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的休息時間轉眼便已結束,石魁的再次出現讓學生們識趣地盡數站起,迴到原本的縱排站位。


    看著整齊成排的學生,石魁的臉上現出滿意的神色。他目光在一張張期待的臉龐掃過,最終停留在先前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兩人。


    “械零,嵐多出列!”他大聲喊道。


    兩人向前踏出一步,來到石魁麵前。


    “接下來,我們將學習三組體能訓練的動作。由械零和嵐多兩位在前麵引導,大家跟著他們一起。”


    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卻不知為何,讓人不寒而栗。


    “請你們到我右手邊的這台儀器上進行‘課程簽到’,並領取每個人的訓練裝備。”


    在械零與嵐多的帶領下,眾人運用學校注冊身份時發送的腕表,通過儀器表麵的感應部位。那儀器上閃爍的張張人臉,正說明他們的信息已錄入本節課程的記錄當中。


    眾人迴到原地,但麵麵相覷,顯然正在疑惑。他們雖然進行了簽到,可並未獲得所謂訓練器材。


    縱使心中疑惑,學生們總不會忘記眼前站立的石魁,他們迴歸原本位置,等待老師的答複。


    待所有人迴到原位,石魁神秘一笑,手指輕觸儀器表麵,將其變成自己手腕上的腕表:“最開始,我們先進行熱身。”


    “我們所處的訓練區域大家想必已經十分熟悉,請各位繞著這一區域繞圈跑,一共二十圈。跑圈途中,但凡有一人落下,整個隊伍的所有人就都增加一圈!”


    “現在開始!”


    話音未落,械零毫不猶豫地率先跑出,嵐多則緊隨其後。其餘的同學也很快跟上兩人的腳步,三十餘人組成的長隊在場內行進,認真的臉龐充滿青春氣息。


    能夠進入翟臨齋進行學習的同學,縱使在理論知識與身體強度上依然擁有不小的差距,但完成這樣的跑圈任務,對他們來說還是輕而易舉。


    就在他們輕鬆地跑完五圈之時,石魁卻十分“和善”地揚起手,進行他獨有的訓練計劃:“跑得很好!那麽接下去……一倍重力!”


    隨著石魁右手一記響指,眾人的腳下頓時一沉。一股不同於平日習慣的巨大壓力傾注在每個人的身上,他們的身形一頓,有不少同學甚至險些摔倒。


    “不能停下來,慢慢跑,逐漸適應這種壓力!”石魁的聲音毫無感情,從身後傳來。


    直到此時,眾學生也終於體會到訓練基地的真正壓力。


    械零也曾在菲斯比亞學院見過引力毯,但這是他第一次遭受重力壓迫,刹那間依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作為隊伍的領跑者,自然不能自亂陣腳。少年深吸一口氣,略一調整,重迴自己的跑步節奏。


    在他的帶領下,身後的同學也逐漸調整各自的狀態。當然,他們的心中卻抱有著奇怪的念頭——


    “可惡……械零都沒有倒下,我怎麽能輕易放棄!”


    “械零不倒我不倒!”


    “我一定要像嵐多同學那樣,一定要堅持住!”


    “才一倍重力,我可不能就這樣倒下!”


    在這樣的信念支撐中,眾人跑完了十圈。大部分學生已能從臉上看見豆大的汗珠,有幾個缺乏訓練的孩子甚至已開始大口喘氣。


    “做的不錯!”石魁不懷好意地點頭讚賞,“看樣子你們都已經習慣這種速度了呢……那就再增加一點!”


    又是一記響亮的響指,在他們聽來卻猶如地獄降臨的序曲。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比之先前更加龐大的重力排山倒海般襲來,被其壓迫的少年們驚唿一聲,還沒來得及適應這磅礴勢浪,雙腿率先失去力量,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地麵倒去。


    霎那間,隊伍一片混亂,學生們被強大的重力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們拚命地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爬起,但嚐試許久,終歸未能成功。


    “怎麽迴事?不過是增加了0.5倍重力,你們就成堆躺在地上起不來了?這體質也太差了!”


    “再有五秒鍾,如果你們還不能重新站起來跑圈……二十圈的基礎上再加五圈!”


