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位老師的帶領下,械零來到一樓深處的一間房前。


    站在門外,哈裏提尼用手指輕碰門把手上的指紋識別器。不到兩秒,識別器上的光芒由紅變綠,門也隨之自動解鎖,微微露出一條縫隙。哈裏提尼拉開房門,率先走入,楊黎嘉與械零緊隨其後進入。


    “這是我與楊老師平常進行訓練的場所。”哈裏提尼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雖然環境算不得多好,但勝在安靜。”


    少年的目光四處打量,這間房與尋常教室大小相仿,但並無擺放整齊的課桌椅,隻有大片空白的場地與不少堆放在一處牆壁的訓練器械。


    房間的中央,放置了一塊黑色圓毯。少年並不知曉那東西有何作用,但隱隱意識到它並沒有看上那麽簡單。


    “這是一塊引力毯。”楊黎嘉察覺到械零的目光,解釋道:“它能夠增大星球引力對我們的影響,增強我們身體的承受能力。等會你的血脈覺醒也會使用到它。”


    聞言,械零不由多看了那引力毯兩眼,他有些好奇楊黎嘉口中所說的“增強引力”究竟是種什麽感受,此刻心中蠢蠢欲動。


    “把鞋脫了,然後盤腿坐在引力毯上。”哈裏提尼來到圓毯後方,示意少年坐下。


    待械零盤腿而坐,他與楊黎嘉對視一眼,堅定地點了點頭,一起坐下。楊黎嘉在前,哈裏提尼則在後。


    “覺醒血統,是一個複雜的過程。”哈裏提尼的聲音在械零的耳旁響起。


    “作為覺醒者,你要做的就是屏氣凝神,閉上雙眼,放空心聲,將你的身體完全放鬆。我與楊黎嘉老師會利用自己的血統引導你的身體,將你的血統激發而出。”


    “覺醒的過程中你或許會有異樣的感受,但希望你能忍受,不要做出過多行動。”


    “如果你已準備完畢,就請閉上雙眼。”


    聞言,械零輕唿一口氣,緩慢地閉上了眼睛。而見到械零閉上雙眼,楊黎嘉向哈裏提尼點頭示意。身處少年身後的哈裏提尼瞳孔中閃出一抹正色,他右手上兩圈橙色的螺旋正由肩部一圈一圈圍繞手臂通往掌心,橙色的螺旋上似乎蘊藏著極為強大的能力,不容小覷。


    “放鬆身軀,無論發生什麽,不要害怕,有老師在。”他嘴上說著,動作卻是絲毫不停。他右手成掌,緩緩印上械零的後背。而坐在械零身前的楊黎嘉早有準備,在哈裏提尼行動的同時,他雙手成掌,橙色雙螺旋環繞其上。奇怪的是,他並未觸碰少年,而是隔空將雙手印在他的胸膛。


    少年的身軀在兩股相對方向而來的力量下保持平衡,與此同時,其身下的引力毯也閃爍起橙色輝光。黑色圓毯上,一圈圈橙色圓環不斷轉動,也終於讓械零感受到所謂的“增強引力”。


    要讓他直言描述,引力毯就如同一個擁有巨大吸附力的黑洞,不斷吸引著,像是要將少年的身體吸入其中。在這決定人命運的重要儀式中,它能夠穩固引導者的血統,讓它們在覺醒者體內更加平穩,容易控製。


    哈裏提尼與楊黎嘉,進行著他們曾無數次學習的覺醒方法。他們兩人的血統自上而下遊動在械零的身體內,異樣的感覺使得械零隻覺全身奇癢。但他牢記哈裏提尼的囑托,縱使恨不得抓下一層皮來,他依然極力忍耐著。


    橙色的血統在他的身體不斷翻騰,吼叫著撞擊每一處經脈,可讓哈裏提尼兩人吃驚地是,械零的血管好似機械產物般冰冷,其中流淌著的血液也不似尋常人類那般活躍,對於兩人血統的到來毫無作為。


    宛若一潭死水。


    雖然感到十分奇怪,可事已至此,兩人豈能半途而廢?他們極力尋找著械零體內不同於身體器官的別樣色彩——血統在人體內便會呈現決定它一生的顏色,由白至金。


    然而,操縱著血統在其周身流轉了將近三周天,他們仍舊一無所獲。這不合常理的現象讓兩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不解,甚至產生了械零謊報年齡的猜測。


    望向械零極力忍耐卻依然極為明顯的痛苦神色,哈裏提尼兩人心中了然,他們的血統之力無法在他人的體內存在太久,尤其是械零這樣尚未覺醒血統之人。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但也不能讓各自的血統傷害到少年。


    眼看著自己的血統之力在械零體內已經運轉將近四個周天,兩人對視一眼,終於不再猶豫,將自己的力量緩緩收迴。直到自己最後一絲殘留在械零體內的血統之力也消失殆盡後,兩人方才長籲了一口氣,忙不迭上前扶住無力仰倒的械零。


