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唐晴把唐昊趕去俱樂部睡,他本就要轉會,要去收拾東西打包行李。臨走前,唐昊不放心的看了看那兩人,對上喻文州平靜無波的眼睛,心裏還是有芥蒂,總覺得今晚這對飲食男女會發生點什麽。

    把傻弟弟送走,唐晴貼在門上聽清電梯到達和關門的聲音,然後迅速的脫了鞋和喻文州擁吻在一起。

    關燈,食色性也。

    完事之後,喻文州抱著她,問,“今晚我可以留下來麽?”

    她翻個身,默許。

    午夜下起了雨,很大,好在都累了,唐晴睡的沉,沒被吵醒。然而一個振聾發聵的雷聲不合時宜的炸響,把她從夢鄉中吵醒。

    身邊好溫暖,給她一種久違的安心感。她埋進那人的懷裏,朦朧中喃呢,“樂樂,下雨打雷了,去把窗戶關上。”

    她無意識的言語,比雷聲還要作響。

    喻文州在昏暗中摸索下床,客廳的窗戶沒關,從外麵飄進涼涼雨絲,整個城市陷入一片詭異而濕潤的寂靜中,像是按了暫停鍵,把這幅畫麵冷凍。

    唐晴也醒了,搞不懂他為什麽還沒迴來。良久,她感受到旁邊床鋪下陷,約莫是他坐到了一旁,他的聲音很低,卻也很輕,“如果我呢?唐晴,如果我去找別的女人,你會不開心嗎。”

    “………………………………”

    她抱緊被子,“我沒想過。”

    “那你現在想。”

    唐晴卻沒心情了,正如他所說的,她真的去想那個可能性,如果喻文州跟她分道揚鑣,結束這段關係,光是想想,就搞得她現在沒什麽興致了。

    喻文州轉而親吻她,可是她真的不想這樣了,於是開始放聲高歌,“我~們是共產主義滴接班人~~~”

    喻文州愣了一下。

    她還在繼續唱,“繼承革命先輩的光榮傳統~~~”

    他用單手捏住她的兩頰,“你在幹嘛?”

    “我想唱歌。”

    他把兩根手指塞進她嘴裏,“好聽,繼續唱。”

    “唔唔唔唔。”這裏有個阻擋她建設社會主義的!抓他!

    一夜難眠。

    第二天起床,腰酸背痛,她穿好衣服,下床走到客廳,她已聽到廚房傳來的聲音。

    一進去,看到喻文州很悠閑在料理台旁切菜,他的手很白,很修長,因為用力而微微浮出青色的筋絡,他低頭的時候,睫毛也是垂著的,有很平和的弧度,他身上的每一處細節,都像極了他,符合他的心性。

    唐晴覺得這場景還挺美,靠在門上,抱胸看他。

    他瞧見了,便笑,“先來嚐嚐這個。”

    過油炸了一遍的雞塊,唐晴捏起一個吃掉,“沒味。”

    喻文州撒胡椒粉,“現在呢。”

    “還是沒味。”

    “再嚐嚐。”

    “就是沒味。”

    看出她存心挑事,喻文州扣著她的後腦勺深深吻了上去。

    流連夠了,他才說,“你現在再嚐嚐。”

    她說,“什麽味我不知道,不過昨晚醋味挺大的。”

    他略一挑眉,“現在還疼不疼?”

    她想起這個就來氣,“痛死了,你個禽獸。”

    “疼,你也沒長記性。”他笑著罵了一句,端菜出廚房,“來吃飯吧。”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隻有筷子夾觸碰碗邊的清脆聲音。

    她躊躇了許久,道,“我要去b市了。”

    喻文州頭也沒抬,“工作?”

    “嗯。”

    “所以……”他道,“怪不得當初你說維持六個月。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想好了。”

    “對,”她吃下一口麵,“製定好確切的時間,才能結束的利落幹脆。”

    六個月的契約關係,六個月的虛偽情誼。

    再有幾周,時限來臨,唐晴就可以得到任務完成獎勵『唐晴的病號服』,所以她想,差不多該結束了。而且總隱隱約約的,感覺喻文州的態度不太對,昨晚更是確定了,所以她想盡早抽身。

    麻煩事太多,她不想再被其餘的感情困束,而且她很迷茫,自己跟他到底是什麽關係,自己在他心裏的重要性到底比不比得上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既然迷茫,那就斬斷。她不想重蹈大姐的覆轍,越陷越深……可斬斷談何容易,大姐經驗豐富、果決狠心,也明知前方是甜蜜的毒藥,卻也淪陷其中,無法自救,更別說是她。

    然而,喻文州聽懂了她的言中意,沒什麽反應,反而道,“今天有什麽打算?”

