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仙宗。


    主峰大殿之內,諸多長老麵色難看,在他們身前正是從功德城逃迴來的齊嶽仙師。隻是現在的齊嶽仙師狀況不妙,半邊身子已是被冰霜覆蓋,寒氣散發著令得其下的地麵都在層層凍結。


    尤其是其右腿已消失不見,斷口處極其不規則,堅硬的冰封住斷口令得血液不流出,殷紅一片,奄奄一息的齊嶽仙師吐著寒氣,趴在地上好不狼狽。


    “李長媱二話不說,讓我逃,她一箭就射來了。她不簡單,二十年前她還是元嬰之境啊,可現在她成了化神,還有青鸞血脈,那是青鸞,神鳥青鸞!”


    齊嶽仙師打著寒顫,咬牙切齒瞪著前方老神在在盤膝而坐的普慈太上,也不知眼中的恨意是恨李長媱還是恨這普慈太上,“太上長老,我的腿廢在了李長媱手上,我去哪裏講理?是誰把趙家的金丹期送上了靈山?”


    “李長媱說要毀了我們縹緲仙宗,我們一個也活不了,沒有機會了,太上長老,怎麽辦呢太上長老?!!”


    隨著齊嶽仙師的話音落下,縹緲仙宗眾多長老嘩然。


    普慈太上白須直顫,揮揮手,“齊嶽長老亂了心神,把他送去療傷。”


    “是。”


    兩位長老將齊嶽仙師抬起,可齊嶽仙師還是惡狠狠地朝眾人喊道:“太上長老,李家人馬上就要打來了,您快讓我們宗門做好準備啊!”


    漸漸離開主峰,齊嶽長老牙根緊咬地凝視著自己的大腿,又恨意連連望向主峰,“去拚吧,你們這些畜生最好一個也別活!”


    他真怕了,李長媱那一箭要比先前對付他,讓他背上‘小嶽嶽’之名的時候要更狠,更強。這才多久?而李長媱在李家甚至排不上號,這麽多年過去,現在的李家不是在亁王府拚死掙紮的李家了!


    ......


    “太上長老。”


    諸多縹緲仙宗長老麵色驚恐,其中一人朝普慈太上凝重道:“李家李長媱太過霸道,我縹緲仙宗是為斡旋,可李長媱竟將七長老禍害至此,實在不將我縹緲仙宗放在眼裏!”


    “七長老說得有道理,如今是要做好準備才是。”


    “哼!大樂州府有趙家,李氏還想毀我道統?”


    “此事還需得多加商議。”


    “......”


    普慈太上低眉思索,雖一門之人,可剛見齊嶽仙師神色,隻怕齊嶽仙師去李家商議和齊嶽仙師口述有所出入,李家人真要害齊嶽仙師,隻怕憑他還走不出功德城那龍潭虎穴。


    大長老頭戴木簪,應是也想到了要處,便道:“太上長老,七長老能迴來,應是李長媱有意為之,此女雖外傳無法無天,可真若是如此,她也不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當這麽多年的天理堂暗部部主。”


    普慈太上緊繃許久的眉頭終於是舒緩了些,示意大長老繼續說。


    “李長媱是在向我們表明態度,她想讓我們在大樂州府傳承,那我們便能安然無恙上百年乃至上千年。若真不想,她可廢了七長老的腿,也敢要我們的性命。”


    大長老淡笑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可禍不及我們整個縹緲仙宗。她隻想要一個交代,同樣也是讓我們...”


    大長老話音未畢,其中一名長老哼道:“我們背靠趙家,他李家敢來,那我縹緲仙宗就敢戰!”


    “噢?”


    大長老瞥了眼那說話的長老,“六長老,聽說最近你和趙家走得很近,靈山之事牽涉諸多,看來還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你...”六長老目光閃躲。


    “好了。”太上長老擺擺手,“六長老說得對,不過此事重大,李家人必有行動,貧道還要多加思索,你們暫且退下。大長老,你留下。”


    “太上長老。”


    這偌大主峰隻剩二老,大長老聲音凝重,“李長媱那一箭也代表著李家下定了決心,在您看來,李家真會為了區區一小輩,去對付那未知的趙家嗎?便是我們和趙家走得這麽近,都不知趙家底細。”


    “哎。”普慈太上歎道:“貧道也去了趙氏,趙氏人愚蠢至極,仙禾一脈乃趙氏三大主脈之一,那趙經苗,死保三個小輩,已是不管是非對錯。那白仙子讓貧道,與縹緲仙宗想好該站在哪一方。”


    “也就是說...”


    大長老麵色大變,“這兩大家,真要啟戰?”


    “嗯。”普慈太上苦笑道:“趙家得了太子助力,隻要李家敢踏入趙家長生域,隻怕就連太師和國師都無法幹涉,他們已不怕李家那些所謂靠山。而我們,也需擇其一。”


    ......


    青雲府邊境,僧人匯聚,盤膝於邊境之地誦經念佛,梵音不絕。


    這般奇景,令得青雲府邊境城池中百姓茫然,不知這些和尚是念的哪本經。


    南宮清雅正朝彼岸仙城去,見前頭那愚明大師盤膝誦經,便黛眉輕蹙,落在愚明身前,“大師,你不在你那大明王寺吃齋禮佛,今兒又是為了什麽?”


