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來了——”


    聽到這句有氣無力的聲音,正在沏茶的玄子動作一頓。


    “舍得迴來了?”淡藍發色的少女閉著雙眸望向了門扉,唇角還帶著一抹恬靜的微笑。


    “不迴來的話,難道在那裏和他們開會?”栗發的少年一點也不客氣地坐在了希珀爾的對麵。


    玄子不動聲色地瞥了這邊一眼,又取出了另一個茶杯,熟練地沏好了第二杯茶,然後將它們一起端上了桌麵。


    玄子走到了渡的身後,將手掌搭在了他的肩上:“你受傷了。”


    “嘶——疼疼疼——”渡渾身一顫,身體前傾避開了玄子的接觸。


    “這邊建議去找伊西斯看一下。”玄子收迴手淡淡道。他又走迴了希珀爾的身後,挺立的身姿如同一位最專業的服務生。


    “謝謝關心。”渡沒好氣地迴應道,他握著肩部轉了又轉,懷疑這家夥過來就是為了整他這一下。


    希珀爾端起茶杯,她嗅了嗅紅茶醇厚的香氣,然後淺淺地抿了一口。


    微微點頭後,她放下茶杯看向了渡:“感覺如何?”


    “如果不去關注某些東西的話,我玩得挺開心的。”渡順手拿起茶杯牛飲見底,然後拎著茶杯衝玄子吐了吐舌頭,“苦的。”


    怎麽沒燙死你個二貨……玄子隻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他。


    但渡毫不懷疑,若是希珀爾不在場,這隻狐狸一定會微笑地拿著茶壺,把滾燙的茶湯往他頭上傾落。


    “話說,你為什麽要把那玩意拱手相讓?”渡看向希珀爾,稍微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態度,“區區兩個後裔,怎麽搞得我像是打不過一樣。”


    “為了合作。”希珀爾緩緩搖頭,閉眼微笑道。


    “?”渡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什麽東西居然有資格讓你找來合作?”


    “渡。”注意態度。玄子皺著眉低聲斥道,可惜這顯然完全沒有被對方放在心上。


    麵對態度迥然不同的雙方,希珀爾隻是淡定地捧起茶杯,又輕輕抿了一口。


    渡沉默片刻,稍微迴憶了一下那時的情景,不確定道:“那玩意……真有這麽厲害……?”


    “迴憶一下你那時的感受吧。”希珀爾溫聲建議道。


    “大可不必……”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渡還是誠實地歪著腦袋迴想起那時的感受,頓時便有一股疼痛電流般透過他的全身,讓他不禁顫抖了一下。


    活該……玄子有些幸災樂禍。


    渡若有所感地瞄了玄子一眼,卻隻看見了他一副正經的撲克臉,自己還因為疼痛不得不扶著腦袋努力恢複狀態。


    緩了一會後,渡才若有所思地說道:“感覺掌握的能量都失去了製約,像瘋牛一樣在我的體內肆意衝撞……”


    “可是為什麽啊?”渡說出了自己內心一直存在的疑惑,他毫不客氣地指著玄子,“玄子他們也不是沒在現實使用過能力啊,為什麽隻有我會受到反噬呢?”


    “原因之一,”希珀爾悠悠開口,渡立即噤若寒蟬,“是因為你的對手是他們。”


    “哈人。”渡縮著脖子身體後傾,然後又好奇地探頭道,“那有沒有原因之二?”


    但希珀爾似乎完全沒有迴答渡的意思,隻是無言地抬起手來,玄子見狀便立刻前來為她續杯。


    汩汩的水流聲中,見希珀爾不說話,渡也不去追問,又轉而問道:“那你的合作談成了嗎?”


