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今年代，各國局勢趨於平穩，天賦血統的存在與科技的迅速發展催生各種各樣的新興職業。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生存，仍是他們的首要目標。”
“你有沒有想過，百姓最需要什麽？”
“百姓最需要的，隻是和平、安寧的生活，僅此而已。”
“接下來就開始為你簡單講述當前環境下極為熱門的幾大職業。”
“首當其衝的熱門職業，也是在我看來將長盛不衰的一個項目——具械製造師。顧名思義，具械製造師的工作便是製造不同血統者能夠使用的具械，在經過一係列核查檢驗無誤後便可投入市場，供給百姓使用。”
“製造師往往隸屬於公司或者團隊，因為單憑個人，他們並不能完成具械自圖紙設計到投入市場進行販賣的整個過程。另一方麵，一個公司或者團隊也不一定隻有一位製造師，所以製造師們隻能通過提高自己的製造師級別，以製造更高價值的血統驅動具械為目標。”
“在達到較高水準後，製造師將麵臨兩個選擇。其一是作為職業領域的佼佼者，與其他同水平的對手競爭、進步；其二便是響應國家號召，前往國家具械製造部門擔任一定職位，參與進行國家級別各類型具械的創設與研發。”
“前麵我們提到，具械製造師無法憑借個人完成製造的整個過程。接下來我們就以製造師的製造過程作為中間階段，以製造前、製造時與製造後把製造過程分為三個階段。那麽以三個階段作為典型特征，圖紙設計師、評估員這兩項精細職業便應運而生。”
“按照邏輯順序，我們先講代表具械製造前期準備的圖紙設計師。這是當前時代具械製造產業的關鍵前提，直接關乎整個國家的硬實力。”
“圖紙設計師構想設計的具械圖紙，在經過數輪稿的修改完善後，將直接給予具械製造師，以幫助他們製造具械。若是圖紙設計師的設計圖出了差錯，即便那隻是極小而難以察覺的錯誤，對具械設計師的影響都是非常巨大的。就好比製造高精度具械，隨意的一點失誤便有可能在製造過程中產生嚴重影響，甚至危及製造者自己的性命。”
“因此，圖紙的設計與檢測均需要設計者進行相當次數的模擬與更正，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方才能夠交付製造師，進行下一流程。”
“再來介紹評估員一職，這些人通常活躍於具械製造結束後的質檢評估階段。他們的職業內容，就是檢查那些具械的實用性與安全性，並對相應具械進行評級。”
“你可不要小看了評估員這一職業的從業者，他們所做的絕非聽上去那般簡單。評估員，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這些具械的第一任使用者。為了評估具械的各項性能，諸如血統適應者範圍，具械使用壽命等信息，評估員們需要經曆至少一周的評估曆程，才能讓成品最終投放進入市場，供人民大眾進行購買。”
“此外，評估員自身的血統要求，在這三個職業中同樣也是最高的。你應該能夠理解其中原因吧？”
楊黎嘉看了看械零的臉龐，並未在他臉上發現任何疑惑的神色，他微微點頭，似是讚歎少年不俗的理解力，隨後又接著說道：“這三個職業環環相扣，缺一不可，但每份職業涉及的領域又不全然相同，存在各自專業獨特的內容需要深入學習。”
“以上便是具械製造流程中誕生的三種主流職業。除此以外，當然還有眾多未曾向你介紹的職業。你是繼續聆聽還是已有選擇？”
言已至此，楊黎嘉與哈裏提尼皆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少年，等待著他的迴複。
械零低頭沉思，那楊黎嘉的話精簡且快速，由不得他開任何小差。眼見此刻給予時間給他思考，便不由分說開始迴憶剛才導師介紹的三個板塊。
“老師們，我想問問看你們對先前三個職業的看法。或者說，你們曾經有沒有學習其中一項技能的經曆？”
