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素山吹胡子瞪眼,臉色鐵青。


    這麽多年,他於素山在帝京作威作福,靠著‘於家’這塊金字招牌,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


    何時遇到,被年輕小輩指著鼻子,公開場合嗬斥,教訓的一幕?


    “今日老夫給龍王麵子,親自過來與你論道論道。”


    “否則,老夫還真沒功夫,與你浪費口舌。”於素山調整心態,別開腦袋不與方言正視。


    “你可以不用給。”


    “迴去吧。”方言拂手,竟然來了這麽一句。


    於素山,“……”


    這年紀輕輕的太子,當真是不給半點顏麵,不給任何台階下。


    於素山本想以退為進,將方言一軍,豈料,這家夥順水推舟,直接讓他滾蛋。


    曆經幾十年人海沉浮,早已修煉出老狐狸本事的於素山,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這場合,如果不去應對,不去解釋。


    明天,於家注定要身敗名裂。


    一個家族,最注重的是名望與對外口碑,一旦這玩意沒了,性質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不願意走?”方言樂嗬嗬的審視於素山。


    於素山沉思不語。


    許久,於素山一本正經道,“華雲飛一事,我於家確實出過手,但是,事出有因。”


    “絕非於家容不得這位青年才俊!”


    於素山明白,一味的推卸,不承認,解決不了問題。


    不如承認一半否認一半,將主要矛盾推給華雲飛,反正一個死人,也沒能耐跳出來,與他於素山對簿公堂。


    “華雲飛當年,無故挑釁我於家,我於家惜才,一忍再忍。”


    “可惜,這狂妄的後生,完全沒意識到,是我於素山給他一條生路走,而不是,我於家怕了他!”


    於素山中氣十足,態度篤定。


    方言嗯了聲,“何年何地何時,挑釁的你於家?”


    於素山,“……”


    這都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事了,於素山哪裏還記得個中細節?


    何況,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罷了,死就死了,犯得著,因為一個小角色,這麽揪住於家不放?


    “老夫不止一次給他機會,是他自己不珍惜。”於素山雙手作揖,鄭重其事的表述道。


    “我印象裏,華雲飛當年與於家並無交集,幾時挑釁的於家?”


    “這老東西一點臉都不要了,怎麽好意思空口白牙,顛倒是非?”


    “真當我們這些本地人,心裏沒數?或者說,全然忘記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於素山原本以為,憑借著自己的威嚴與震懾力,他想抵死不承認,沒有誰敢跳出來指證。


    然而。


    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預料。


    大批民眾自發的來到現場,隔著一道大門,開始接二連三的指證於素山。


    這群於素山往日裏,都懶得看在眼裏的卑微螻蟻,現在,竟然蹬鼻子上臉,恨不能用唾沫淹死他於素山。


    於素山,“……”


    “雲飛先賢就是於素山殘害的,還請太子,為雲飛先賢主持公道。”


    “請太子,主持公道!”


    “請太子,主持公道!”


    嘩啦啦。


    會議大堂之外,第一批民眾整齊劃一跪地請願,而後,是一道道人影相繼請願。


    這……


    於素山是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牆倒眾人推。


    這一幕太震撼了,也讓於素山心裏直打鼓,這群以下犯上的賤民,螻蟻,竟然敢咬他於素山。


    倒反天罡。


    一個個都不怕死嗎?


    不怕他於素山今日結束,抽時間,好好的,找他們算賬?


    “胡鬧,簡直胡鬧。”


    於素山怒目相視,忍不住咆哮道,“你們不想活了?與我於素山為敵,誰給你們的膽子?”


    方言挪步,來到與於素山並肩而立的位置,“我給的。”


    於素山,“……”


    於蒼雙膝跪地,同樣神情悲憤,暫且不論方言,畢竟身份擺在那兒,與他於家這等超級豪門不相伯仲。


    外麵的一群屁民算什麽狗東西?


    有資格,對他們於家的事情指手畫腳,一個個巴不得騎到於家的腦袋上拉屎拉尿。


    真不怕死嗎?


    真不怕他於家一怒之下,血流成河?


    “吵什麽吵?有你們什麽事?草!”於蒼怒不可遏,一股殺氣衝到頭頂。


    不等大家反應,這位來自於家的後生,驟然起身,五指彎成利爪狀,朝著門外飛撲而去。


    “我看看誰在這裏犬吠,我殺了你們!”


    於蒼咆哮,“一群賤種,繼續叫喚一個我聽聽?”


    “華雲飛確實是我於家宰的,怎麽了?我於家在帝京門威浩蕩,不過是抽空碾死一隻螻蟻罷了,怎麽了?”


    於蒼冷笑連連,一雙眸子充斥著血光。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外界民眾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應對,一杆大槍緊隨於蒼身後。


    噗嗤!


    一道淒厲的撕扯聲,於蒼遍體發涼,等定睛一瞧,渾身都泛起了冷汗。


    這柄來自於蔣天意的紅纓槍,將他的前後胸膛,紮了個透心涼。


    鏗鏘!


    隨著槍頭落地,紮入地麵,這位豪門子嗣,突兀的,毫無征兆的,被釘死在了現場。


    “嘶嘶,這……”


    “說宰就宰啊?雖然,雖然這於蒼,死有餘辜。”


    眾人倒吸涼氣,於蒼也沒明白,怎麽好端端的便出手了,而且,是一擊必殺。


    “咳咳。”


    於蒼咳嗽,嚐試捂住鮮血快速流動的胸口,可越是如此,流的越快,然後,身體也逐漸冰涼。


    “爺,爺爺,我是不是要死了?”於蒼錯愕的詢問於素山,他沒料到,方言真敢殺他。


    於素山瞳孔炸裂,“蒼兒,蒼兒。”


    刹那間,這位上了年紀的老骨頭,神情蒼白,老淚縱橫,“姓方的,你太殘暴了。”


    “你這是濫殺無辜!”於素山怒吼。


    “濫殺無辜?”方言挑起好看的眉梢,“這個詞,用在你於素山頭上,豈不是更合適?”


    於素山,“……”


    當年的華雲飛,又何嚐不是無辜?


    一報還一報,一命還一命罷了。


    “雲飛先賢的父母雙親,曾經哭幹了多少眼淚?曾經心痛多少次?”


    “怎麽,隻有你殺別人親生骨肉的份,別人不能動你的後代?”方言瞥了於素山一眼。


    於素山理直氣壯道,“我家蒼兒生來高貴,華雲飛拿什麽跟蒼兒比?一命還一命,他配?”


    “他配與不配,由我來定奪。”


    方言皮笑肉不笑,“都是一顆腦袋兩條腿,第一次做人,誰也不比誰高貴,收起你高人一等的幻想。”


    “再自恃清高,我立馬滅了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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