    話題自然而然的被岔開,她順著道,“要去花店一趟。”然後問,“一起麽?順帶我請你去k市最有名的米線店嚐嚐。”

    出門時豔陽高照,是中午。昨天晚上下過一場雨,空氣都是清新通透的,這樣的好天氣在k市並不少見,但唐晴覺得今天是最舒暢的一天,……她的新生活快要開始。

    花店的客人並不多,前台小妹一看有客人來了,急忙扔下筷子跑到前台,看到唐晴,了然,漂亮的美女總是令人印象深刻。還沒等唐晴掏出單子,店員已經抱出了花。

    “這是小姐您訂的花。”店員在單子上記了一筆,寫字的時候偷偷抬頭瞄了一眼裝扮掩飾的喻文州,心想,慘咯,那位客人,一見鍾情的對象已經有男朋友了……。但是職責還是要做到位,她叫住正要離開的唐晴,“對了小姐,您還有一束花。”

    唐晴看看手裏的東西,“我沒訂別的了。”

    “是一位客人為你訂的。”店員抱出包裝精美的淡粉花束,“上次有位客人在你之後來的,和你打了個照麵,所以送了你這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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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晴愣了一愣,接過。

    新鮮又清麗,搖曳生姿,玫粉為主色調,是沒見過的一種花。她問,“這是什麽花?”

    店員說,“鑽石百合。國內很少有,是從日本的花卉市場訂的,再用培育箱送過來。很漂亮呢。”

    她漫不經心地聽著,手在花束中翻出標簽。

    「期待與你再次見麵。——張佳樂。」

    “……”

    思緒翻飛,她差點脫手,還是店員和喻文州一起把花接穩,才不至於沒落了這珍貴的植物。

    “……唐晴?”察覺到她不對勁,喻文州擔憂的叫道。

    他握住她輕輕顫抖的手,盡管,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先是手,再是肩膀,直到她整個人都在顫。唐晴的眸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濕潤,沉浸在一個殘缺的夢,曾經無人共享,卻未料有留白的一頁,仍能續寫無疾而終的結局。

    “他還在……”

    她緊緊抱住花束,把麵龐埋進嫩粉色的生命中,就好像抱住他的身影、蜷縮在他的懷裏一樣。直至現在,她不能再欺騙自己,在他走後的一百八十餘日月更換中,她其實無時不刻都在想念。

    她竟然笑了,不是苦笑,也不是無奈的笑,帶著疲憊,麵色蒼白,卻真心實意。

    她對喻文州道,“走吧。” 語氣那樣的自然,卻也欣喜。

    走上街頭,人流湧動。剛才的那一幕,其實就這麽迅速的湮沒在城市的喧囂中,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喻文州看著那束花,突然道,“那隻能是過去。”

    唐晴迴,“過去困不住我。”

    他懂了,看著天,突然很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唐晴,”他道,“那我呢。”

    他靜靜的看著她。

    她用手指撥弄著柔軟的花瓣。

    他重複,“那我呢。”

    我在你心中,是什麽呢?

    唐晴抬起了腦袋,“你這算是告白嗎。”

    “我以為你早就明白。”

    “我明白,”她也看著他,抬頭,他的麵容,陽光下這麽幹淨,夜色中又那麽性.感。他的兩麵,她都見過。她開口,“穆南華與我,你選一個。”

    他怔住。

    她說,“選不出來吧,我也是。所以,我們不用糾結這個事了。我馬上就要走了,在覆水難收之前,我們都冷靜一下。肉/欲迷惑理智,喻隊,你可是腦力選手,也難得有那麽糊塗的時候。”

    “唐晴,你還是不明白。”他定定道,“至少現在,僅有你一人,讓我變得胡思亂想。不知不覺早上醒來時,第一件事竟然變成了考慮你喜歡什麽樣的早餐。”

    唐晴疲憊的笑了笑,敷衍的、冷漠的。看似在與他凝視,但喻文州知道,她恐怕沒有在聽,亦或者說,並不在意。

    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別處。她帶著柔軟視線,珍貴無比的抱著花,心裏想著,該怎麽保養它,該怎麽讓它活的更久一些……

    『獲得道具:張佳樂的鑽石百合。』

    『效果:它的美麗使人身心愉悅,可贈送。』

    『花語:期待與你再次相會。』

    他們的故事還沒結束。

    他們的故事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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