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仙宗。


    鎮仙司修士匆匆而來,這恢弘古樸的宗門陷入緘默,兩千弟子默然夾道,悲切望著鎮仙司修士端著的木托,白布上放置著幾片布滿灰塵的布條,或是兵器碎片。


    詭術山一戰,掌教何昊親往,兩大長老,五十弟子前去無人歸。去奪那三屍機緣,也去爭一份邁入朝堂的名正言順,前程有了,往後也能得個為皇朝犧牲過的名頭,卻也多了白綾和故人。


    仙宗好長一條路,鎮仙司修士如踏泥沼,隻見左右仙宗修士無不怒視,前方盡頭玉階下十三名仙風道骨的仙宗長老麵色悲愴。修士垂首,暗道:“司部好歹給留了個顏麵,也不告知仙宗掌教是細作之事。”


    一老人接過遺物,此老須發皆白,穿著寬大道袍,長須、長發與那衣襟隨風揚起,隻看那些個遺物,原本如炬雙眼閃過一絲傷色,歎聲隨風去。


    “藍祖,此行詭術山意外頻多,朝堂和指揮使大人亦是深感悲切,貴宗掌教真人和諸位犧牲的長老、弟子作戰英勇,朝中恤典不日便會下發,還請節哀。”


    鎮仙司修士畢恭畢敬。


    藍祖也是這隱世宗門開山師祖,傳聞這藍祖每次現世都會有所精進,從一個小道觀的觀主,愣是創下了亙古仙宗道統,立世至今。也難怪指揮使慎重叮嚀,切記恭敬,不去招惹了這藍祖。


    “替貧道謝過指揮使。”


    藍祖拂袖,背過身去,接過遺物隻一掐算,便知詭術山之事,一聲低喃,“鎮仙司、鴻樓、無雙殿。哎,大世已至,我座下弟子到底是沾了因果,平白陷入了這般多方爭端。”


    鎮仙司修士離去,一旁有器宇軒昂中年人躬身。


    此人著灰衣,眉宇間便露穩重城府,更似那般權貴霸主,聲音渾厚,“藍祖,掌教真人魂歸天地,卻是鎮仙司將我仙宗置而如餌食!如今避重就輕,是瞧準了我仙宗要視而不見,欺人太甚!”


    “你道如何?”藍祖仍舊望著遺物。


    端木棋微微蹙眉,“祁陽長孫氏、劍閣、天君道、青雲李氏無不因此損失慘重,我等任何一家皆無力對抗鎮仙司,更無力對抗皇朝。可鎮仙司權柄卻在我等手中,五大勢力聯合,便可與鎮仙司分庭抗禮。”


    藍祖無言。


    端木棋繼續道:“青雲李氏與皇朝多方有因果,那靈傀祖師李耀鐵出自天光洞、鎮妖將軍李星火乃太師義子、血衣女將李天月出自東方元帥麾下,商賈一脈更與國師幹係密切,太子也在李氏潛修三百年。”


    “我等聯盟,李氏憑借他們於朝堂之上的幹係,我等才是真鎮仙司,往後再也不用聽那吳能使喚。”


    “還有一事。”


    端木棋微眯雙眼,“藍月仙宗已然借道我西朗州府,要趁李氏兩位煉虛喪命在詭術山,聯合縹緲仙宗於青雲府做大。李氏內部空虛,隻怕無力阻擋,恰是我仙宗助李氏一臂之力的時候。”


    “屆時李氏欠我仙宗恩情,我等再將李氏舉薦為指揮使,大有可為。”


    藍祖搖搖頭。


    旋即移形換影而去,其音悠然,“去助李氏。”


    “恭送藍祖!”


    眾長老、弟子躬身行禮,也商議掌教真人喪葬事宜,和繼任掌教。亙古仙宗立宗八萬年,何其底蘊豐厚,諸多長老舉薦掌教,這掌教的大任也落在了端木棋身上。


    端木棋不驕不躁,目中悲切,平日裏和掌教真人也無甚摩擦,掌教真人打理得仙宗井井有條,雖多有壓製他端木家,可如今聽聞掌教死訊,仍是心如刀絞。


    長歎一聲,便到了掌教所在重遊。


    卻見即將落在他手上的主峰中,掌教一脈真傳長跪不起,默默垂淚。一青年人映入眼簾,正是那李氏一脈李初緣,“你隨我來。”


    ......


    跨過重山。


    仙風道骨的英俊青年踏於劍上,雙目通紅。


    “師尊,師尊。”


    李初緣神情悲愴,仙宗三十年修行,何昊於他既是父親又是師尊,卻不曾想師尊卻長埋了詭術山,一下子斷了倚靠,也讓他不知所措。也好在他還有元嬰、化神的師兄對他多有關照。


    可前程到底如何,他一下子亂了方寸。


    按捺住心中不安,李初緣抹淨了淚花,“端木長老要我迴去家族,去與家主互通有無,權衡藍月仙宗之事。這等事,任何一個同門都可行,為何要我去?”


