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氣期的修士或者凡人若想穿行於結界內外,隻能依靠築基以上的修士幫助,或者借助特殊的法寶才行。故而,在一年前,宗門派往絕靈之地收徒的弟子都是築基期及以上的修為。


    西歡城外的結界薄弱點,隻是季國與修仙界連通的其中一個。


    據師兄所說,縱然修仙界與各絕靈之地均有通道存在,可一直以來,萬劍宗從未到其勢力範圍內的絕靈之地收過徒。


    一來,萬劍宗作為南域執牛耳的存在,想要加入宗門的修士不知凡幾,多不在乎絕靈之地的幾個苗子。


    二來,這種天然結界的存在,也是這方世界給予凡人的一種保護。修仙者一旦進入絕靈之地,便與普通凡人無異,使得修士不能在此地為非作歹,幹擾凡塵秩序。但同時,也難以樹立修士飛天遁地的仙人形象,且會有性命之危,於前來收徒的宗門弟子無益。


    所以,季國自存在以來,就沒有任何正式的典籍記錄有關修士的事跡。這也導致了一年前他與同門與季國皇家交涉時費了不少勁。


    然而,這次宗門卻突然一反常態,不僅新增了許多宗規督促宗內弟子修煉,還到其所轄範圍的所有絕靈之地收徒。


    隻是這其中緣由,就連師父都不願告訴他們,隻叫他們專心修煉,爭取早日突破到更高境界。


    是啊,突破到更高境界……隻有修為高了,他才能找到機會一闖幽冥界,查探洛洛的去向。


    畢竟,聚魂燈可是一件仙器,若此方世界存有洛洛的魂魄,隻需半年即可聚集得到。


    如今一年已過,大哥當初剿匪時留下的疾患也被他用從修仙界帶迴的丹藥治愈,相信不久之後,他就會有新的小侄。


    眼下,家人沒有隨他前往修仙界居住或者遊曆的意願,凡俗之事大多已了,他也是時候返迴宗門了。


    “小樓......”


    沉思良久,雲樓耳畔傳來一低沉渾厚的男音。


    “嗯,大哥,怎麽了?”


    他收迴遠眺的目光,偏側過頭朝身旁望去,隔著帷帽的黑紗,雲辰俊朗剛毅的臉龐倒映在他的星眸之中。


    “小樓可還在...責怪大哥?”責怪他,沒有保護好小妹。


    話雖如此,可雲辰知道,若時間迴到昔日趙光嶽用小妹和修兒性命威脅他的那一刻,自己依然會作出相同的決定。


    這就是作為君主和百姓最信任的武將,作為享受季國莫大尊榮的權貴,理應承擔的責任,以及,付出的代價。家國本一體,但當家國利益相衝時,他隻能舍棄家人,奔赴大義。


    他之所為,不過是做出了雲家曆代征戰沙場的男兒應做的抉擇。


    可那之後的日日夜夜,他無時無刻不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身為鎮北將軍府長子的身份,痛恨...自己的無能。


    那名為“流光術”的秘法,在小妹與修兒被劫持的半年前,母親便已附在家書中傳與他。


    隻是當時剿匪戰事吃緊,他沒有多少空閑時間修習,多次琢磨練習不見成效後,便將那秘法當成是多年前修習過的修仙法訣那般用來糊弄人的。他卻沒想到,小妹她竟然習得了流光術,不僅靠著流光術帶修兒逃離了匪賊巢窩,還帶迴了虎嘯山詳細地圖及土匪的布防圖紙,最後帶著殘破身軀,孤身一人引開追匪。


    小樓說,流光術是由修仙界最基本的遁術經人改造而成的,可以用真氣催動的秘術,修習速度及能否成功因人而異。


    若那時他成功練成流光術,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每每想到此,想到小樓發瘋似尋找洛洛的模樣,想到小樓崩潰後對他的聲聲質問...雲辰都無比痛恨自己。


    在他們雲家,最疼愛小妹的,就是小樓了。


    小妹,是小樓視若珍寶的存在,可他這個做大哥的,竟為了顧全大義,放任小妹於水火而不去救。


    如今小樓即將離開,不知對於他這個不稱職的大哥,是否還心存怨懟。


    “責、責怪?如何會...”說到一半,雲樓便止住了話。他想起了當初剛得知洛洛失蹤緣由時自己對大哥的滿腔怨責。


    微微沉默,雲樓眸光中布滿歉意,繼續道:“...大哥,對不起,先前是小樓的不對,不該將這些歸咎到大哥身上,大哥有大哥應肩負起的責任。”


    雲樓很後悔自己當初的舉動,他有什麽資格去責備大哥,若他修煉再快些,或者早些舔著臉拜托師兄迴季國一趟,結果或許就不是現在這般。


    同樣是生在雲家,大哥從小便隨父親駐守北關,心中裝的是國家大義。他因心疾之故,雖自幼熟讀古卷典籍,後又成了修士,但心卻很小很小,隻容得下自己在乎的寥寥數人。


    雲辰聽出自己弟弟話語中飽含的歉意,微微有些錯愕。


    小樓真的不怨他了麽?


    雲樓看到大哥臉上有些驚愕的神情,繼續道:“大哥,洛洛自小明理重情,小樓相信洛洛也不會對大哥有半分責備之情。同樣,她若是知曉小樓因為她的事而對大哥惡語相向,定是饒不了我這個二哥的。還請大哥能原諒小樓當初的行為。”


    聽了雲樓此番肺腑之言,雲辰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道:“終究是大哥沒能保護好小妹,大哥不會放棄尋找的!若小妹真的已不在人間,待日後大哥到了地下,自會親自向她賠罪。”


    “大哥,莫要再說這些了。迴到宗門後,小樓會好好照看璟修,爭取讓他早日築基,迴來看望你和大嫂,還有父親母親。”雲樓極其後悔自己當初對大哥的所言所語,也不忍大哥繼續愧疚下去,轉移話題道。


    “嗯,修兒與你同在一處,我與父親母親也放心。迴到宗門後,定要好好保護自己。我們待在季國就很好,不用記掛。”


    “好的,待璟修成功築基,我再與他一道迴來。”


    離別話語已然道盡,雲樓拜別兄長,離開虎嘯山,朝一處隱秘的地界疾行而去,那裏,有一處連往修仙界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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