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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關於醫院費用的問題,”伊西斯緩緩說道,“你最初溺水時的治療費用,學校已經承擔了大部分。”


    “但是……”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在你逃跑之後,又多了一部分醫療費用。”


    “雖然醫院也會因安全措施疏忽的的問題承擔部分,但剩下的,恐怕就需要你自己負責了。”


    聽後,我沉默了片刻,隨即輕輕點頭:“我明白了,這確實是我自己造成的結果,應該由我來承擔。”


    聽到我如此冷靜的迴應,伊西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繼而鬆了口氣——我能看出她方才的緊張。


    畢竟要將這些經濟問題告知一個限製民事行為能力的未成年人,確實是一件頗具壓力的事情。


    “你知道嗎,”伊西斯誇讚道,“在我見過的那麽多同齡孩子中,你是最成熟的那一個。”


    我既不敢否認也不敢承認,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迴應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伊西斯站起身,在離去前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畢竟你還沒成年,如果真有什麽經濟上的問題,我們也可以試著幫你聯係相關部門。”


    目送伊西斯離開房間後,我望著淡藍色的天花板,輕歎一聲,深深感受到了人類在現實世界生活的壓力。


    現在,隻希望我有足夠的錢交醫療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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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我迎來了“我”的同學——並非全班,而是在班主任帶領下來訪的一小部分代表。


    原本我還抱著些許希望,期待著能在他們之間看見一些熟悉的麵孔,以緩解自己心頭的尷尬。


    然而,現實卻殘酷地粉碎了這個幻想。


    我呆坐在病床上,望著眼前一群陌生的麵孔,僵硬地從走在最前方的少年手中接過一束潔白的百合花。


    花朵散發著淡淡的馨香,上麵還殘留著滴滴晶瑩的水珠,仿佛是這個眼眶微紅的少年留下的痕跡。


    他看起來滿懷內疚,輕聲告訴我,當時如果他早點叫我去打排球,也許我就不會被海浪卷走了。


    我不知道這個人類叫什麽名字,對他的內疚感到有些困惑,卻又感覺心底莫名湧現出一絲暖意。


    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看見他在自己麵前露出這麽難過的表情,於是開口安慰他,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


    十四五歲的人類孩童心思大概都還挺單純,我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大概拚湊出了當時的情景。


    那一天,學校組織我們前往海邊郊遊,在自由活動時間,不知為何,“我”獨自走向了大海的邊界。


    幾個少女作為來訪的目擊者,她們說在堆沙堡時,還看見“我”一個人安靜地向著海中走去。


    但片刻後再看去,她們卻發現“我”已經不見了,還以為“我”是迴到了海灘上,不知在哪裏活動著。


    據老師所說,當時也有救生員注意到了一個沒有同伴陪同的身影,對“我”稍微留了點心。


    救生員本來還想過來,提醒“我”:快要退潮了,不要一個人站在這種容易被浪打到的地方。


    但他卻被其他遊客的詢問打斷了注意力,等再次看向“我”站立的地方時,“我”已經不見了蹤影。


    作為第一個發現“我”消失於海中的人類,救生員立即吹響了警報,召集了周邊遊玩的群眾幫忙。


    以這片區域為中心,他們尋找著“我”的蹤影,卻發現海麵平靜如初,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等到他們再次看見“我”時,“我”是被海浪衝上來的,不省人事,渾身濕透,臉色蒼白。


    誰也不知道在那短暫而又漫長的消失中,“我”到底經曆了什麽,畢竟就連我也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總之,一切跡象似乎都在表明著同一件事:“我”的溺水並非謀殺,就是一場不幸的意外。


    那時“我”的身旁沒有其他的人類,正處退潮時分,兇手也許是一道又快又急的海浪。


    就像一個謎題,被大海吞噬又吐出,沒有人注意到其中早已換上了一個異世漂泊的靈魂。


    .


    一直在旁邊默默守著的李尹穎終於看不下去了,以我累了為借口,將這群吵吵嚷嚷的人類統統趕了出去。


    那群幼稚的家夥臨走前還有些依依不舍,在被關在門外的最後一刻,還和不忘說著“保重”、“早點迴來”之類的客套話。


    盡管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真誠和關切,卻讓我感到一絲莫名的疏離,像是來自另一個遙遠的世界。


    李尹穎拉上了窗簾,室內頓時變得昏暗,陽光透過布料微弱地滲透進來,像是讓我們置身於幽靜的海底。


    “有想起什麽嗎?”話音剛落,李尹穎便自知失言,很快又補充道,“不要勉強自己。”


    我對她搖搖頭,平靜而簡單地迴答道:“沒有。”


    但實際上,我已經在想:既然我的到來與那片海有關,那麽以此類推,我是否可以通過那片海迴去?


    再溺水一次?


    可先不說這個方案是否可行,而且即便是我,也不太想要再次經曆那種窒息的感覺。


    而且我還在思考:在有新的靈魂占據這具身體之後,那麽原來的“我”,又到哪裏去了呢?


    是早已死在了那場溺水中?亦或者是隱藏在這具軀體深處,某個我不知道的角落裏?


    還是這真的隻不過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夢境,一切都是圍繞我的意識而虛構出來的景象?


    ……


    人類的身體本就脆弱,在剛應付完那些精力充沛的人類的當下,這些思考又讓我感到更加疲憊。


    既然怎麽想也沒有答案,我索性也以累了為借口,好聲好氣地將病房內的李尹穎給請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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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抽個時間去預約了一次心理科,找趙醫生諮詢了一些自己關心的問題。


    “趙醫生,”我問他,“請問你覺得會不會存在某些心理疾病,讓患者看不清特定的幾個字?”


    “比如說?”趙醫生輕輕敲了敲桌麵,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比如說……”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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