了:


    “豫章王的婚事是二聖訂下的,如今婚期將至,晉王身為人父,難道連兒子的婚事也不能留下主持了嗎?”


    “再者,河東王自幼養在聖後膝下,如今與晉王父子團圓不足月餘,難道又要骨肉分離了嗎?左仆射似乎一點都不顧及人倫常情啊?”


    高熲立時反駁道:“江南乃藩鎮重地,自滅陳以來便時有禍亂,唯晉王一人可鎮,高某當然不會不顧及晉王父子情深,然國事為重,從古至今就沒有藩王長留京師的先例,至於豫章王的婚事,長兄如父,太子可代為主持。”


    這倆人一旦對上線,其他人就不會插嘴了。


    尤其蘇威、裴矩、楊雄、楊爽、牛弘這些個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更不會摻和進去。


    至於賀若弼,他還是當成熱鬧來看。


    楊堅也煩躁啊,他確實沒有想過這麽快就讓楊廣返迴江都,但高熲說的話也有道理,從古自今就沒有藩王留在京師的先例。


    剛解決了前線爭功的事情,結果這倆又對上了.......


    “罷了,晉王之事,以後再議,”楊堅這一發話,下麵才算是安靜了。


    短時間無法下決定的事情,就往後拖,直到想到解決辦法,楊堅執政以來雖然獨斷專行,但很多時候也是要三思而後行的。


    皇帝嘛,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影響深遠,自然要深思熟慮。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右側宦官的聲音傳來:


    “聖後臨朝!”


    接著,太子包括諸臣在內,紛紛起身,迎接皇後獨孤伽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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