少年的話讓兩人有些意外，他們當然沒有想到，械零竟然會率先發問兩人過往經曆。在短暫的呆滯之後，哈裏提尼嗬嗬一笑，緩緩說道：“我過去對圖紙設計格外感興趣，曾經在學校有過一段時間的深入研究。”他望向一旁的楊黎嘉，那冰冷男人思索片刻，卻是緩緩搖頭。
“我在學校並無這方麵的研習，無法提供給你有效的見解。但如果讓我在這三種職業裏選擇一項，想必我也會如哈裏老師一般選擇圖紙設計師。”
聽到兩人的迴複，械零微微垂下頭顱，望向桌麵，似有所思。兩位老師見狀，麵麵相覷，倒也沉下心來靜靜等待械零的迴複。
他們也在期待械零的選擇，這選擇在某種程度上象征著少年對於未來的看法與態度。
不多時，少年終於抬起了頭：“兩位老師現在有沒有現成的圖紙，能讓我仔細地看一看？”
他話語中的意圖一覽無遺。
哈裏提尼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不知他如何施為，少年隻是一個眨眼，他的手中便出現一卷淡黃色的紙卷：“我這裏有現成的圖紙，你先看看，馬上我可以為你講一講。”
械零接過圖紙，向哈裏點頭致謝。他又看向楊黎嘉，同那冷峻男人打了招唿，對方便離開教室，準備對孩子們的體育鍛煉。
少年鋪開黃色紙卷，用重物將其四角固定，端詳起這塊占據整張講台的圖紙。
淡黃色的圖紙上，所有內容一目了然，械零能夠清晰地看出，這是一柄家用鍬的圖紙。紙上的鏟子設計圖被分成多個部分，從不同視角全方位展示了這一具械的多種特征。
械零的目光在左上角的那張平視圖上定格，哈裏提尼的講解聲也適時地響起。
“這是一柄藍血級民用鍬，以藍色血統作為使用的最低標準而存在。”
“這圖紙是乃我從菲斯城一位年老的缺失人那裏得到的，他是一位白色血統者，理所應當地，這藍血民用鍬圖紙對他毫無作用。但他給我這份圖紙，不僅僅是希望得到我在物質上的幫助，他還希望我能夠通過他提供的圖紙，設計出適應白色血統的民用挖地鍬，能夠讓他使用。”
“別的不說，先來為你介紹這藍血鐵鍬的構造。我們來看，這鍬由兩部分組成，其一是鍬頭，其二則是鍬柄。”哈裏提尼用手指指向圖紙上結構分明的鐵鍬，“為了適應不同地麵的土地軟硬，鍬頭在製造方麵需要保證它的堅硬與鋒銳。鍬頭的外形呈半圓狀，而這半圓，在我看來，是設計者苦思冥想後設計的最佳部分。”
“這半圓形的鍬頭，在接觸地麵時能夠更好地卸力，將正麵迎來的力量分散至兩旁，這樣的話，使用者遭受的反作用力便相應減少。其次……你再觀察一下藍血鐵鍬兩側的圓弧。”
“可別小看這圓弧，如果你親眼見證，便會發現它實際上極為鋒銳。這種構造能夠讓鐵鍬更加輕鬆地深入土壤，方便使用者的耕作。”
“我們再來看這個鍬柄……”
一連講了三刻鍾有餘，哈裏提尼從講台旁走下，“咕嚕咕嚕”地喝下滿滿幾大口的水，方才戀戀不舍地放下水杯。
“唿……”他長唿一口氣，“真是好久沒有這麽投入地講課了。小零啊，經過這不到一小時的學習，我想你應該能夠體會成為圖紙設計師的艱難。不過，正所謂萬事開頭難，若是你有所決定，就堅定地走下去，不要在意後果或是成功與否，重要的是你在這個過程中是否有所收獲。”
他適時地止住了嘴，看著處於思考的械零。直覺告訴他，少年正在醞釀疑問。
果不其然，不出半分鍾，械零從思考狀態中複蘇，向身旁的哈裏提尼詢問道：“哈裏老師，我覺得……這張圖紙有問題。”
哈裏雙眉一揚，先不否定，等待著械零的下文。
“老師，你剛才說，這位於鍬柄末端的軟泥是為了抵消使用者放置此處的手所受到的衝擊力。可我覺得這有些不合常理。”
“老師你看，這鏟柄共有153厘米長，加上鏟頭的部分，能夠超過160厘米。一個正常人，怎麽會將手放到這樣的位置呢？”
“我認為，這軟泥在實際功用上並沒有什麽優點，即便將其去掉，也不會對鐵鍬整體造成多少影響。”
他抬起頭，望向哈裏提尼。不帶任何表情的雙眼看著男人，等待他的迴答。
哈裏提尼聚精會神地聆聽著械零的提問，他微微皺起的雙眉顯示出其正處於思考之中。少年的疑問拋出，他緩緩放下支在下顎的左手，看著械零，臉上揚起淡淡的微笑。
