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炮火聲中,械零身體如同飛燕般輕盈,在靈活的前滾翻後,躲避於一處堅固且難以發覺的掩體邊。聆聽著強大的火力傾瀉在周圍的集市店鋪上,械零雙眉微蹙,似乎正思考著什麽。


    自己的潛行計劃,在五分鍾前便已被對方識破。他們似乎受到上級的指示,有條不紊地從各自位置前往目的地,悄無聲息地對械零形成不同位置的包圍圈。


    械零在與對方的短暫交火中也發現了對方的這一目的。可明白其中的危機,想要從中脫離卻並沒有想象中那般輕鬆。


    每當他試圖向對方發動攻擊並現出身形之時,他們都如同耐心等待獵物的狼般,迅速跟隨少年形成密集的火力網。強烈的死亡威脅迫使械零不得不打起百分之一百的精神,讓自己的轉移顯得不那麽危險。


    但饒是如此,械零的情況依然不再樂觀。


    “必須找到方法破解當前的處境。”械零雙眼緊閉,腦海中再次構建出集市的立體地形圖,他的思緒化作小人,在集市中步履蹣跚,試圖發現足以破解當前局麵的信息。


    又是一顆子彈飛速襲來,與遮蔽械零的掩體猛然撞擊。劇烈的碰撞聲攜帶著牆體的碎片劃過少年耳畔,將其重新喚醒。


    “我該怎麽辦?”此時的械零腦海中隻有這樣一個問題。


    迴應他的是對方更加強烈的火力網。


    炫目的火光,揚起一人多高的塵土,刺耳的摩擦撞擊聲響徹整個東區。盡管眾人心中深知,在這樣密集的火力覆蓋下,對方幾乎不可能逃離,但沒有隊長的命令前,他們隻能繼續執行自己的任務。


    “停火!”右耳的接收器中響起冰冷又嚴肅的聲音,一時間,所有人都鬆開了手中槍械的扳機。在彌漫的硝煙中,眾人將夜視儀切換至熱成像模式,試圖找尋械零的蹤跡。


    可是……


    直至硝煙散盡,夜晚重歸寧靜,眾人都始終未能看到械零的半點痕跡,就連他的一塊衣角都不曾發現。


    圍成一圈的人群中央,身著黑衣的隊長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下水道井蓋,眼神中閃過些許猶疑。


    “會是我想的那樣嗎?”


    ……


    “滴答”


    “滴答”


    漆黑而潮濕的空間中洋溢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味,不知其名的生物爬過店麵上積蓄已久的汙水,打破這寂靜無聲的死寂。


    蒂日尼城的東區,基本屬於城市郊區的位置。相比於中心城區的繁盛糜亂,這裏自然少了些科技的構建。


    正因如此,東城的下水道也不免瓜連蔓引,常年缺乏專人清理。久而久之,這裏變成好陰生物的寄居所。它們在此處繁衍生息,過著黯淡無光的生活。


    空氣中腐敗的氣味終日徘徊不散,對下落至此的人類也有相當程度的威脅。


    械零背靠在濕潤的牆壁上,吃力地用噴霧處理滿身傷痕。他原本潔白的衣服早已被灰塵掩蓋,寒冷如冰的臉龐上亦有顯眼的結痂傷口。豆大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經過受傷的部位,引得少年一陣痛唿。


