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唐晴長得很漂亮,所以每次出入興欣網吧的時候,總會得到不少輕佻的口哨。

    這和老板娘以及唐柔不同,老板娘對網吧常客們的調戲已經見怪不怪了,偶爾還能揶揄迴去兩句。唐柔呢,是個冷美人,高嶺之花,男生們往往有賊心沒賊膽。

    可唐晴長得是美豔那掛,平常穿著是怎麽顯身材怎麽來,所以很多男人以為她很好泡。這次被調戲的煩了,唐晴皺著眉頭迴他們一句,“ 你們這麽多人都要我的微信,我迴複的過來嗎!你們幹脆弄個榮耀比賽吧!比武招親,第一名再加我微信。”

    聽說唐晴在興欣搞了這麽個比武招親的幺蛾子,差點沒氣死葉修。但是似乎給興欣拉了不少客流量,隔壁網吧的客人不管是不是要看美女,總之是瞧個稀罕,紛紛在興欣開機子。

    葉修很忙,白天比賽,晚上去jjc。

    他開著小號,打完了還要嘲諷,“連我都打不過,要什麽漂亮小姑娘微信,電子競技,菜就是原罪。”

    就這兩天的事,葉修贏下了興欣網吧比武招親的魁首。可是唐晴不知道那是他,以為真的招來一個高手,想著給葉修拉個幫手好了,於是在榮耀裏聯係他。

    她一句「帥哥好強哦,哥哥給個聯係方式嘛」剛發出去,葉修就從二樓殺下來了。

    她被教訓的不輕。

    唐晴試圖狡辯,“你看,你開著小號,我不知道是你,還能對你心動。這說明什麽?我們是天賜良緣,你開多少個小號我都能愛上你呀!”

    葉修:你哄虛空陣鬼呢?

    他們晚飯後的消事活動是散步去24小時超市,一旦要打職業,高強度的訓練比賽要求葉修有良好的作息和身體,他不能再宅了,於是正好陪著唐晴去超市買物資。

    “唔,買三包夜用衛生巾,給果果帶夜宵,柔柔要小麥早餐奶,沐橙要發膜……”她看著眾人的清單,一捅葉修,“哎,你過來看看,這一行是你們興欣誰寫的啊,這行字一撇一捺都看得到,怎麽我就不認識這個字呢?”

    爛字,比葉修寫的還爛。他皺著眉眼看了一會兒,“包子寫的吧,應該是口香糖。”

    口香糖在結賬處,他們在收銀台排隊,葉修拿了盒薄荷的,旁邊就是計生用具,排列的方方正正。

    唐晴掰著手指頭,“那個啥好像也快用完了。”

    “嗯。”葉修把手移到貨櫃的那片區域,種類款式又多了……眼花繚亂……

    唐晴笑嘻嘻的靠在他肩膀上,“哪種好啊?是你用,我聽你的。”

    “咳。”葉修墨鏡下的麵龐四下掃了掃,收銀員小姐對這種情侶的事見怪不怪,忙著掃碼。後麵結賬的也是一對小年輕,心照不宣的偷偷笑了起來。

    出了超市,葉修一本正經的低著頭教訓她。

    “晴晴,不是我想管你,我們在私下怎麽調情都可以,我喜歡你坦誠大方。不過在公共場合,這些話擺不上台麵。”

    她撇撇嘴,腳尖一下下踢著地上的塑料袋子,咕噥,“知道了,不敢了。”

    活像教導主任抓早戀的學生。葉修還很意外,唐晴竟然沒頂嘴?不像她的風格。不過看她這麽委屈扁嘴的樣子,葉修隻好彎下腰蹭蹭她的耳廓,低聲道,“行了,現在周圍沒人了,你還想說什麽?我聽聽你最近有什麽新花樣。買的適合我嗎?別告訴我你盲選,到時候難受的是我。”

    唐晴也聽出來他這是在哄她,剛才倔強的小臉一下子就明媚起來,“嘻嘻。”

    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有點喜歡葉修管教她,自己是受虐體質嗎?

    次日清晨,老板娘興奮的把所有人都叫起來,讓大家去訓練室集合。總之眾人都睡眼朦朧的,明明都是一群成年人,但是這一幅幅不怎麽情願早起的模樣就像是軍訓時的學生們,走廊上哀聲載道。

    魏琛最痛苦了,“老年人”真的沒二十多歲的人那麽有精氣神,在訓練室裏困的睜不開眼,抱怨道,“我說老板娘,有你這麽折騰人的嗎?早起這種事,太為難老夫了。”

    陳果才不理他,看大家都到了,把身後的紙箱搬出來,葉修搭了一把手,驚訝道,“喲,老板娘,這什麽東西,這麽重?”

