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做什麽?


    張百裏畢恭畢敬,站在方言附近,儼然如乖巧的小學生,一副任由方言差遣的姿態。


    作為這次公審大會的總發起人。


    張百裏理應被各方尊重,讓一個老爺子杵在這兒,算什麽?


    “張,張老?”張燁有點恍惚,於是吱聲提醒了句。


    張百裏充耳不聞。


    這一幕,讓在場的幾位老爺子當即坐不住了。


    張燁更是臉色微變,下意識將目光挪向方言,小心翼翼打量著。


    方言抽空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點燃一根之後,將煙盒,打火機擺放在桌上,煙霧翻騰,他的麵部表情逐漸模糊。


    “雖然不知道諸位究竟要審我什麽,但本太子最近心情好。”


    “姑且給你們麵子,親自來一趟。”


    “既然要審,那諸位也別耽誤時間了。”方言點指張燁, “從你開始。”


    張燁,“……”


    怎麽成了他打頭陣?


    這次公審大會,總發起人是張百裏。


    他不過是一個跟在後麵,看有沒有機會落井下石,占點便宜的小角色,讓他說什麽?


    “這,這……”張燁猶豫不決,又將目光求助似的,看向張百裏。


    方言似笑非笑,一道鋒利的眼神過去,張燁感覺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餘下的老者,有一個算一個,先前有多慷慨激昂,‘仗義執言’,這會兒就有多沉默。


    “太,太子。”


    張燁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你這件事,做的天怒人怨,為天下所不容。”


    “我等作為前輩先賢,不站出來主持公道,從今往後,這帝京還有公理正義可言嗎?”


    方言漫不經心吹了一口煙霧,“天怒人怨?誰怒了?”


    張燁,“……”


    “還為天下人不容?天下人這麽閑,不忙活自己的工作生活,跑去關注一個,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張燁,“……”


    這他媽,當真是牙尖嘴利,張燁講完這些,愣了許久許久,不知道如何去反駁方言。


    “總之,你這件事做的有傷天和!”張燁頓了頓,竟然帶著點小女子心性,不管不顧迴應道。


    方言冷笑,“你清楚許婉華做了什麽?這麽著急跳出來打抱不平?”


    “不管什麽,罪不至死!”張燁據理力爭。


    方言掛在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逝。


    現場氣氛,驟然森寒。


    無論是坐在這邊的一群老頭子,還是跟蹤采訪的記者,攝影,均是感到一陣強烈的生理不適應。


    “罪不至死?”


    一番沉默,方言揮手,示意下屬拿到了一份文件,已經被整理了七八份,悉數送到了大家的桌前。


    方言右手夾著煙,指名道姓提醒張燁,“看完了,我等你迴應。”


    張燁,“……”


    這份文件,詳細了記錄了許婉華在何時何地,購置了高濃度的劇毒。


    以及,在什麽時間點,投放於薑湯裏,最終,送到了龍王的跟前。


    嘶嘶!


    其他人不論,張燁刹那間心驚肉跳,汗毛倒豎,龍王這次的意外,是許婉華這位枕邊人,一手促成的?


    龍王那樣的超然人物,怎麽會中了許婉華的局?這不應該啊。


    眾人忖思,通篇下來證據鏈過於完整,完整到刻意去偽造,都沒辦法做的這般環環相扣,天衣無縫。


    “這,這……”張燁心裏亂糟糟的,這許婉華是真的罪該萬死,敢謀害龍王?


    如果沒有龍王,她能爬到那個人人羨而不得的位置?


    做人不懂感恩,不時時刻刻銘記著別人的好,竟然,做出這般天怒人怨的行徑?


    為了權勢,為了王朝集團的掌控權,喪心病狂至此,屬於死有餘辜!


    “你作何評價?”方言詢問張燁。


    張燁大腦一陣空白,再看張百裏,全程沉默,繼續一言不發。


    “我,我……”


    張燁也想保持沉默,無奈被方言盯的心裏一陣發毛,醞釀許久,他舔舔嘴唇,迴複道,“這,這確實死不足惜。”


    “抱歉,抱歉,我先前並不了解這些細節。”


    言外之意,自己為了心中的正義,為了還大眾一個公道,行為過於激進了,態度可能有問題,出發點沒錯。


    “既然不了解,你在這裏咋咋唿唿什麽?張嘴閉嘴要正義,要公理?現在不嚷嚷了?”


    張燁,“……”


    方言起身,來到張燁近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這位白發蒼蒼的老爺子。


    張燁啞口無言,表情變得極其不自然。


    這一幕,全被現場直播了出去,不等外界眾人有心理準備,方言甩手一巴掌,抽在張燁的臉上。


    五道殷紅的手指印,當即浮現。


    “王朝內部的私事,幾時輪到你這種外人說三道四?”


    “關鍵連最基本的內情,細節,都一無所知,就敢跳出來蹦躂?”


    方言冷漠的笑著,“本太子脾氣很好?”


    “被你這種老東西汙蔑,扣帽子,現在一句對不起,便想不了了之,全身而退?”


    張燁,“……”


    又是一巴掌抽過去,張燁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方言蹙了蹙眉頭,略感不喜。


    因為動作太粗暴,手指沾了些微血跡,下屬心領神會,立即拿出一塊濕巾,遞給方言。


    下一秒。


    這位太子一邊認真,細心的擦拭著手指,一邊挪動眸光,形同鷹顧狼視,凝望在場眾人。


    氣場,氣勢,在這一秒攀至巔峰。


    “還有誰,要站出來講兩句?”許久,方言唇紅齒白,微笑詢問。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草了都,說了太子敢殺,就一定敢出來迴應。”


    “這太子可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主,哈哈哈,爽到了,都不敢吭聲了。”


    於家大院。


    於蒼,於素山爺孫兩人,先後蹙眉,神色一片陰沉,這群廢物,上去就被拿捏住了。


    純粹的酒囊飯袋。


    “媽的,又讓這姓方的,逃過一劫了。”於蒼罵罵咧咧。


    “隻能等有朝一日,我於蒼成長起來,親自調教這個靠爹的玩意。”


    此刻。


    這位爺孫,儼然想不到方言接下來的操作,直接讓於家,在一瞬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方言竟然吩咐下屬,捧來了一隻香爐,一塊靈位,一摞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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