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左拐右拐走進了一個很深的院子,這個院子沒有人看守,但是被下了結界沒人會注意,裏麵的人也出不去。


    他推開沉重的木門,院子裏的地麵上落滿枯枝敗葉,空氣裏帶著灰塵的腐朽氣息,早已幹枯的樹木死氣沉沉的靜默著,院子裏安靜地聽不見一聲蟲鳴鳥啼。


    他拉開障子,向裏麵隨意地鞠了一躬。


    “父親,我來看您了。”


    有什麽東西應著他的麵門而來,瞳生微微側頭躲過,瓷器砸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瞳生麵色不變直起腰板走了進去。


    “父親,我勸您還是不要再這麽容易發火了。”瞳生笑著撿起地上的書籍輕輕的拍了拍,拂去上麵的灰塵“畢竟您的身體狀態可不適合再發火了。”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瞳生也不介意,找了個幹淨一點的地方就這麽坐下來“我這次來是為了一件事。”


    他把手裏的幾頁紙遞到他麵前“還請父親把這份協議簽了。”


    男人沒接,隻是就著他的手掃了兩眼頓時氣的咳嗽起來。


    “咳咳!逆!逆子!”


    “父親別生氣”瞳生被他罵也不介意,隻是起身笑著拍拍他的背“本來就沒幾年好活了,別一生氣就折過去了。”


    “我還沒死呢!你就想奪權!”男人好不容易順過來氣,指著他罵“你心裏還有沒有倫理道德?!”


    “哈?”瞳生一臉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你和我聊倫理道德?你怕我搶了你的家主位置找人暗殺我的時候怎麽不和我聊聊?那群老頭子因為怕我不受控製之後會威脅他們你出主意的時候怎麽不和我聊聊?”


    “你殺了母親的時候怎麽不和她聊聊?”


    瞳生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一樣,看了看四周落敗的屋子“你和我母親已經聊了三年了。”


    他彎腰,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坐在輪椅裏的男人。


    “這三年,你在這個屋子裏有沒有想過母親臨死前的樣子,像你這麽驕傲重權的人被架空是不是感覺要被折磨瘋了。”瞳生看著他因為自己說出的話而受到驚嚇緊縮的瞳孔笑得暢快“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為什麽全部都知道?”


    男人指尖顫抖“你……”


    “那天,我就在這裏。我母親臨死前都想要再見一麵我和哥哥,又因為你的一句她不死我們就會死做威脅而毫不猶豫的自殺。”


    “父親,您教過我的,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瞳生直起身子麵無表情“我隻是向您學習而已,我又有什麽錯呢?”


    “咳!咳咳!你都沒見過她!咳咳!”男人捶了兩下自己的胸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我沒見過她,但我知道她一直愛著我,這就夠了”瞳生冷漠的說“把字簽了。”


    男人想要再掙紮一下打打感情牌,但是當他看見瞳生眼中沒有絲毫情緒的時候,他突然就明白了。


    瞳生不是當初那個對他充滿著孺慕之情的小孩子了。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你這個瘋子!”男人憤恨的罵著“你這樣沒有倫理道德的瘋子,遲早會淪落的和我一個下場!”


    “這麽大驚小怪做什麽?我早就瘋了,活在這裏的人你找個幹幹淨淨的出來。”瞳生嗤笑。


    “家主大人既然已經確立了退位的時間,我就不打擾您養病了。”


    “那我就恭候您,等我繼位的時候再出來了,當然希望您能活到那個時候。”瞳生說完也沒有聽後麵傳來的叫嚷咒罵聲,拿著協議走了。


    瞳生走出院子,外麵的天已經黑了,他將紙張捏在手裏,慢吞吞的從兜裏掏了盒煙,從裏麵抽了一根點燃。


    煙在他的嘴裏滾了幾圈,吸進肺裏又被他輕輕的唿出來。


    “又抽煙啊。”


    黑木空提著燈籠在等他。


    “哥。”


    “嗯,走吧。”空也沒有問他什麽,隻是牽著他往前走。


    就像是從小到大一樣。


    他們兩個就這樣往前走,直到在一處小院前停下,空拿出鑰匙開了門。


    進去後就會發現裏麵是和剛剛黑木家主所在的院子是同一個樣子,隻是這邊幹淨整潔,花草繁茂,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過的,屋子裏也是幹幹淨淨的,桌子上的花瓶裏插著新鮮的鮮花,正對門供奉著的便是一個神龕牌位。


    這裏才是母親生前的住所。


    每次他們心情不好或者別的什麽時候就會躲在這裏下一盤棋。


    他們怎麽可能會讓那個畜牲玷汙了母親生前的住所?


    他們對著母親的牌位恭敬的行了一禮之後就在窗戶旁的棋桌兩邊坐下。


    “你宴會結束之後,是去東京還是呆在這邊?”空從盒子裏拿了一個棋子落下。


    “我答應了別人的。”瞳生垂眸看著棋盤。


    “朋友嗎?”


    “你認識的,夏油傑。”


    “他啊,我就說你們會成為朋友。”空欣慰的笑著。


    “哥,我說過可以依靠我吧。”瞳生落下一子,抬眼看他。


    空愣了愣,笑了“是啊,你說過。”


    “你還記得我說過就好。”瞳生敲了敲桌子,用下巴指了指棋盤“到你了。”


    “小生,但有些事情太髒了。”空從盒子裏撚起一枚棋子輕輕落下“不適合你來做,那些事情我幫你解決就好了。”


    瞳生沒說話隻是沉默的落下棋子。


    兩個人就著月光下棋。


    “可是哥……我早就不幹淨了。”瞳生低低地說“你在顧慮什麽呢?”


    “但至少,你要比我幹淨。”空輕輕地迴答他。


    室內撒下一片沉寂,隻有落子的聲音。


    “夜深了,迴去休息吧。”空將棋子放迴盒子裏起身。


    “不下了嗎?”瞳生詢問。


    “不了,後天就是宴會,明天肯定很忙。”


    “那走吧。”瞳生伸了個懶腰跟在他身後。


    他看著黑木空把門又重新鎖上,抱著胳膊歪頭問他“這次宴會禦三家會來嗎?”


    “會。聽說那位六眼神子也會出場。”空轉身看他。


    “真難得,他也會出場。”


    “是啊……”


    “我記得他是不是和家裏關係不好啊。”


    “但總不會像咱們這樣。”


    “也是。”


    “你剛剛是要輸了吧,才說迴去休息。”


    “怎麽可能,我是輸不起的人嗎?我是真的累了。”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聲音漸漸遠去,月光流進窗戶撒在未下完的殘局上。


    樹影婆娑,一片落葉飄進了窗戶落在了棋盤上。


    遮蔽了白子的死局。


    【這是一個帶著火鍋味的文,笑死,誰在火鍋店激情碼字啊,哦,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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