    老板娘神秘兮兮的掐著腰,“今天是我們興欣重要的日子,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她的聲音輕快嘹亮,就連莫凡這種對凡事都不關心的選手都抬起了眼皮,好奇那個箱子裏到底是什麽。

    陳果在故意挑起大家的好奇心,遲遲不肯揭曉。正巧這時候唐晴睡醒了也過來了,看到訓練室這麽大陣仗,也是嚇了一跳,感覺像是興欣開會,唐晴心想這時候自己在這合適嗎,猶豫著呢,那邊陳果已經迫不及待公布答案了。

    一打開箱子,眾人圍了上去。

    “謔,”魏琛感歎,“這真是……”

    箱子的頂端擺著的,是足有兩平米那麽大的戰隊隊徽,興欣之火。

    陳果興高采烈,“定做的東西都到了。來來來咱們先把這個掛到門口。”

    魏琛掏掏箱子裏剩餘的東西,“這還有什麽啊?”

    陳果一下子把他的手打迴去,美目微瞪,“當然是隊服!”

    老板娘根據碼數一件件發下去,興欣隊服的主體色是紅白,聯盟照顧一窮二白沒人脈的新隊,便請的專家幫忙設計,上次讓陳果和葉修去b市也是因為這個。一時間,老板娘招唿著大家都穿上試試,於是大家都各自迴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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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修見人都走了,把門關上,在訓練室裏換衣服。

    唐晴立馬道,“哎哎哎,別當我死人,這兒還有人呢!”她背過身子。

    葉修不以為然,“用得著避諱你嗎。”

    這倒讓唐晴幹脆大方起來了,托著腮看葉修一個個解開襯衫的扣子,他的手特別修長好看,動起來的時候賞心悅目。他把襯衫隨手搭在椅子靠背上,赤著上身,開始套隊服。

    她在他的腰線流連了一會兒,故作正經問,“合適嗎?不合適我給你改改。”

    葉修說,“還行,就是這老板娘……怎麽選這麽鮮豔的顏色,老年人啊,穿上去有點心虛!”

    她笑,“別鬧了,你也才二十七而已。”

    這種年紀,如果不是電子競技這麽青春的職業,放在哪裏都是很年輕的。

    不一會兒,最快換完的蘇沐橙迴來了,跟訓練室的兩人打著招唿。

    “還可以哦,”蘇沐橙看著最佳搭檔道,“我覺得老板娘審美還挺好的。”

    葉修默契的笑了一下,“其實跟在嘉世沒什麽區別。”

    他們都穿著色調一致的隊服,體恤領口挺拔,肩線筆直,雖然有些寬鬆,但精神氣十足。蘇沐橙的隊服非常貼身利落,有巾幗不讓須眉的味道。

    葉修與蘇沐橙從第四賽季以來就是搭檔,穿著同樣的隊服,並肩戰鬥數次,所以現在,確實不怎麽新奇,但仍就有物是人非的感歎。

    聯盟女神看著步上正軌的興欣訓練室感歎,“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呢!”

    唐晴笑,“這樣的發展,其實誰都沒有想到過。”

    她沒有想到過在今後、十年之後還能與他們有交集,她本應平平淡淡,如果不是大姐,她現在可能在被安排相親,按部就班的湮滅在城市中。

    陳果也沒想過有一天收留的網管與她一起組建了戰隊,她成了老板,興欣這個她父親留下的名字,將會出現在榮耀聯盟最高的賽場上。

    葉修沒想過終有一天與誌同道合的好友漸行漸遠,會與昔日母隊爭鋒,一葉之秋轉作他用。如今,他又迴來了。

    蘇沐橙也沒想過,原本小時候隻是給哥哥和葉修端端茶送送水,在破舊的小出租屋裏吹著風扇寫作業。後來她為了追隨葉修,一同為嘉世效力,邁向賽場,也為了他,來到興欣。

    一場意外,世事無常。幾場相遇,重新構造出故事。

    這時候,換衣服的隊員們都迴來了。整齊的配色,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一個凝聚的整體,而今後,他們將共同奮鬥。

    隊員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關係好的互相揶揄幾下,今天的訓練室不再是隻有鼠標和鍵盤的敲擊聲,熱鬧非凡。唐晴自覺退到了房間一角,和飲水機共進退。

    陳果開心極了,拿著單反想要拍照留念,唐晴便舉手說,“我幫你們拍!”