    縱使少年格外小心,仍免不了在激烈戰鬥中掛彩。衝入下水井蓋的須臾時間裏,他的小腿被紛飛子彈擊中,所幸隻是皮外傷。但械零為了保證身體狀態,仔細地消毒並處理。


    他並不知曉對方何時能夠發現自己的行蹤,必須爭分奪秒,在他們開始對下水道進行勘察之前,少年需要作出一些戰前準備。


    寒冷的氣體從瓶中噴灑而出,迅速密布於皮膚表麵,頃刻間,傷口的快速處理便已完成。


    將身體表麵的所有創口處理完畢,械零這才終於長舒一口氣。無力地將速結噴霧收入折疊空間的戒指之中,他閉上雙眼,腦海中又一輪思考迅速開始。


    想要利用武力直接攻入總部——也即是那幾間房間,目前看來毫無可能。因此,想要達成他的目標,械零隻能另辟蹊徑。


    為了防止對方人員察覺到自己的位置,械零稍作休息,便扶著潮濕的牆壁緩緩起身。


    一瞬間,他在黑暗中呈現蒼藍色的瞳孔中爆發出炫目的光彩,隱約間似有某物從那其中孕育而生……


    在械零離開短暫休憩處的幾分鍾後,一批全副武裝的黑衣人便從遠處緩慢走來。他們頭戴夜視儀,臉部佩戴遮掩口鼻的輕便口罩。四人背對背呈防禦陣型,腳步細微,難以察覺。


    “喂……你們說那小子真有可能會躲到這下麵來嗎?”隊伍中第二個黑衣人承受不住這彌漫死寂的冰冷環境,壯膽般地出聲問道。


    “我也懷疑啊……”與那人背靠背的黑衣人立刻迴道,“那小子看起來年紀不大,真的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想到從下水道井蓋遁入這裏?甚至還將井蓋還原至原本的樣子……要我說,是隊長想太多,還得我們這一組下來查看情況。”


    “好了,不要再說了,”為首的黑衣男人製止了兩人的對話,“保持警惕,前麵好像有些情況。”


    身後的三人身體驟然僵硬,他們戒備地舉起槍械,夜視儀中,幽綠的環境裏毫無聲息。


    示意眾人留在原地後,為首黑衣人手持衝鋒器械,輕輕地來到械零先前依靠牆壁,聊以休憩的位置。


    未見黑衣男人有何動作,那夜視儀綠色的顯示屏上頃刻間出現諸多晦澀難懂的代碼。男人略一閱讀,身體一顫,僵在原地。


    “竟然真讓隊長猜中了……”男人輕聲嘟囔了一句,便欲轉身讓自己的幾位隊友通知情況。可他驀然迴首,身後卻空無一人。


    經驗老道的男人立刻意識到隊友遭遇襲擊。時間緊迫,容不得半分猶豫,他向後一記翻滾,離開自己先前站立的位置,借助這翻滾的衝勁順勢起身,背部同樣緊貼牆壁。


    手中衝鋒器械的保險已然打開,他的雙眼隨著夜視儀目力範圍緩慢移動,生怕因疏忽而遺漏某個角落。


    他不知對方是如何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幹掉了自己的三名手下,雖然他們隻算得上是狂鯊幫一個武裝小隊的成員,但至少也都是經曆過數年生死拚鬥的狠角色。遭遇偷襲後三個人甚至沒有一人曾向自己發出過警示或求救,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隱隱產生些許畏懼。


    感受到身體逐漸顫抖,小隊長咬緊牙關,右手掌心立時出現一顆白色閃光彈,他迅速拉開保險,將閃光彈向空中拋去。在照亮了整個下水道的白色光芒中,他頭也不迴地向著原本的入口跑去。


    意念一動,小隊長胸口的中遠距離通訊裝置便已閃爍紅白光芒。那是他與地麵小隊聯係的唯一途徑,也是現在他微一能做之事。


    看著胸口不斷閃爍的提示燈發出綠色微光,小隊長心下稍安。可就在此時,他的身體卻仿佛受到某種禁錮般停滯在原地,即便想要動動手指也全無可能,唯有雙眼依然靈活。他不安地掃視著身邊環境,試圖找到那不知所蹤的罪魁禍首。


    胸口的通訊裝置中傳來模糊的詢問聲,淡小隊長卻無法將情況告知對方。他清楚地感受到額頭沁出的點滴汗珠,也能聽到不遠處的黑暗中,那象征著死亡的影子正一步步走向自己。


    “喂……喂喂?”一眾身著黑色戰衣的狂鯊幫成員中央,隊長看著手中閃爍光芒的微型通訊儀,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他的身後,成員們麵麵相覷,他們感受著隊長身上愈發冰冷的氣勢,不約而同地選擇緘默其口。


    “老大,”隊長的夜視鏡投射出華龍藍色的虛擬影像,他看著那坐在房中的男人,臉上毫無表情,“請讓我帶隊……”


    話還未說完,卻見虛擬影像中的華龍迅速抬起右手:“不必。羅宇,你下一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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