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有多飛揚跋扈,現在就有多後怕。


    許超華驚慌失措,一股熱流從身體某處,不受控製的,緩緩滲透到地麵。


    “老太君,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許超華還在聲嘶力竭的哀嚎。


    許婉華則貝齒微動,最後一不做二不休,選擇主動聯係方一卿。


    事已至此,與其和油鹽不進的程徽英東拉西扯,不如,尋求方一卿的態度。


    畢竟。


    她也是給方一卿生過兒子的女人,與方一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話語權還是有一點的!


    “好,我現在聯係。”許婉華下定決心。


    “哼。”程徽英冷哼,不給許婉華好臉色。


    許婉華憤怒也無奈,以往大家麵和心不和,至少還做做樣子,現在,彼此都懶得繼續裝下去了。


    她知道程徽英喜歡方言,寵溺方言,但沒想到,這老太太,眼裏隻有方言一個孫子。


    她許婉華和方宇,從頭至尾,都不過是兩個外人。


    帝京。


    方氏集團,層高六米出頭,全部挑空的豪華辦公室。


    方一卿正在泡茶。


    電話是阿福接的,從捕捉到許婉華近乎失控的語氣開始,他便借口老爺在忙,有什麽事他來轉達。


    他跟了方一卿幾十年,是真正意義上的心腹,也清楚,如何讓方一卿避開,偶爾出現的沒必要的煩心事。


    一旦方一卿親自接了許婉華的電話,怕是,這位年輕的夫人,必然會第一時間狂轟亂炸,歇斯底裏的發泄情緒。


    他不希望,自家老爺受到叨擾。


    除非是少爺親自來電。


    而且,少爺是唯一一個,能直接與方一卿,彼此舉著電話,正麵交流的人。


    “夫人那邊出了點事,我讓她過十分鍾,再來電。”阿福告知。


    方一卿神色平靜,沒有任何起伏,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夫人的哥哥,與少爺起了衝突,連帶著保鏢,也介入進來。”


    阿福頓了頓,依稀看到方一卿的眉宇間,泛起一縷殺氣。


    雖然一閃而逝,卻讓偌大的辦公室,氣氛緊繃到,猶如箭在弦上。


    阿福單獨強調道,“少爺平安無恙,毫發無損。”


    和誰起衝突,他不關心。


    因為什麽起衝突,他也不關心。


    衝突發展到了什麽程度,他同樣不關心。


    他隻關心,方言受沒受傷,當然,這也是方一卿,唯一關注的重點。


    得知方言無礙,方一卿的神情逐步舒朗,雲淡風輕。


    “如果我沒記錯,跟在婉華後麵的人,是陳山帶隊?”方一卿端起茶,用杯蓋,緩緩撲動茶葉。


    他的眼神閃爍不定,深邃,又波瀾不驚,所有的情緒,都不曾浮於表麵。


    阿福默認。


    “動手了啊?”方一卿噙起一縷笑容。


    阿福再次默認。


    “是不是這些年,我年紀大了,為人逐漸和善起來,所以,大家都覺得,無論做了什麽,我都不會計較?”


    方一卿合上杯蓋,今天的茶,寡淡無味,沒意思。


    “阿福,你應該知道,狗一旦不認自己的主人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方一卿似笑非笑。


    阿福瞬間明白方一卿的意思。


    “不用留了,殺!”方一卿揮手,繼續吩咐道,“讓趙九宗,去收拾殘局。”


    “至於許超華?”


    “也交給方言處理!”


    阿福欲言又止,陳山幾人無關緊要,但許超華,畢竟是許婉華的親哥哥,身份特殊。


    這個節骨眼,許超華目前還有作用,也似乎,沒有太大的作用,隻是……


    如果方言一怒之下,宰了許超華,宰了這個名義上的舅舅,會不會被冠上過於殘暴的評價?


    影響不好!


    方一卿起身,淡淡開口道,“你應該相信方言。”


    “他是咱倆看著長大了,以他的智慧,肯定清楚,選擇什麽樣的方式,不會讓我為難。”


    “同樣,他也明白點到為止,更能震懾下麵的人,而不是一味的去殺。”


    “有些人,留著,比殺了,作用更大。”


    “當場宰了,興許會讓我下麵的人忌憚一陣,久而久之,終會麻木的。”


    “唯有留著,方能無時無刻提醒大家,冒犯太子,會落得什麽慘淡下場,無論他是誰,是什麽身份!”


    阿福恍然大悟,接下來,就看方言會不會想到這一步了。


    君子過剛易折,懷柔同樣是必要的手段之一。


    “我交代過去。”阿福起身,下意識拉了拉自己的領帶。


    方一卿狐疑,“哪來的?”


    “你很少係領帶。”


    阿福再次扯動領帶,抬起臉頰,竟然有點傲嬌的,炫耀似的,在方一卿的麵前,轉了一圈。


    這嘚瑟模樣,怎麽那麽欠?


    “這是少爺送我的禮物!”


    “少爺用人生中,自己賺到的第一筆工資,給我買了這條領帶,嘿嘿,好看吧?”


    阿福默默撫摸領帶,陶醉其中。


    “你媽的!”方一卿齜牙咧嘴,倍感嫉妒,為什麽他沒有?


    “你給我滾,別在我麵前瞎轉悠,看著就煩。”


    方一卿索性坐在台階上,雙手捧臉,宛若沒跟家長要到禮物,於是獨自生悶氣的小孩。


    有那麽一瞬間,他感到非常失落,嘴裏念念叨叨,為什麽你有,老子沒有?


    “可能在少爺心裏,我比你更重要。”阿福火上澆油道。


    方一卿勃然大怒,抬腳脫鞋,要鞋幫子伺候阿福,“老梆子,再說一遍?”


    “行啦行啦,少爺怎麽可能忘記你?”


    方一卿眼睛一亮,急不可耐道,“給我也買了?是什麽?在哪?”


    “在你辦公桌上。”阿福提醒。


    一道殘影,迅速從台階,一閃而逝,下一秒,方一卿已經來到了辦公桌前。


    杭城。


    莊園。


    許婉華放下電話,瞧了方言一眼,平靜開口道,“我已經聯係了你父親。”


    “十分鍾之後,他會給我明確答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妄動。”


    沉思兩秒,許婉華又道,語氣居高臨下,又忍不住要訓斥人了,“方言,你這次,很不應該。”


    “我哥哥,畢竟是你父親的大舅哥,是稱唿你父親為妹夫的存在,憑借這樣的關係,你以為,他真允許你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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