    老板娘教了幾下操作,唐晴上手之後,後退幾步,抬高相機。

    興欣的奇跡從現在開始啟程。

    葉修坐在電腦椅上,身邊圍著的是他或因緣分或因必然而聚集的隊友。他看著唐晴瘦弱白皙的胳膊舉著相機,離他有些遠,其實是那麽近。

    他衝鏡頭笑著。

    心滿意足且安心的笑。

    這時候,他不用再去想計策百轉,籌謀盤算。因為大家都在這裏。

    拍完之後,入鏡的隊員們除了莫凡都圍著相機屏幕看,唐晴索性把相機還給陳果,自己退到一邊。

    總覺得……自己有點格格不入。唐晴難免心裏想,這裏隻有她穿著不同的衣服,所以以免破壞氣氛,她覺得光跟飲水機肩並肩是不夠的,要不然還是先迴去等葉修好了。

    其實有時候也在想,如果……不是有那場意外,或者當初她不是那麽任性的選擇遠離。

    她是不是也會有站上賽場,站在他身邊的一天?

    唐晴忍不住思緒感傷了一下,很快葉修的手放到了她的腦袋上。

    像是看穿她在多想,葉修趁大家都沉浸在照片、沒人注意這裏,彎腰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是家屬。”葉修說,有神奇的讓人安心的力量。

    唐晴笑,她這幾天過得都很開心,就連和葉修的吵吵鬧鬧都是調劑。

    可是她忍不住眼眶泛酸,她知道這樣的日子持續不了多久。那一天,當她隻是靠在葉修肩上睡個午覺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噩夢變了。

    曾經第一次,是她看到大姐站在天台。之後變成了大姐跳了下去。而這次,變成了她自己。

    這是最後通牒。

    她得走了,被世界排擠的她,隨時可能會給周邊人帶來危險。今後通過綠帽app監視她的那個係統,很有可能會製造各種意外,悄無聲息的把她的存在清除。就好像隨隨便便給遊戲bug打上補丁一樣,然後恢複異常數據,皆大歡喜。

    唐晴臨走前收拾著行李箱,盡量不流露出端倪,她隻跟葉修解釋說要盡早迴b市開會。葉修雖然察覺出她的異常,但還是沒說什麽。

    “不要你送啦,我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我打車去機場。”唐晴在網吧門口扭捏害羞的推開他,“幹嘛呀這麽黏我,咱倆到底誰年齡大?”

    葉修好笑的道,“行吧。”

    “我走啦。”她在手機上劃出叫車軟件,然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迴身往他褲兜裏塞了什麽東西。“你先別看!等我走了再看!”

    “什麽東西這麽神秘啊?”他捂著褲兜,生怕那東西掉了似的。

    唐晴踏上出租車的後排,衝他擺擺手。

    汽車絕塵而去,天邊下起小雨,一點也不涼快。葉修把她給的東西掏出來,發現是兩張卡。

    一張他的銀行卡,一張是她的賬號卡。

    葉修把春暖花開的卡端詳了一會兒,這是他們最初的故事,是她與沐秋、葉修的開始,意義無比重大。

    意識到她這是在托孤,葉修晦暗的眼眸重新望向街角,那輛出租車已經不見。他看著遠處好久好久,久到雨開始下大,街上的所有人都從快步變成了小跑,不少人擦過葉修的肩頭,衝向網吧避雨。

    那麽多的人,都在街上忙活著、為了避雨而移動。唯獨葉修像是被一股看不到的力揪扯,逆著人流停在原地。直到陳果大咧咧的出來把他拽迴去,一邊還在抱怨,“知道你舍不得晴晴啦,行了以後多上電視,她就能隨時看到你了,你們兩個啊,在一起就吵架,不在一起時偏偏黏的不像你的風格。”

    h市夏季常見的磅礴陣雨。

    唐晴盯了一會兒車窗搖晃的雨刷,趁司機不注意,把手機從側窗扔了出去。她要以防萬一,不能再讓手機監視自己。

    這一次,沒有大姐,她真的是孤軍奮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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