他輕拍了拍械零的肩膀：“小零你可真是讓我有些意外。僅憑這麽短的時間，你就能吸收我教授給你的知識，並提出你思考後產生的疑問，很好。”
哈裏毫不吝嗇對械零的誇讚，或許是長時間教導城中孩子，他很久沒有見到具有這般天賦與智慧的少年。看著少年默默等待答複的雙眼，他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我想，你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應該是因為你缺乏客觀知識的了解。”
“你可知道，機輪星……不，就僅僅是我們玲晶國，國民的平均身高是多少？”
少年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玲晶國去年的統計數據顯示，當下的成年男人平均身高已達一米七六，成年女人也達到了一米六五。有這一數據的支撐，相信你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了。”
望向械零思索片刻後恍然點頭的樣子，哈裏提尼又是一陣輕笑，但隨即他的臉色逐漸陰沉，似乎與其將要講述的內容息息相關。
“血統的出現，在潛移默化中改變這機輪星人的身體。這是一個不斷進化的趨勢，而普羅大眾的身高，自然也隨著血統與社會的不斷更迭而慢慢增高。”
“或許你會產生疑問，為什麽這菲斯城中的百姓都那樣瘦小？我隻能告訴你，這與他們的血統有關，但不僅隻因血統。”
“生活在菲斯城這樣一個寒冷貧瘠的地方，這些百姓真的是因為喜歡這裏，所以才始終留在這裏嗎？當然不是。這一切的原因，追根溯源，不過是因為他們擁有的隻是白色血統。”
看著械零冰冷的臉龐，他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卻能感受到對方心中騰起的疑惑與怒火。哈裏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或許你從未瞧見，那些血統天賦並不優越的百姓，在這樣一個血統等級決定身份地位的世界過著怎樣的生活。但我必須告訴你，我與楊黎嘉都曾親眼見證低血統者在城市中的生活，相信我，他們的日子跟這座城中的百姓相比，不說相差甚遠，也是不逞多讓。”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座城中的百姓，都是在那些異常發達的城市中舉步維艱，才最終流落此地。”
“你興許會有疑惑，難道白色血統者就不能與常人一樣過著正常的生活？恐怕就算是我，也隻能遺憾地告訴你，現實就是如此。”
“血統的等級決定了擁有者的能力，也象征著他們在這個社會中所處的地位。我們不妨將藍色血統看成是在大城市中生存的最低標準，那麽白色血統者甚至不被允許進入城市。他們沒有能力去驅動城市中隨處可見的具械，沒有能力擔任任何一項職務，賺取可供生存的貨幣結晶。”
“用極端一點的話來說，在多數人看來，讓這樣一群人進入城市，簡直就是浪費資源。”
“不得不承認的是，現今機輪星上，每個國家都存在像菲斯城這樣的平民城市。”
“這，不是個例。”
“縱使我和楊老師有多麽地憐惜他們，但我們終究沒有能力改變現狀。這個世界是向前發展的，每個人都渴望變得更強。正因如此，高血統的人能夠得到更多資源傾斜，獲取更多的關注，而這些白色血統者隻能受盡冷眼與淩辱，最終滿懷悲憤地離開人世。”
“無論他們做出多大的努力，也不可能與高血統者並駕齊驅。因為他們廢寢忘食長達十年所達成的目標，對於紫色血統者……甚至是藍色血統者，不過需要短暫的兩年時間。龐大的天賦差距，正應了前代留下的那句‘優勝劣汰’。”
“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緩緩低下了頭。這是血淋淋現實，他們不忍麵對，卻終究不得不麵對。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寧靜。
