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揚聽後,笑了,“不管蜀王真大方,還是假大方,總歸是送了東西。”


    古月蘭點點頭,“說的是,反正不是咱們吃虧。”


    於是,她蹲下身子,開始查看箱子裏的藥。


    不得不說,蜀王這次算是大出血了。


    “這些藥材都極好,而且都是大哥能用得上的。”古月蘭含笑說完,準備抬起箱子。


    “好沉……”古月蘭沒抬起來,後來是圖揚幫忙抬去後院。


    正在廚房煎藥的青梅看到古月蘭來了,便道:“三嫂,師兄說少將軍不配合紮針,叫你親自去看看。”


    古月蘭挑眉,輕哼了一聲,“都多大的人了,還每天要我盯著,他煩不煩啊!”


    隻見她氣唿唿的轉去楊昭英的房間。


    圖揚抬著藥箱,看著青梅道:“這箱藥材放哪裏?”


    “先放這裏吧。”青梅指著廚房的案板。


    “成。”圖揚把箱子放下後,也趕去了楊昭英的房間。


    此時,古月蘭站在床邊,指導春竹紮針,“對,就紮這個穴位!”


    春竹微愣,扭頭看向古月蘭,“師父,您確定?”


    “確定!”既然喜歡鬧,那我就讓你鬧個夠!


    楊昭英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要倒黴,嬉皮笑臉的看著古月蘭,“三妹,要不還是你給我紮吧。”


    三妹的手法嫻熟,一紮一個準,也不疼。


    哪像春竹,偶爾還會紮偏,疼是不疼,就是紮來紮去的,他嫌煩。


    “行,我給你紮!”古月蘭接過春竹手裏的銀針,便對準穴位紮了下去。


    “啊——”楊昭英慘叫起來,“疼疼疼……三妹,你……你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古月蘭氣唿唿的看著他,“你沒事找事,不就是閑得發慌嗎?我給你整點不一樣的。”


    疼得哆嗦的楊昭英扭曲著一張臉道:“三妹,我錯了,真的錯了!讓春竹給我紮吧,我以後好好配合,真的!”


    “嗬!”古月蘭顯然不相信。


    門外,齊王輕敲了一下房門,“本王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毫無形象的楊昭英:“……”


    本少將軍這臉是丟盡了。


    圖揚:您在三姑娘麵前還有臉嗎?


    古月蘭看了齊王一眼,迅速拔掉銀針,說道:“大哥有些鬱結於心,我這是讓他發泄出來,有益身心健康。”


    齊王看著她,似乎在說:你覺得本王會信嗎?


    楊昭英恢複了以往威嚴中帶著一絲貴公子的矜持,“王爺可算來了。”


    “嗯,好像來的不是時候。”齊王打趣。


    楊昭英輕咳一聲,“哪的話,您來了,什麽時候都是時候。”


    古月蘭示意春竹繼續紮針,一邊聽二人說話,一邊指導他。


    齊王坐下後,圖揚便退出房間,站在外麵守著。


    “你信上隻說在此處小鎮發現了鐵礦,隻怕不止這麽簡單吧?”如果隻這一件事,齊王覺得楊昭英是能解決的。


    “除了鐵礦,還有前朝寶藏。而這座小鎮的人,曾經參與了寶藏的埋藏過程。如今,這座小鎮被蜀王的侄兒控製,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楊昭英把圖揚得來的消息詳細說了一遍。


    齊王聽後,心中已經有數了,“所以,你們覺得這一切事情的背後,都是蜀王在策劃。”


    “八九不離十。”楊昭英說完,發現齊王很平靜,忍不住問道:“您覺得不是?”


    “我相信你們的調查和猜測,隻是蜀王,隻怕他一個人吞不下這筆寶藏,還有鐵礦。”齊王說罷,起身在屋裏踱步。


    古月蘭和楊昭英對視一眼,都不敢打攪齊王思考。


    過了半晌,齊王終於停止走動,看向楊昭英,“你們有什麽打算?”


    楊昭英看了古月蘭一眼,才道:“我們的打算很簡單,找寶藏,開鐵礦。”


    “寶藏可找,開鐵礦也不難。”齊王皺起了眉頭,“難就難在,這管理鐵礦的人必須忠於朝廷和陛下。”


    楊昭英不說話了。


    齊王輕歎一聲,也沉默下來。


    古月蘭不解,問道:“東夏這麽大,就找不到忠於朝廷和陛下的人嗎?”


