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桑柔在東宮等了一天,天快黑的時候,她沒把柯書煜等迴來,卻等到了相府的家奴,說是衛禮柔留書出走了。

    衛桑柔給柯書煜留了口信就帶著阿彌趕迴相府,此時夏蕊已經哭得雙眼發腫,衛明公派了不少人出去找都猶如石沉大海。

    衛桑柔看過衛禮柔留下的書信,又叫來了衛禮柔身邊的侍女,才知衛禮柔借口出去散心就一去不迴,想來是早做好了打算,這會兒人已經離開帝都了。

    “三妹妹怎麽這麽傻。”衛桑柔歎道。

    “終究是他險些連累你丟了性命,她於心有愧所以才離家出走的。”衛澤成道,“我心裏有幾個三妹妹可能會去的地方,如今跟你交代一聲,我即刻動身。”

    “你再走了,相府裏……”想來想去,如果真的找到衛禮柔,也隻有衛澤成能將她勸迴來,她便改口道,“那就辛苦大哥哥了。”

    衛澤成與衛明公道別後就離開了帝都。

    衛桑柔在相府又待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迴東宮,這才知道柯書煜還沒有迴來。

    她屏退了所有下人,獨自正儀殿裏靜坐,將最近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迴想一遍,這才發覺,自從和柯書煜成親以來,她的遭遇竟是比過去十五年都要曲折。

    那隻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手時刻準備著攪亂她的生活,不過是因為她站在了柯書煜身邊,並且不是一個可以任由旁人拿捏的軟柿子,那人明著害她,實則是在對柯書煜進行警告。

    說到底,那人並不敢直接動國儲。

    這樣想著,衛桑柔隻覺得隱隱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長長歎了口氣。

    不多時,柯書煜迴來了,見衛桑柔愁容滿麵的樣子,他關心道:“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衛桑柔搖頭:“你這麽晚迴來,是事情很棘手?”

    柯書煜沒想對衛桑柔多做隱瞞,拉著她去榻上躺著:“孟邕的攝政王李威儒挾持了孟邕國君,在淄息囤積了大量兵力,說是要討伐北襄。”

    “討伐北襄?”衛桑柔困惑非常,“北襄使團如今正在帝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國即將結盟,這個時候討伐北襄,這個李威儒是要同時和南宣開戰?”

    “就是敲山震虎。”柯書煜道,“今日林正番也在宮中,他承認先前北襄和孟邕之間確實有些承諾,但那都是和孟邕皇帝一派簽署達成的協議,如今李威儒裹挾孟邕皇室,顯然是要違背協議。李威儒這個人手腕鐵血,無所不用其極,早就想好了說辭,分明是他毀約在先,卻把責任推給了北襄,師出有名,所以北襄才急著來南宣尋求幫助。”

    “陛下的意思呢?”

    “如果今日,南宣不出手相助,等李威儒在北襄得盡了好處,他下一個目標就是南宣。三國向來互相牽製,一旦有一方出現缺口,那麽從淄息開始,就會霍亂三國。”柯書煜神色鄭重,極少在衛桑柔麵前表現得如此嚴肅。

    衛桑柔聽得緊張起來:“這樣說來,陛下是一定會要幫助北襄的。眼下琉鶯公主的婚事還沒確定……”

    “琉鶯已經有意中人了。”

    衛桑柔驚道:“什麽?”

    “你以為琉鶯之前總是和衛澤成在一起是做什麽的?她就是拉著衛澤成去相親的。”說起這件事,柯書煜的心情稍稍輕鬆了一些,“你這個大哥哥平日不跟那些高門顯貴結交,但哪家公子如何,他倒是清清楚楚。我們原以為,琉鶯拿婚姻之事當兒戲,其實她有主意得很,如今已經找到了如意郎君,明日父皇就下旨賜婚了。”

    衛桑柔大有“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覺,感慨道:“不知不覺裏,竟連這事都定下了。”

    “你是被相府的事牽絆得太深了,才沒有察覺。”柯書煜覺得坐著太累,就要跟衛桑柔擠一張榻。

    衛桑柔讓開一些,側著身子,好給他多留點空間。

    柯書煜就勢側臥在衛桑柔身邊,支著腦袋,低頭看著衛桑柔:“等父皇賜了婚,琉鶯她們就會立刻迴北襄,之後究竟要如何應對李威儒,還不好說。”

    “兩國對一國,勝算還不大?”

    “李威儒敢在這個時候挑釁北襄,說明他有足夠的信心。就算是我們和北襄聯手,也得防著他聲東擊西,是不是?”