    “阿彌陀佛。”


    老和尚睜開雙眼,“徒兒慘死,貧僧單薄之軀尋不得趙氏麻煩,也隻得以佛門真音告知佛祖,引佛怒。”


    “哼!”


    南宮清雅氣笑了,“大師隨意便是。”


    旋即便繼續朝彼岸仙城去。


    剛一到這彼岸仙城李宅,仙城寒風吹來,李宅有白綾。


    “也不知衡兒此時如何了。”南宮清雅唉聲,天下父母哪兒有不希望孩子無憂無慮?衡兒百歲,便是成了親,子孫滿堂,可衡兒在她眼中仍是少年。這近百年也是如此,衡兒從小修道,心若菱晶,子嗣們也平安無事。


    可如今卻來了這一遭,血脈親疏下,悲痛莫過於李止衡一脈。


    思索間便到了李止衡道場,南宮清雅在外頓滯許久,凝噎望著其內場景。


    仙武一脈族人十六,於道場中著喪服。前有蓮台,青蓮包裹著孩兒求空屍首,他們每一個人的身邊族中靈位都在浮空而起,金光爍爍。


    蓮台旁有淨瓶,瓶中靈液仙氣嫋嫋,若所料不錯,這便是那靈山上得來的天地靈泉。


    “清雅。”


    耳邊響起了渾厚之音,南宮清雅淚眼朦朧昂首。


    雲空之中,常年在彼岸仙宮修行的李雲臨和紅袖仙子已經出關,隻看了眼道場中仙武一脈族人,便朝南宮清雅做了個噤聲的聲音。


    南宮清雅微微頷首,悄無聲息浮空而上。


    李雲臨目光複雜,歎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路要走,一代人也有一代人的事要做。止衡不是孩子了,他那些子孫後代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你和新年也該讓受傷的獅子,自己舔幹淨自己的傷口。”


    南宮清雅低頭望著站在孩子們身前的李止衡,她好像第一次發現孩兒站得這麽筆直,也不是曾經那個在新年麵前呆頭呆腦的傻瓜蛋了。


    “對。”


    紅袖仙子道:“我們這些當長輩的,最大的職責就是保護。”


    ......


    蓮台浮空。


    李止衡手持李求空帶迴來的淨瓶,這淨瓶冰涼,可他卻感覺到了淨瓶中傳來的熾熱。他思緒已不如兩日前見到孩兒屍首那般複雜了,他甚至覺得有些可笑,孩兒身死,他竟如同無頭蒼蠅那般無措。


    迴頭望了眼孩子們,那淨瓶托在手上,“這天地靈泉,是求空納戒中而來,求空最後一刻還將這靈泉的法力存儲,那納戒藏在求空的頭發裏。”


    “元武。”


    聽到父親喚自己的名字,常年在大胡山與百獸搏鬥的李元武粗獷的麵容上,可見額上虯筋暴起,他雙目通紅,死死地將父親遞來的淨瓶攥緊,隨後望向了身旁麵容白皙的青年人。


    此人便是李求空的父親,李建術。


    “建術,老祖宗說求空在瀕死前留給了他老人家最後的遺言,求空最後也沒讓我們失望,也沒丟咱們李家人的臉。”


    “爹!”


    李建術淚流滿麵,是為白發人送黑發人,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李元武粗糙的手掌抓住了李建術的臉,手指死死地按住李建術的後腦勺,手掌上盡是長子的淚,他麵目猙獰,“別他娘在老子麵前像個娘兒們一樣,求空沒丟咱們李家人的臉,你這個當爹的,也他娘地好好爭氣!”


    “你築基巔峰,雙靈根的天賦,大有可為。用好求空留下來的天地靈泉,跟老子去報仇!”


    李建術抹去了眼中的淚水,拿著那淨瓶,這淨瓶溫熱,似有千斤重。


    “是,爹!”


    隨著李建術站直腰杆,一聲怒吼,仙武一脈十六人麵目猙獰的望著那蓮台將李求空屍首合上。


    李止衡渾身都在顫抖,他死去了曾孫兒,那趙氏仙禾一脈三人卻還逍遙自在。那無恥趙經苗,送來了賠償,送來了一件極品靈器。


    在那趙氏族人眼中,他的曾孫兒,就值一件極品靈器!


    【仙武一脈,因族人命喪大恨,更追求武道,深明修為不強,便連族人大仇亦無法手刃仇敵,獲得脈係特質:仙武道心】


    【修行法術、功法速度提升20%】


    【您的子孫李建術得承兒子李求空‘天地靈泉’,因白發人送黑發人,內心悲痛受父親激勵,獲得特質:怒火雄心】


    【修行速度提升10%】


    祖宗空間裏。


    李想在凝視著仙武一脈的一切,族人們如星光點點落入祖宗空間之中,李想麵無表情,聲音嘶啞如從幽冥而來的怒火。


    “長生趙氏想戰,那就給他們想要的。”


    “碾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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