    楊昭英看著她,“武將不少,畢竟都是當初和陛下打江山的人,但他們也老了。”


    “文臣呢?”古月蘭問。


    “文臣……”楊昭英忍不住嗤笑出聲,“東夏建國不過三十餘載,文臣大多都是前朝的那些官員。


    後來通過科舉取仕的人,都是從小官做起,有抱負、不同流合虧的人,要嘛被排擠,丟到邊遠地方做縣令;要嘛便是丟官,甚至丟命。


    東夏內部之所以看起來沒有亂,隻因有陛下和齊王,以及幾位真心為民的老大人在苦苦支撐著。


    邊境又有幾位忠於陛下的大將鎮守。


    可若是這些人老去或死去,無人接替他們,朝堂遲早再一次被那些屍位素餐的官員掌控,東夏就會步入虞國的後塵。天下大亂……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齊王輕歎一聲,可見是承認了楊昭英的話。


    隻怪父王貪圖享樂,當初沒有清理掉虞國留下的積弊,導致了如今的艱難局麵。


    “既如此,那就先破後立。”古月蘭一說完,齊王和楊昭英同時看向她,眼神都格外的嚴肅。


    “……我說錯了嗎?”古月蘭忐忑加不解的看著倆人。


    齊王忽然輕笑出聲,“你說的對,先破後立!”


    楊昭英與榮有焉,“這氣魄,不愧是我三妹。”


    “這個破,或許已經有了契機。立,也需要新的人才參與。”說到這,齊王想到了方元善。


    雖與他相處的時間很短,但其才華和學識卻讓齊王印象深刻。


    “對了,你妹夫呢?”齊王問道。


    楊昭英輕哼一聲,“蜀王世子邀請他去參加詩會,這都去了兩天了。”


    “不會有危險嗎?”齊王生出了擔憂。


    “您放心,我三妹都給他準備了各種防身藥物,還有伍仁帶人保護,肯定出不了事。”這種情況下還能出事,隻能說方元善太沒用了。


    蜀川府。


    詩會連著舉辦三天,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此時,醉醺醺的方元善被人架著送到三樓的一間廂房裏。


    “行了,就放這裏!”此人說完,便和同伴匆匆離去,還將門從外頭鎖上。


    一身酒氣的方元善等門外沒了動靜,才睜開眼眸。


    今日的酒,他喝了不少,在感覺身體不對勁的時候,他就吃下了一粒解藥。


    這邊的事情很快就被吳文勳知曉了。


    隨從問道:“世子,咱們不管嗎?那人可是您來的。”


    吳文勳輕哼了一聲,“人是本世子帶來的,可他自己不謹慎被人算計了,便隻能怪自己沒本事了。”


    他是欣賞他的才華,可若是僅有才華,而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這種人可不值得他招攬。


    隨從聽後,立即笑著附和:“世子說的是。”


    廂房裏,方元善已經站了起來,開始打量房間的布局。


    看到大開的窗戶,笑著走了過去。


    往下估算了距離,心道:不算高,借助外物,很快就能逃出去。


    這時,廂房外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人在裏麵嗎?”


    “在的。”


    聽見動靜,方元善快速躺迴榻上,佯裝昏睡的樣子。


    須臾,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門外說話的人走進來後,就對身後的隨從道:“你們出去守著。”


    “是。”


    等隨從關上門後,此人笑眯眯的走進方元善,嘴裏嘀咕著:“老子看上的人,不管男女,就沒有失手過。小子,今日算你走了大運!哈哈……”


    方元善在他的鹹豬手靠近自己的臉時,瞬間睜開眼眸。


    “你……唔唔……”


    被捂住嘴巴的男子,年紀不過三十出頭,身材微胖,模樣長的不錯。


    可惜,身體太虛,一個照麵就被方元善給劈暈了。


    將他放到榻上後,方元善把毯子給撕成兩半,再將它們接起來。


    而後,他走到窗戶前,把毯子的一頭係在窗欞上,順勢滑下去。


    還剩三米的距離時,他直接跳了下去。


    被支開的伍仁匆匆找來,見此,嘖嘖出聲,“是我擔心過頭了。”


    方元善輕拍衣擺,說道:“別貧嘴了,趕緊走!”


    舉辦詩會的酒樓是蜀川府最大、最豪華的酒樓,來參與的人也多。


    因此,席間少個四五人也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除非是親朋好友。


    離去時,方元善特意繞道經過舉辦詩會的花園,輕嗤了一聲,“詩會是好,可惜,來的人太雜,拉低了詩會的質量。”


    伍仁就站在他身後,“那咱們走嗎?”