    人群中響起低沉的驚唿,卻無人敢於反駁。他們攙扶著身邊的同學,緩慢地從地上爬起。這重力十分龐大,直壓得他們蜷曲身體,盡量減小著自己身體的受力麵積,隻為了能更舒服些。


    仔細看去,那每張臉上早已沁滿豆大汗珠,身上的運動服也已被汗水浸濕。他們的臉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出陰沉的赤色,很顯然,這種重力訓練是他們從未嚐試的。


    在石魁幸災樂禍的注視下,眾人終於緩緩起身,再次前進。


    “跑。”械零惜字如金,一人當先,在前麵帶起了頭。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隻在對麵挪動一小步,但少年依舊咬緊牙關,拚命地前行。


    或許每一步微不足道,但積少成多,他的努力總會讓其收獲成長。


    受到少年的影響……有又者說是心中的虛榮與追逐作祟,學生們也開始跟隨他的腳步。先是嵐多,再然後是那個身材魁梧的男生……越來越多的同學一點點前進。當他們之間逐漸奔跑,重力帶給他們的壓迫也在緩慢消失。


    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身體已然適應這種強大重壓。或許連學生自己都沒察覺,他們的適應能力也在這種高負荷訓練中得到提升。


    之後的十圈,石魁並未繼續增加重力,反而逐漸將壓力調整迴基準大氣壓。但饒是如此,全班三十七人依然在石魁大喊結束後,不約而同地一齊癱倒在地,貪婪地唿吸著這異常新鮮的空氣。


    “休息三分鍾,我們開始今天的體能訓練動作。體訓一共三組,每組持續十五分鍾,每一組間又有兩分鍾的休息時間。”


    石魁粗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此時的少年們卻全無體力出聲抗議,隻是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


    不多時,學生們開始逐漸站起,平複自己的唿吸,調整狀態。他們深知劇烈運動後立刻躺下的危害,眾人互相攙扶,看起來分外親密。


    “械零……”那個身材魁梧,一直跟在械零嵐多身後的黑發男孩微微喘著粗氣,向灰發少年豎起大拇指:“我京羽天佩服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老大。”


    “沒錯,我林峰也願意認你做老大。但是……我不會放棄的!”林峰也搭腔道。


    越來越多的同學向械零傳達自己的敬佩之情。他的引領與行動,大家都看在眼裏,即便心中仍些想法,也不妨礙他們向少年表達自己的善意。


    麵對著一眾向自己投來敬仰目光的同學,械零微微擺手:“大家快點休息,為接下來的體能訓練保留體力。”


    “這樣的生活,還不錯呢……”


    看著身邊判若兩人的同學們,械零心中這樣想著。


    ……


    月光之下,車水馬龍。


    蒂日尼城被稱為不夜城,自然有著得名的原因。每當夜晚來臨,這座城市便被無數絢爛光芒充斥。低空軌道上,不計其數的飛行汽車懸空奔馳。光芒萬丈的城市之中,是望不盡的繽紛與狂歡。


    不夜城中心城區,陽社總部大門前。


    王莉娜抬頭注視著那個令她魂牽夢繞的名字,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入大門。


    “無論如何,這是她的夢想。即便失敗也不必畏懼,在那個尚未適應的房子裏,總有個男孩會等待著她。”


    順著那條連接大門的寬敞道路,王莉娜徑直來到了人事處。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她為自己加油打氣,並最終敲開人事處的大門。


    五十分鍾後……


    王莉娜欣喜地從房中走出,一邊離去,她還不忘向其中男人揮手言別。女子輕跳著離開了“陽社”,在喧鬧的街道上打開胸口項鏈式思朽,熟練地開啟名為“零”的通訊人頁麵。


    “小零,我成功啦!”她的腦海閃爍,字便自動投影在腕表的全息投影上,由於全係投影能夠設置觀看者個數,她便不用擔心投影而出的屏幕會遭人窺視。


    嘈雜的環境絲毫沒有影響王莉娜,她專注地盯著屏幕,一麵向家中行去,一麵期待械零的迴信。


    “恭喜!”械零很快便迴道,“那麽……娜姐,希望你在記者的崗位上越走越遠!”


    王莉娜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謝謝你!我一定會努力的,周末見啦小零。”


    “不……今晚械宇見。”


    王莉娜關閉投影,哼著小曲在街道上漸行漸遠。她決定等會要好好地吃上一頓,以迎接自己嶄新的未來。


    編輯部內


    人事部經理楊斌托起鼻梁上的黑色眼鏡,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全息投影。


    那被稱作“影”的通訊欄中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答應她。”


    他照做了。


    猶豫很久,他方才緩緩地迴複。


    “目標已完成。”


    關閉投影,楊斌神色複雜,他明白,對方並不會迴複這樣的信息。對於這在背後資助陽社繼續運營的神秘組織,他隻能服從對方下達的一係列指令。


    隻不過……那很少引導陽社做出行動的組織,此次竟會為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孩主動聯係他們,這著實讓他有些疑惑。


    “她到底是誰……能讓組織如此重視?”深深的疑問徜徉在楊斌心間,他狠命地晃了晃頭。


    “算了,這並非我能夠了解的內幕。”他去水池邊洗了把臉,望向鏡中那個微胖的眼鏡大漢。


    “什麽時候,我也成了這樣呢……”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陷入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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