    “族中兩位煉虛族老喪命在詭術山,家族空虛,而我如今已突破金丹,又是天冰靈根,前程可期,莫非...端木長老欲要培養我成新一任家主?仙宗便可通過我,拉近與李氏關係。”


    李初緣越是細想,越是眉頭緊蹙。


    這一刻他暗自心驚於端木長老的野心,也心沉不已,“若真是如此,也是互惠互利之事,李氏可在宗門之下高枕無憂,仙宗可坐擁三府,而我則可利用家族資源和宗門上古術法修行,未來我李氏或許可成端木家一般也不一定。”


    如此一想,李初緣仍是長歎一聲,“若師尊在世,我又何必思慮這許多。”


    未久。


    李初緣已至青雲府功德洞天,也不知多少年再沒迴到功德洞天,卻見此地一如往常,洞天內仍是百姓男耕女織。當初離去不過少年,可如今一迴來,李初緣金丹境,已是感知到洞天靈氣之磅礴,與仙宗持平!


    一老漢農耕,揮舞農具,可那老漢丹田之內金光爍爍,要不了多久金丹可成。


    “假丹農夫?”


    李初緣愕然,旋即目中綻出金光,觀人氣機。入眼前方大片靈田,正是農戶耕作時,上千農人勞作,隔田歡笑,一望五成修士,築基百數!


    乃至...金丹農戶...


    “怎麽可能?金丹怎能甘於農作???”


    李初緣思緒萬千,卻忽而麵色一變。


    天空金光綻,一道法力隔絕了他的神魂感知,倏忽間一老者前來,是家族管家黃修謹!


    “見過黃管家。”李初緣也知莽撞,連忙躬身。


    “亙古仙宗弟子?”


    黃修謹微微蹙眉,外人若是前來膽敢如此探查,家族大陣便可令對方喝一壺,對家族血脈卻無用,倒是令人鑽了空子,黃修謹隨口問了一聲,昂首去,隻一彈指,李初緣那氣機便已被一隻無形巨手抓入陣中。這才道:“前來我功德洞天,可有何事?”


    李初緣麵色一變,他到底是李家人,沒曾想這黃修謹如此目中無人,心中壓製怒火,迴道:“是端木長老命我前來,有要事要與家主相商。”


    “還請隨我前去,不過也勞煩莫要再窺探我功德洞天,法陣不饒人。”


    黃修謹帶著李初緣朝駐地而去,到底是亙古仙宗親傳,該有的尊重也需有,這是身為管家的基本素養。


    李初緣一路緊隨,左顧右盼,卻見無論內城還是駐地,卻不似亙古仙宗一般起白綾。


    “莫不是家族還不知族老喪命詭術山之事?”


    他搖頭歎息,“勢不如人,鎮仙司從未將李氏放在眼中,如今兩位族老仙逝,更是衰落,也隻有亙古仙宗仁義,願助李氏一把。”


    再到廳內。


    便見豐神俊朗青年人穿著華貴,閉目坐在家主位上。貴婦人於其後,按壓其太陽穴,好不愜意。


    “初緣見過家主。”


    大廳裏沉靜片刻。


    李新年睜開雙眼,朝南宮清雅一笑,隨後才望向李初緣。十年過去了,他早看開了,如今見李初緣前來,也一副笑容,“初緣迴來了,可有何事?”


    見李新年無怒容,李初緣心中那絲緊張也減緩了許多,他連忙道:“啟稟家主,初緣此行奉命而來。不知...不知家主可知曉詭術山一事?鎮仙司之人,已前來...”


    李初緣一邊說著詭術山之事,和各大勢力傷亡,言語哽咽,也一邊察言觀色。


    卻見李新年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仙宗的意思,是要助我李氏一臂之力?”


    “是。”


    李初緣凝聲道:“端木長老願意從中斡旋,令家族不陷禍端。藍月仙宗在故地被驅逐,宗門大傷元氣,如今不過是見青雲府富庶,要前來休養生息。隻要有仙宗撐腰,藍月仙宗也需得安分守己,隻需尋一處靈氣濃鬱之處讓他們...”


    話音未落。


    李新年打斷了他的話,“晚了。”


    “晚了?”李初緣怔了怔。


    李新年什麽也沒說,隻是讓李初緣替李氏謝過亙古仙宗好意,讓黃修謹好生招待李初緣,便朝家中去。


    可李初緣哪兒有這般興致?


    李初緣被安排在內城客棧住下,一時間在房中來迴踱步,“端木長老已瞧出了是鎮仙司要打壓李氏,縹緲仙宗的普慈太上必定反叛,青雲府各大勢力也必定收到鎮仙司信件,這...”


    忽而聽聞窗外傳來聲響。


    定睛一看,隻見李新年穿著戰甲,帶著寥寥百人,朝功德城外而去,他們殺意沸騰!


    李初緣麵色巨變!


    “不好,他們還要戰,這股傲氣能害死人。”


    他不敢再多想,忙朝仙宗歸去,咬牙切齒,“族老殞命詭術山,還嫌家族沒落得不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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