    希珀爾輕輕吹了吹杯中的紅茶,任茶香隨著嫋嫋霧氣在房間裏氤氳開來,然後一飲而盡;她又將茶杯遞還玄子,狐耳少年垂下流金般的雙眸,俯身低著頭雙手接過。


    “你先去找伊西斯調理一下身體,然後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希珀爾站起來轉過身去,“我會吩咐烏爾德給你騰個位置的。”


    “啊?可是……”渡欲言又止地跟隨希珀爾站起。


    “待到時機成熟,我會讓你出來的。”門扉旁的希珀爾迴首向渡顯露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況且即便是籠中之鳥,也能透過籠欄看到外麵的世界,,不是嗎?”


    “……”渡的手停頓在了半空,甚至無法抓住希珀爾在刹那間便消逝的殘影。


    “好自為之。”玄子嘲弄地衝他勾起了嘴角,便轉身消失在了門後。


    而渡同樣沒能抓住他那條蓬鬆雪白的狐狸尾巴。


    .


    見此處之事暫且告一段落,紅袍的老者俯身將椅上的少女攔腰抱起,邁著穩健的步伐行出了這個有著血色花朵的房間。


    隨著地麵一陣顫動和低沉的嗡鳴聲,這所房間的入口便被粗壯的樹根狀物給封死,裏麵一片螢藍色的光輝也隨之熄滅,徒留血紅大花綻放著妖豔而不祥的紅光。


    對於這樣的情景,兩人顯然已習以為常,教授抱著少女頭也不迴地朝著另一個洞口走去。


    .


    這是一個被粉刷為白色的房間,一切都是那樣的潔白,純粹得有些刺眼;土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後又彌散在空氣之中,有著一種詭異的清新感。


    在房間的地麵上橫倒著一口裝滿液體的水晶棺材,一位身著病號服、麵色蒼白的少女浸於其中,棺材外延伸出無數樹根,它們一直深入到泥土之中。


    這邊是棺材,另一邊卻是一張潔白的病床,上麵坐著一位身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男人。


    男人眼角下垂麵色憔悴,他安靜而呆滯地凝望著液體中的少女。


    為什麽我們不能像普通人那樣過著平靜的生活呢?為什麽我們一定要去追求那種東西?聞立軒出神地望著少女還在緩緩起伏的小腹,知道那是她還活著的證明。


    靜寂的時光漸漸流逝,突然間聞立軒聽見了一道腳步聲,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卻無法掩住其上的頹廢愧疚,又在扭頭看清走進來的兩人後立刻站起。


    其中一位是看上去已步入老年的紳士,一頭金發中已雜生銀白,灰藍色的雙眼滄桑而不失溫潤,背直而挺仿佛正當壯年。


    在教授合身的黑色西裝前襟上,放著一塊整齊疊好的潔白手帕,他手持一束淡粉色的百合花,進入房間後便將它們放在床頭櫃上,讓淡雅的花香驅逐走了原本刺鼻的氣味。


    另一道嬌小的身影依舊披著一襲紅袍,她默默地跟隨著教授走進房間,沒有理會那個在一旁頹廢自責的男人。她徑直來到棺材前,地麵便如約般升起了樹根,構成一把椅子的形狀供她坐下。


    聞立軒望向教授的眼中充滿期冀,他張開了已經發幹裂開的雙唇,聲音喑啞無比:“教授……季笛她能活下來嗎?”


    “孩子,你們做得很好。”教授輕輕將手放在聞立軒的肩頭,垂首看向他的溫潤雙眸有種說不出的慈愛,卻又以不容置疑的力量讓他重新坐迴了床上。


    男人抬首繼續凝視著紳士。他的雙眸越發濕潤,其中的神采也愈發黯淡。


    “季笛過度使用力量透支了自己的身體,再加上被那位使者所傷才會如此虛弱。”教授灰藍雙眼中所充滿的情感依舊未變,“但你們已經迴來了,不是嗎?”


    “殺不死我們的——隻會讓我們更加強大。”教授用手輕柔地掀起了聞立軒的衣襟。


    在聞立軒的鎖骨下方赫然紋著一個“ghost”的骷髏符號,而骷髏眼睛的位置則是一隻象征著“毀滅與重生”的不死鳥。


    “接下來的任務,交給其他孩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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