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長輩,爹,娘!”


    李星辰和範菲萱上了岸,這海域歸來的孩子,已是忙攙扶著妻子到了長輩們身前。行禮時,李星辰目光濕潤,多年沒有迴家,如今帶著大肚子的妻子迴來,族人皆來相迎。


    家族眾人朝李星辰頷首。


    本是在祖宗空間裏的時候,李大龍對李星辰胡作非為的事情頗為惱怒,如今小輩帶著妻子迴來,卻也不好發火,隻能留待迴到祖宗祠堂的時候,再單獨藤條伺候。


    族中眾人將這夫妻二人帶上了家族的靈舟,李星辰暫時還是家中最小的一輩。長輩們皆是前來和範菲萱這滿眼都是忐忑和拘謹的姑娘言語問候幾句,多是送禮,沒半會兒範菲萱的十指就戴滿了納戒。


    這會兒,李長安的妻子劉小芳正牽著兒媳婦兒的手,滿心的歡喜。


    劉小芳從北海小漁村也跟著來到了家族,這漁家女資質再普通不過,可李家到底是有地位,有資源,再有耀清的藥物洗精伐髓,倒也成了個金丹期。


    小芳姑娘到了家族的時候,到底是不習慣修仙世族的生活的,平日裏也低調得很,最早的十年都忙著跟侍女、仆從搶活兒幹,到了現在也沒改掉給長輩們端茶倒水的習慣。


    和藹可親的長輩總是能讓人心安的,範菲萱也沒剛見到這些陌生長輩們的忐忑了,現在...是驚嚇。


    挺著大肚子的範菲萱無助地看著手中的納戒。長輩們給她送了不少見麵禮,十指納戒,無一不是靈器,那空間都能將一整個院子裝下,那些納戒還有別的效用。在她生活的海島上,光是這納戒,就能掀起一番血雨腥風。


    “娘。”


    範菲萱咬著下唇,嫁魚隨魚,嫁人隨人,範菲萱已是喚了劉小芳為娘親,她看向那些在靈舟外言談的長輩們,“這些東西我不能要,太貴重了,我...”


    “你就拿著吧。”劉小芳滿意地笑著,“哪兒有迴絕長輩贈禮的道理,咱們家雖然不是什麽富貴人家,但乖媳婦兒來了咱們家,那怎麽也不能虧待咯。”


    瞧著兒媳婦慌張的神色,劉小芳更是歡喜。


    想當年,她來到李家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船艙外。


    李家眾人眼中皆是閃過喜色,憑他們的修為,早已經查探了範菲萱肚子裏的孩子,那孩子很健康。


    “爹,各位長輩,孩兒不在的時候,長陽府的戰鬥和大樂州府...”


    李星辰元嬰期的修為,怎瞧不出長輩們的異樣?他能感受到同輩的李星火,是艱難維持著身上的傷來接他的。許多長輩們都麵色蒼白,乃至是狂花姑奶奶貼在萱萱肚皮上聽孩子動靜的時候,都險些站不穩了。


    到這長陽府,元嬰天地行,他們靈舟所往的方向是最平靜的。可周遭,卻無處不在大戰,暗潮湧動。


    “戰鬥結束了。”


    李星火坐在甲板上,靠著舟側,避重就輕笑道:“哥,長陽府的各大勢力現在相互交戰,已經不需要我們再動手。至於大樂州府,亁王已經落在了我們手上。”


    “什麽?”李星辰愣住了,他此行迴來,不僅是要帶他沒出生的孩子迴家,他也早知道了家族如今的危機,做好了為家族而戰的準備,可等到迴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他的事情了。


    一時間,他麵色複雜,瞥了眼妻子的肚子。


    “星辰,把萱兒帶迴家中後,明日你隨我們一同去青雲一趟吧。”李長安望著靈舟外風雲,雙眼低垂。


    “是,父親。”


    李星辰連忙點頭,族人們從來都是這樣,越是輕描淡寫,可能他們做過的事情就越是非同小可。


    李家眾人亦是神情複雜。


    進入大樂州府短短幾天,也不知多少人和他們一樣,平靜的迴到家中。卻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們一樣幸運。


    ......


    範菲萱和李星辰迴家,祖宗空間裏,老祖宗也從閉關中睜開了雙眼。


    那一場痛不欲生的體驗,對他而言是一場機緣,他不僅得到了新的元神術法,也似乎摸到了煉虛之境的冰山一角。


    李想滿眼柔和地看著家族中的孩子。


    接迴了李星辰和範菲萱之後,範菲萱已經被安置在功德城的李家駐地內。這姑娘顯然被李家的秘境嚇了一跳,功德城裏的一切對這姑娘來說都那麽新奇。


    一位金丹期的貼身侍女將會照顧範菲萱的生活起居,也讓這從海島上迴來的姑娘不知所措,連朝著貼身侍女大喊‘前輩’,嚇得侍女跪地求饒。


    翌日。


    李家眾人就通過傳送法陣,一同到了青雲郡曾經功德城舊址,如今這裏成了一座森林,森林中一頭金丹中期妖獸鎮守。


    “這是...”