    “走!”方元善說罷,徑直轉身離去。


    出了酒樓大門,方元善鬆了口氣,說道:“迴小鎮。”


    “是。”伍仁一抖韁繩,馬兒便嘚嘚的跑起來。


    經過之處,隨他來的士兵從暗處悄悄走出來,快速的跟在馬車身後。


    吳文勳臨窗而立,看著方元善的馬車走遠,嘴角微微揚起。


    車內,方元善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掀起車簾往迴看。


    刹那,二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吳文勳愣了一下,倒是方元善,不悲不喜的看著他,而後放下窗簾。


    本以為是個君子,沒想到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這是什麽意思?”吳文勳被方元善最後的那個眼神刺激到了。


    隨從也看到了,低聲道:“許是惱上世子了。”


    “惱上我?”吳文勳冷嘲一聲,“不過是個庶民,有幸多念了幾本書,本世子雖愛才,可不會慣著他!”


    迴小鎮的路上,伍仁咧嘴笑問:“公子,你沒遭那人毒手吧?”


    “別廢話,好好趕車。”方元善可不想提那人,省得惡心他。


    伍仁咧嘴一笑,“好嘞。”


    天黑前,他們迴到了小鎮。


    古月蘭正在廚房烤火,一邊解答青梅和春花他們的問題。


    煎藥的春竹也聽得認真,湯藥撲出來,發出涮涮的聲音才發現。


    青梅立即把碗遞給他,“師兄,你去給少將軍送藥吧。”


    “好。”春竹接過碗,把湯藥倒出來。


    晚上用的藥材是今早蜀王送來的那批上好藥材,聞著氣味也更濃鬱。


    古月蘭解答完春花的問題,看向熬藥的砂鍋,發現撲出來的湯藥已經被爐下的火慢慢燒幹,砂鍋邊緣留下一層淺淺的白沫。


    這本沒什麽,但廚房裏的藥香味似乎透出一股讓古月蘭覺得不對勁的香味。


    “這味道不對……”古月蘭嘀咕了一聲。


    青梅不解,“三嫂,什麽不對啊?”


    “藥……”不好!


    古月蘭迅速起身往外跑,嚇得青梅和春花幾人都愣住了。


    房間裏,楊昭英不情不願的接過藥碗,“春竹啊,這藥我還要喝多久?”


    “這個你要問師父。”春竹已經擺出他的銀針,“少將軍,藥若是不燙了就趕緊喝吧,冷了藥效不好。”


    楊昭英能說什麽,捏著鼻子就往嘴裏灌。


    “大哥!”古月蘭急促的闖進來,驚慌的拍掉他手裏的碗。


    “咣啷——”碗摔在地上,變成了三瓣。


    楊昭英瞪圓眼睛,“三妹,你這是又生的哪門子氣?”


    古月蘭緊張的看著他,“大哥,你喝藥了?喝了多少?”


    “就半碗。”


    “半碗?!”古月蘭重複他的話,似乎鬆了口氣,又似乎更緊張了。


    她找出自己的銀針,對春竹道:“去我房裏把藥箱拿來。”


    “是。”春竹離去前,看了一眼地上的湯藥,似乎猜出了什麽。


    楊昭英也不傻,看她和春竹的舉動,也猜道了,“藥被人動了手腳?”


    “嗯,怪我太大意了。”古月蘭說完,一針紮在楊昭英的身上。


    正要說話的楊昭英,隻覺得胃裏一股惡心襲來,“嘩”的一聲把剛喝下去的湯藥給吐出來了。


    不僅如此,晚飯也吐了個幹淨。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齊王。


    他匆匆趕來的時候,就看到楊昭英身上幾乎紮滿了銀針,“這是?”


    “大哥吃錯一些東西,好在催吐及時。”古月蘭把著楊昭英的脈搏,心裏是有些氣悶的。


    此毒很特別,若不是她嗅覺靈敏,又發現及時,若是讓大哥吃上三迴,這輩子也就跟子嗣無緣了。


    果然,蜀王的大方不是真大方,是崔人命的算計。


    楊昭英看她一直皺著眉頭,問道:“三妹,情況有那麽糟嗎?”


    “還好,就是打亂了我給你定的治療方案。”古月蘭收迴把脈的手,提筆寫藥方。


    齊王也看出了苗頭,問道:“誰能給本王說一說事情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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