    衛桑柔覺得柯書煜說得很有道理,點點頭。

    看她認真思考的樣子,柯書煜隻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刮了她的鼻子:“你虛心學習的時候還真像個孩子,認真又可愛。”

    “這說明我認同你說的話,記在心裏了。”衛桑柔覺得長榻的扶手硌得後背不舒服,她便往柯書煜身邊靠了一些。

    室內燭火已經有些昏暗,他們本就靠的近而氣氛曖昧,此時衛桑柔這和投懷送抱無異的舉動在柯書煜心頭猛地敲了一下,他動作僵硬的推住衛桑柔的肩。

    “怎麽了?”衛桑柔沒有察覺柯書煜眼底正洶湧變幻著的神情,一臉困惑地看著他。

    柯書煜難耐地咽了口口水,隻覺得有些發熱,尤其是掌心,溫度極高。

    “你困了嗎?”柯書煜岔開話題,“時候不早了,我讓阿彌進來伺候你梳洗就寢吧。”

    說完,柯書煜逃也似的從榻上下來。

    衛桑柔跟著坐起來,看他這古古怪怪的舉動,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一麵說,衛桑柔一麵抓住了柯書煜的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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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情緒難以控製,就算往日跟衛桑柔說了“狠話”那也是鬧著玩的,他不想讓她有負擔,特別是在男女之事上,所以有些話還是不必說了的好。

    “桑桑,我想起來還有公文沒看,我先去書房了。”柯書煜轉身要走,卻沒想到衛桑柔這會兒拽得緊,一副不讓他離開的架勢。

    看著坐在榻上悶悶不樂的衛桑柔,柯書煜生平少有的覺得進退兩難。他硬著頭皮坐下,努力平複著躁動不安的情緒:“桑桑,確實太晚了,你該休息了。”

    衛桑柔不知柯書煜怎麽就突然變成這樣了,她又不是那種什麽都會說出口的性子,剛才她那樣留他,還是沒能得到答案,她便不想糾纏了,鬆開他的袖管就扭頭坐著,不吱聲。

    柯書煜看衛桑柔不搭理自己,隻好用手肘去輕輕捅她一下,哪知衛桑柔反而直接背對他。

    柯書煜什麽都不怕,就怕衛桑柔生悶氣。他覺得自己已經平靜了一些,便湊過去,小心試探:“你怎麽生氣了?”

    衛桑柔睨著柯書煜:“你說呢?”

    “我那是真是有公文……”一看衛桑柔盯著自己的眼神,柯書煜瞬間慫了,垂頭喪氣地在她身邊坐著,最後湊在衛桑柔耳邊,老實交代了。

    衛桑柔聽得一陣麵紅耳赤,可見柯書煜耷拉著腦袋一臉求饒的表情,她卻笑了出來:“怎麽,你有膽子跟我擠一張長榻,就不敢換地方?”

    柯書煜一聽這話,隻覺得衛桑柔是在給自己暗示,登時興奮起來:“你的意思是?”

    “我沒意思。”衛桑柔從榻上下來,抱臂看著柯書煜,“你敬你是個謙謙君子,今兒這長榻賞你了。”

    一見衛桑柔要走,柯書煜順勢拉住她的衣角,用力一拽,直接將她拉迴榻上,落在他懷裏。

    衛桑柔如不及防,知道他又在使壞,惱道:“柯書煜!”

    “噓。”柯書煜凝睇著衛桑柔,感受她身體的起伏,唿吸幾乎和她同步,“我不是謙謙君子,隻是在等一個時機。”

    衛桑柔原本清亮的目光漸漸變得迷蒙起來:“什麽時機?”

    他的指尖輕輕落在她的唇上,沾了她唇上的口脂:“等你自己都知道了,清楚了,這個時機就到了。”

    她微微垂眼,長長的眼睫在眼下鋪了一層淺淺的陰影,遮住了她此時的目光。

    “我要是一輩子都想不清楚呢?”衛桑柔抬眼,問他道。

    “我的桑桑如此聰慧,不可能要我等上一輩子的。”柯書煜道。

    衛桑柔雙手握住柯書煜點著自己唇的那隻手:“其實……我以為我做好了準備,可每每又怕了。”

    “你是聽了誰誇大其詞,留下這麽大的陰影?”

    她是擔心自己會做得不好,畢竟她孤傲慣了,不會去聽旁人說這些事,沒人教自然就沒有頭緒,柯書煜帶她這麽好,她是唯恐自己表現得太差了。

    看衛桑柔一臉為難的樣子,柯書煜卻笑道:“你啊,到現在還跟我打啞謎,是沒把我真的放進心裏去。”

    “才不是呢。”衛桑柔情急反駁,看柯書煜那滿是愛意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她的臉又開始燙了,“正是因為把你放在心上的最重的位置,才會害怕。”

    柯書煜俯下身,在衛桑柔額上落了一吻:“任何事都有我陪著你,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告訴我,我會改。同樣,你害怕的事也要告訴我,我幫你克服。我們是夫妻,總是要攜手與共,一起進步,一起改善,對不對?”

    他總是這樣猶如春雨一般滋潤著她的心,一寸一分,緩解著她所有的不適和緊張。

    “那……我再準備準備。”衛桑柔道。

    “傻瓜。”柯書煜將她扶起來,“時候真的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也確實還有公文要看,不多留了。”

    衛桑柔親自送他到正儀殿門口,看著他踏月離去,那一絲甜蜜從心頭滑過,便又想起離家出走的衛禮柔。

    三妹妹,你究竟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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