    剛一到青雲郡,李星辰就麵色大變。家族的靈舟經過太林鎮,他的元嬰已是感知到,在太林鎮中肅然無聲,人人素裳,或黑或白。這冬日裏,家家戶戶上以及鎮前牌坊上白綾在風雪中飄搖。


    風雪飄零,諸多百姓口中哈著熱氣,走出了門外,燒起了香火。


    那香火繚繞,在空中打著旋兒。


    再過幾城,同樣也是如此。


    越來越接近邊境之地,李長媱納戒一閃,已是沉默的走到族人們身邊,手中素衣不斷遞到族人們手中,族人們皆是不言片語。


    李星辰接過這素衣的時候,雙目失神,他大抵是猜測出發生了什麽。


    青雲郡有人犧牲了,很多。


    李家的靈舟到了邊境的陵園,才一接近,就已經遠遠地停靠。千百艘靈舟,就在這凜冽的雪日停著,從青雲各城各鎮而來,李家眾人默默地走下了靈舟,朝往陵園而去。


    這陵園啊,原本是沒有的。可是巫族來了,也就有了,隻有青雲人才知道,這陵園裏一座座墳墓,連綿不知多遠,可其實裏麵大多都是衣冠塚。戰場不留情,有勝有敗,大多數時候,修士都不會留下全屍,或是被人拿去煉了。


    可對於青雲人來說,這大抵是無所謂的。屍骨會毀去,可陵園上刻著的名字,卻能一代代的相傳,隻要青雲還有人在,那麽他們的名字就會永遠刻在墓碑上。


    在巫族入侵之後多年的今天,陵園裏來了許許多多的匠人,除了李家人,青雲各處都會有人前來


    李想默不作聲地跟著孩子們一同走向了陵園。


    這一路上。


    李想見到了很多人。


    從禹洲府前來的白麒麟並沒有急著迴去,他那天看著許多青雲人慷慨前去大樂州府。同樣的,他帶來了十三名修士,其中五人會跟他迴到家鄉,他們的墓碑也會築起。


    天網老大也出現在李想的眼中。


    東方璿、古陰冥、老頭、韓雲都在此地...被李家抓住的時候,大抵有一百二十幾名天網成員,而現在隻剩下了五十幾人。他們沒有喪命在李家手中,可大多數人都在他們生存了幾百年的大樂州府喪命。


    這些活下來的天網之人,已經將同伴的屍體葬在了青雲陵園裏。按照天網老大的話來說,他們本就飄零之身,其實戰神是幸運的,最終還能葬在家鄉裏,可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被俗世的風吹得很遠很遠,連落地歸根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在大樂州府戰鬥的修士,幾乎每一個都受了重傷,他們都壓製著傷勢,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陵園前站著,等待著前方的修士來來往往,一具具棺材埋入泥土裏,有些棺材輕飄飄地,那些墓碑上記上了一個個名字。


    李想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名字。


    天龜道人,這李天齊的便宜師尊從來暴躁,見人便是大罵一通,也不管別人的身份地位。當年尤其罵離天宗前宗主九幽老道罵的最狠,可青雲人都知道,天龜道人罵的越兇,和被罵的人感情也越好。玄武門活下來的長老說,天龜道人戰死之前還在罵,那時他孤身攔著上千修士,讓玄武門的人快些跑,否則就要幹他們十八代祖宗。


    薑家老祖薑寧,這位老前輩和薑家許多人一樣,都不大喜歡算計。薑家並入青雲後,這薑家老祖也是真的忙,巫族化神來了,他會站在最前線,長陽人欺負了青雲人,他也會站出來,便是麵對大樂州府,他同樣如此。在大樂州府裏,他同樣恪守著薑家的祖訓,毫不保留的攔住了一個大家族。


    萬壽山的無壽天師,他說他起名無壽,就是想要永遠沒有壽元,那就能萬壽無疆。整個青雲最雞賊的,應是無壽天師了,這家夥藏著掖著,沒人關注他,在大樂州府倒是顯現出了真正的實力,也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他請了萬壽山曆代先祖入體,也永遠留在了大樂州府,找到他的時候,隻找到了他染著血肉的山主令。


    還有許許多多人,他們在大樂州府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去了另外一個地方繼續他們的征程。


    陵園裏的風雪更大了,整整一個月。


    李家人在這連綿不斷的雪日裏,陪這些老夥計們最後一程。青雲人家家戶戶掛白綾,他們會永遠流傳著這些先輩們的故事。


    陵園裏的香火繚繞浮空,與這雪日中的白霧相融。百萬修士入大樂,血途盡去萬人歸,這些修士們似是在雲空之上望著陵園裏的同伴和後輩們,他們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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