“如果可以……我要試著改變它。”一聲呢喃打破了冰冷的禁錮，那麵若冰霜的少年默默地注視著哈裏提尼。
“如果有這個能力。”
“你有沒有想過，百姓最需要什麽？”
“百姓最需要的，隻是和平、安寧的生活，僅此而已。”
“接下來就開始為你簡單講述當前環境下極為熱門的幾大職業。”
“首當其衝的熱門職業，也是在我看來將長盛不衰的一個項目——具械製造師。顧名思義，具械製造師的工作便是製造不同血統者能夠使用的具械，在經過一係列核查檢驗無誤後便可投入市場，供給百姓使用。”
“製造師往往隸屬於公司或者團隊，因為單憑個人，他們並不能完成具械自圖紙設計到投入市場進行販賣的整個過程。另一方麵，一個公司或者團隊也不一定隻有一位製造師，所以製造師們隻能通過提高自己的製造師級別，以製造更高價值的血統驅動具械為目標。”
“在達到較高水準後，製造師將麵臨兩個選擇。其一是作為職業領域的佼佼者，與其他同水平的對手競爭、進步；其二便是響應國家號召，前往國家具械製造部門擔任一定職位，參與進行國家級別各類型具械的創設與研發。”
“前麵我們提到，具械製造師無法憑借個人完成製造的整個過程。接下來我們就以製造師的製造過程作為中間階段，以製造前、製造時與製造後把製造過程分為三個階段。那麽以三個階段作為典型特征，圖紙設計師、評估員這兩項精細職業便應運而生。”
“按照邏輯順序，我們先講代表具械製造前期準備的圖紙設計師。這是當前時代具械製造產業的關鍵前提，直接關乎整個國家的硬實力。”
“圖紙設計師構想設計的具械圖紙，在經過數輪稿的修改完善後，將直接給予具械製造師，以幫助他們製造具械。若是圖紙設計師的設計圖出了差錯，即便那隻是極小而難以察覺的錯誤，對具械設計師的影響都是非常巨大的。就好比製造高精度具械，隨意的一點失誤便有可能在製造過程中產生嚴重影響，甚至危及製造者自己的性命。”
“因此，圖紙的設計與檢測均需要設計者進行相當次數的模擬與更正，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方才能夠交付製造師，進行下一流程。”
“再來介紹評估員一職，這些人通常活躍於具械製造結束後的質檢評估階段。他們的職業內容，就是檢查那些具械的實用性與安全性，並對相應具械進行評級。”
“你可不要小看了評估員這一職業的從業者，他們所做的絕非聽上去那般簡單。評估員，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這些具械的第一任使用者。為了評估具械的各項性能，諸如血統適應者範圍，具械使用壽命等信息，評估員們需要經曆至少一周的評估曆程，才能讓成品最終投放進入市場，供人民大眾進行購買。”
“此外，評估員自身的血統要求，在這三個職業中同樣也是最高的。你應該能夠理解其中原因吧？”
楊黎嘉看了看械零的臉龐，並未在他臉上發現任何疑惑的神色，他微微點頭，似是讚歎少年不俗的理解力，隨後又接著說道：“這三個職業環環相扣，缺一不可，但每份職業涉及的領域又不全然相同，存在各自專業獨特的內容需要深入學習。”
“以上便是具械製造流程中誕生的三種主流職業。除此以外，當然還有眾多未曾向你介紹的職業。你是繼續聆聽還是已有選擇？”
言已至此，楊黎嘉與哈裏提尼皆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少年，等待著他的迴複。
械零低頭沉思，那楊黎嘉的話精簡且快速，由不得他開任何小差。眼見此刻給予時間給他思考，便不由分說開始迴憶剛才導師介紹的三個板塊。
“老師們，我想問問看你們對先前三個職業的看法。或者說，你們曾經有沒有學習其中一項技能的經曆？”
少年的話讓兩人有些意外，他們當然沒有想到，械零竟然會率先發問兩人過往經曆。在短暫的呆滯之後，哈裏提尼嗬嗬一笑，緩緩說道：“我過去對圖紙設計格外感興趣，曾經在學校有過一段時間的深入研究。”他望向一旁的楊黎嘉，那冰冷男人思索片刻，卻是緩緩搖頭。