    “械零,你怎麽樣?”哈裏提尼關切地問道。


    “我的血統……覺醒成功了嗎?”械零並沒有迴答哈裏提尼的問題,聲音氣若遊絲,與方才判若兩人。此刻的他,相比自己的身體,更關心他的血統。


    哈裏提尼與楊黎嘉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裏看出濃濃的疑惑與無奈。他低下頭望向械零:“對不起……我們沒能找到你的血統……”他的聲音裏滿是歉意;“你的體內……有些古怪。我們的血統在你的體內循環已有四個周天,可還是沒能尋到你的血統。如果非要找到一個理由,我能想到的隻有你的實際年齡已超過12歲,血統之力迴溯本源,無法引導而出。”


    兩位老師有些擔憂地看著械零,從他因承受痛苦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龐上看不到一絲情緒。此時此刻,他們不想過分追究少年謊報年齡的責任,隻是格外憐惜他的遭遇。


    沒有血統,他甚至連白色血統驅動的最低級具械都無法使用。換而言之,他的一生已經徹底灰暗,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械零在聽到哈裏提尼的迴答後就閉上了眼睛,沉默良久,他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哈裏導師,我明白了,但我還是想在這裏繼續學習,可以嗎?”


    哈裏提尼即刻便連連點頭,“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我和楊老師一定會傾囊相授。”


    在哈裏導師的攙扶下,械零逐漸起身,他竭盡全力站直身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剛才兩人血統進入他體內後,一股從未經曆的感覺便席卷了械零的全身,仿佛是冬日被窩被陡然間掀開時的驚慌失措,又好像是平淡生活中突如其來的瑣事,無法預料,通常也不會帶來什麽好結果。


    迴味著那種奇怪的感覺,想象著那種名叫血統的力量在自己體內不斷翻騰的樣子,械零閉上了雙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在思考什麽?


    這同樣也是哈裏提尼兩人的困惑。


    在扶起械零後,哈裏提尼還想安慰他兩句,但見他吐氣閉眼,隨後便像個雕塑一樣站在那裏,喚他他也不應,輕拍他的身體,他也沒有任何動作。


    詭異的情況使得兩人十分疑惑,他們正欲做些什麽喚醒械零的意識,突然間,兩人的瞳孔不約而同地睜大,四隻眼睛中皆是難以置信的訝意。


    在他們的眼前,械零的手臂上突然間浮現出一股奇特的氣息。若有若無地,一層看不清虛實的光圈在械零的右手臂上不斷旋轉,最終形成單個螺旋。倘若不是兩人始終在場,感受到少年氣息的變化,或許真的無法瞧見那詭異出現的無色螺旋。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也太過離奇。使得兩人當場呆立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視著械零右手上的無色螺旋,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半晌,械零終於睜開了雙眼。意識到兩位老師正用看怪物的目光看著自己,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見身上並無變化,不禁有些奇怪:“老師,你們怎麽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兩人終於從深深的驚訝中清醒過來,可他們的身體依然在不住地顫抖。


    哈裏提尼撓了撓頭,旁若無人地自顧自念叨起來:“怎麽會有無色的血統呢?這並不存在啊……難道我見證了曆史?”他的眼睛在械零身上打量,那奇怪的眼神讓少年好一陣不自在。


    稍微冷靜一些的楊黎嘉緊盯著械零,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注視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械零,用你的右手,打我一拳。”


    “啊?”械零有些遲疑。


    “別廢話,讓你做你就做。”


    “哦,好的。”少年話音剛落,楊黎嘉便覺一陣拳風襲來。自身血統瞬間激活,自主護體,將械零的攻擊輕易擋下。但感受著護體血統的陣陣漣漪,楊黎嘉清楚,那絕非普通少年能夠做到。


    唯一的解釋,便是械零擁有了一種旁人難以察覺的無色血統!


    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楊黎嘉,械零又端詳起自己的右手,“這是怎麽迴事?我怎麽……”


    “如果擺在我眼前的是真的,”哈裏提尼有些難以置信,“在不經意間我們已經成功為你覺醒了血統,並且是獨一無二的無色血統!”


    “雖然不知道你這無色血統究竟屬於什麽級別,但就你剛才那一拳而言,你已經具備不俗的力量。但即便如此,你也要記住,千萬不要隨意地在別人麵前暴露你無色血統的底細。”


    “械零,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和楊老師會對你的血統進行進一步的研究,同時會對你進行更加嚴厲的教導與訓練,你可願意?”哈裏提尼正色道。


    械零望向一臉正色的哈裏提尼與楊黎嘉,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願意。”


    火紀元第六十七年十一月十六日,械零覺醒“無色”強襲·武裝β血統,跟隨哈裏提尼,楊黎嘉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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