“我在學校並無這方麵的研習，無法提供給你有效的見解。但如果讓我在這三種職業裏選擇一項，想必我也會如哈裏老師一般選擇圖紙設計師。”
聽到兩人的迴複，械零微微垂下頭顱，望向桌麵，似有所思。兩位老師見狀，麵麵相覷，倒也沉下心來靜靜等待械零的迴複。
他們也在期待械零的選擇，這選擇在某種程度上象征著少年對於未來的看法與態度。
不多時，少年終於抬起了頭：“兩位老師現在有沒有現成的圖紙，能讓我仔細地看一看？”
他話語中的意圖一覽無遺。
哈裏提尼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不知他如何施為，少年隻是一個眨眼，他的手中便出現一卷淡黃色的紙卷：“我這裏有現成的圖紙，你先看看，馬上我可以為你講一講。”
械零接過圖紙，向哈裏點頭致謝。他又看向楊黎嘉，同那冷峻男人打了招唿，對方便離開教室，準備對孩子們的體育鍛煉。
少年鋪開黃色紙卷，用重物將其四角固定，端詳起這塊占據整張講台的圖紙。
淡黃色的圖紙上，所有內容一目了然，械零能夠清晰地看出，這是一柄家用鍬的圖紙。紙上的鏟子設計圖被分成多個部分，從不同視角全方位展示了這一具械的多種特征。
械零的目光在左上角的那張平視圖上定格，哈裏提尼的講解聲也適時地響起。
“這是一柄藍血級民用鍬，以藍色血統作為使用的最低標準而存在。”
“這圖紙是乃我從菲斯城一位年老的缺失人那裏得到的，他是一位白色血統者，理所應當地，這藍血民用鍬圖紙對他毫無作用。但他給我這份圖紙，不僅僅是希望得到我在物質上的幫助，他還希望我能夠通過他提供的圖紙，設計出適應白色血統的民用挖地鍬，能夠讓他使用。”
“別的不說，先來為你介紹這藍血鐵鍬的構造。我們來看，這鍬由兩部分組成，其一是鍬頭，其二則是鍬柄。”哈裏提尼用手指指向圖紙上結構分明的鐵鍬，“為了適應不同地麵的土地軟硬，鍬頭在製造方麵需要保證它的堅硬與鋒銳。鍬頭的外形呈半圓狀，而這半圓，在我看來，是設計者苦思冥想後設計的最佳部分。”
“這半圓形的鍬頭，在接觸地麵時能夠更好地卸力，將正麵迎來的力量分散至兩旁，這樣的話，使用者遭受的反作用力便相應減少。其次……你再觀察一下藍血鐵鍬兩側的圓弧。”
“可別小看這圓弧，如果你親眼見證，便會發現它實際上極為鋒銳。這種構造能夠讓鐵鍬更加輕鬆地深入土壤，方便使用者的耕作。”
“我們再來看這個鍬柄……”
一連講了三刻鍾有餘，哈裏提尼從講台旁走下，“咕嚕咕嚕”地喝下滿滿幾大口的水，方才戀戀不舍地放下水杯。
“唿……”他長唿一口氣，“真是好久沒有這麽投入地講課了。小零啊，經過這不到一小時的學習，我想你應該能夠體會成為圖紙設計師的艱難。不過，正所謂萬事開頭難，若是你有所決定，就堅定地走下去，不要在意後果或是成功與否，重要的是你在這個過程中是否有所收獲。”
他適時地止住了嘴，看著處於思考的械零。直覺告訴他，少年正在醞釀疑問。
果不其然，不出半分鍾，械零從思考狀態中複蘇，向身旁的哈裏提尼詢問道：“哈裏老師，我覺得……這張圖紙有問題。”
哈裏雙眉一揚，先不否定，等待著械零的下文。
“老師，你剛才說，這位於鍬柄末端的軟泥是為了抵消使用者放置此處的手所受到的衝擊力。可我覺得這有些不合常理。”
“老師你看，這鏟柄共有153厘米長，加上鏟頭的部分，能夠超過160厘米。一個正常人，怎麽會將手放到這樣的位置呢？”
“我認為，這軟泥在實際功用上並沒有什麽優點，即便將其去掉，也不會對鐵鍬整體造成多少影響。”
他抬起頭，望向哈裏提尼。不帶任何表情的雙眼看著男人，等待他的迴答。
哈裏提尼聚精會神地聆聽著械零的提問，他微微皺起的雙眉顯示出其正處於思考之中。少年的疑問拋出，他緩緩放下支在下顎的左手，看著械零，臉上揚起淡淡的微笑。
他輕拍了拍械零的肩膀：“小零你可真是讓我有些意外。僅憑這麽短的時間，你就能吸收我教授給你的知識，並提出你思考後產生的疑問，很好。”
哈裏毫不吝嗇對械零的誇讚，或許是長時間教導城中孩子，他很久沒有見到具有這般天賦與智慧的少年。看著少年默默等待答複的雙眼，他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我想，你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應該是因為你缺乏客觀知識的了解。”
“你可知道，機輪星……不，就僅僅是我們玲晶國，國民的平均身高是多少？”
少年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玲晶國去年的統計數據顯示，當下的成年男人平均身高已達一米七六，成年女人也達到了一米六五。有這一數據的支撐，相信你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了。”
望向械零思索片刻後恍然點頭的樣子，哈裏提尼又是一陣輕笑，但隨即他的臉色逐漸陰沉，似乎與其將要講述的內容息息相關。
“血統的出現，在潛移默化中改變這機輪星人的身體。這是一個不斷進化的趨勢，而普羅大眾的身高，自然也隨著血統與社會的不斷更迭而慢慢增高。”
“或許你會產生疑問，為什麽這菲斯城中的百姓都那樣瘦小？我隻能告訴你，這與他們的血統有關，但不僅隻因血統。”
“生活在菲斯城這樣一個寒冷貧瘠的地方，這些百姓真的是因為喜歡這裏，所以才始終留在這裏嗎？當然不是。這一切的原因，追根溯源，不過是因為他們擁有的隻是白色血統。”
看著械零冰冷的臉龐，他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卻能感受到對方心中騰起的疑惑與怒火。哈裏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或許你從未瞧見，那些血統天賦並不優越的百姓，在這樣一個血統等級決定身份地位的世界過著怎樣的生活。但我必須告訴你，我與楊黎嘉都曾親眼見證低血統者在城市中的生活，相信我，他們的日子跟這座城中的百姓相比，不說相差甚遠，也是不逞多讓。”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座城中的百姓，都是在那些異常發達的城市中舉步維艱，才最終流落此地。”
“你興許會有疑惑，難道白色血統者就不能與常人一樣過著正常的生活？恐怕就算是我，也隻能遺憾地告訴你，現實就是如此。”
“血統的等級決定了擁有者的能力，也象征著他們在這個社會中所處的地位。我們不妨將藍色血統看成是在大城市中生存的最低標準，那麽白色血統者甚至不被允許進入城市。他們沒有能力去驅動城市中隨處可見的具械，沒有能力擔任任何一項職務，賺取可供生存的貨幣結晶。”
“用極端一點的話來說，在多數人看來，讓這樣一群人進入城市，簡直就是浪費資源。”
“不得不承認的是，現今機輪星上，每個國家都存在像菲斯城這樣的平民城市。”
“這，不是個例。”
“縱使我和楊老師有多麽地憐惜他們，但我們終究沒有能力改變現狀。這個世界是向前發展的，每個人都渴望變得更強。正因如此，高血統的人能夠得到更多資源傾斜，獲取更多的關注，而這些白色血統者隻能受盡冷眼與淩辱，最終滿懷悲憤地離開人世。”
“無論他們做出多大的努力，也不可能與高血統者並駕齊驅。因為他們廢寢忘食長達十年所達成的目標，對於紫色血統者……甚至是藍色血統者，不過需要短暫的兩年時間。龐大的天賦差距，正應了前代留下的那句‘優勝劣汰’。”
“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緩緩低下了頭。這是血淋淋現實，他們不忍麵對，卻終究不得不麵對。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寧靜。
“如果可以……我要試著改變它。”一聲呢喃打破了冰冷的禁錮，那麵若冰霜的少年默默地注視著哈裏提尼。
“如果有這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