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大夫拉著兒子到樓上廂房說話,問問家裏的情況。


    春竹有點拘謹,春大夫問什麽他迴什麽。


    這樣的情況春大夫都習慣了。


    “先前你來信不是說京城那邊的藥鋪不放人嗎?”春大夫問。


    春竹垂下頭,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見此,春大夫心疼的上前摸摸他的頭,“是有人為難你了?”


    春竹點頭又搖頭,半晌才道:“爹,我已經把京城藥鋪的工作辭了,以後就想待在你身邊。”


    春大夫聽後,愣了一下,而後露出了笑容,“好啊。隻是新安縣沒有京城繁華,爹怕你不適應。”


    “京城是繁華,可人心也複雜。”春竹有感而發。


    “那就留下吧。”若是以前,春大夫自然希望兒子留在京城。


    自從認識了古月蘭,他就不這麽認為了。


    春竹本以為他爹會罵他,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爹,你真讓我留下?”


    春大夫看他一副不安的模樣,笑了,“我讓你來新安縣,不僅僅是想你了,更重要的是爹給你找了一個厲害的師父。”


    “師父?”春竹很抵觸所謂的師父,“爹,我不想拜師了,我以後就做個藥童。”


    “你先別急著拒絕,晚些爹帶你去見見人,說不定人家古大夫還看不上你呢。”小子,你以為你想拜師就能拜師的嗎?


    春竹瞧他爹眼神不對勁,撓撓頭,“爹,這個古大夫是你給家族寫信推薦的那個大夫嗎?”


    “是。”春大夫發現兒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什麽問題嗎?”


    春竹想了想,決定還是跟親爹說實話,“先前爹寫信迴去讓家族送幾個年輕小輩過來學習,一開始家主是同意的。


    後來大姑祖母去見了家主後,這事就黃了。再後來,家族的年輕小輩都去了大姑祖母那裏學習。”


    春大夫聽後,很是不解,“你大姑祖母要做什麽?”


    “她想再收一個關門弟子,夫家那邊的孩子沒有一個符合要求,就把主意打到了春家。”春竹說完,垂著頭。


    他當時也去了,第三天就被大姑祖母給勸退了。


    春大夫心疼道:“你也去了?”


    “嗯。”春竹沒想隱瞞親爹,“大姑祖母還是那句話,說我沒有靈性,隻會死記硬背。”


    春大夫再次摸了摸兒子的頭,“別氣餒,她不收你,隻能說明你們沒有師徒之緣。”


    春竹沉默著,許久才道:“爹,我能不見那位古大夫嗎?”


    他不想再次被拒絕。


    春大夫看出了兒子的擔憂,笑道:“沒事的,她年紀和你一樣,做不成師徒,你們可以做朋友。”


    春竹更不想了,奈何他爹強烈要求,他隻能答應。


    傍晚,月圓酒樓。


    木軍醫一行人決定十月初三一早離開。


    因此,古月蘭決定在自家酒樓宴客,當做為他們送行。


    同仁堂的人都在邀請之列,以及跟方元善玩得好的蘇熠、崔昀、白樺三人。


    這一晚,大家都吃的很高興,主要是方青平的菜做的好吃。


    至於酒水,在座的都不怎麽好這口,大家主要都是以美食為主。


    春竹很好奇,看著和他爹侃侃而談的女子,驚訝又難以置信。


    鄧大夫看他一臉糾結,“你是沒想到古大夫這麽年輕,還是你接受不了她是女子?”


    “都沒有。”春竹夾了一筷子青菜,“隻是好奇她的醫術,當真如爹在信裏寫的那樣厲害嗎?”


    “過幾日你就知道了。”鄧大夫很想看看大侄子吃驚的反應呢。


    春竹對此不是很敢興趣,“師叔,我以後就做個藥童,診脈開方就算了。”


    鄧大夫聽後,驚訝了一下,不過他什麽都沒說。


    他相信,隻要他真正認識到古月蘭的醫術,他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初三這天,送走了木軍醫八人,古月蘭才鬆了口氣。


    方青梅略顯不舍的說道:“三嫂,你說我們以後還能見到木軍醫他們嗎?”


    “肯定能啊。”她和相公都已經商議好了,過完年他們就去遊學,說不定就會經過義父所在的邊關。


    這件事,目前隻有他們夫妻知道。


    青梅如今跟著她學醫,遊學肯定是要帶著她一起的。


    迴到同仁堂時,她發現春大夫就站在門口等著,古月蘭問:“您這是在等我嗎?”


    “是啊。”春大夫笑盈盈的看著古月蘭,“古大夫,你今天有時間嗎?”


    “有啊。”古月蘭想到了春竹,“是要我見見您兒子嗎?”


    “對對對。”關係到兒子的未來,春大夫顯得有些激動和緊張。


    古月蘭笑著道:“那我們後院廂房說話。”


    “好,我這就去把竹子帶來見你。”春大夫高興的去庫房把兒子拉出來。


    “爹……”春竹很無奈,“一定要去見古大夫嗎?”


    “對,一定要見。”這可是你老子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你小子要珍惜啊。


    廂房裏,古月蘭正在迴答方青梅的問題。


    “三嫂,為什麽這套針法孩子用後半天就退熱了,老人卻要吃上兩天藥加施針才退熱呢?”方青梅問。


    古月蘭解釋,“孩子身體恢複快,施了針一出汗就會退熱;老人身體恢複能力肯定是比不上孩子的,因此,同樣的針法效果才會不同。”


    方青梅聽後,繼續問:“那有針對老人退熱的針法嗎?”


    “你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上這三個穴位,退熱效果會明顯提高。”古月蘭指著銅仁的身體。


    方青梅眼眸微亮,“三嫂,那順序有變化嗎?”


    “你先紮這個穴位,然後是這個……”古月蘭說著,門外傳來了春大夫的聲音。


    “古大夫,我們能進來嗎?”


    古月蘭示意青梅自己練習,便道:“進來吧。”


    廂房的門被春大夫推開,他身後跟著春竹和鄧大夫。


    “坐吧。”古月蘭含笑看著春竹,“竹子似乎不開心?”


    春竹對上古月蘭看晚輩的眼神,就有點無奈,“古大夫,我與你同歲。”


    “可春大夫想讓你拜我為師。”古月蘭打趣。


    春竹撓撓頭,“古大夫,我沒有學醫的天賦,也就記性比較好。”


    “記性好也是優勢。”古月蘭看向青梅,“她是我的小姑子,記性也不錯。要不你們比比背藥理?”


    春竹看了方青梅一眼,點點頭。


    “三嫂……”方青梅有點緊張。


    “別緊張,背藥理而已。”古月蘭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站到春竹的身旁。


    之後,古月蘭說一個藥名,倆人就開始搶答。


    期間,鄧大夫和春大夫也分別出題考核。


    古月蘭見此很是滿意,問道:“竹子會把脈嗎?”


    “會。”春竹說完,垂下頭,“但是我不會開方。”


    “開方是要不斷學習積累的,你現在還小呢。”古月蘭的話讓鄧大夫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她的年紀明明比竹子還小,卻一幅長輩的口吻,這樣真的好嗎?


    春大夫也輕咳了一聲,笑道:“古大夫不如考考他。”


    “成。”古月蘭看向方青梅,“那你先前義診的脈案,找三張出來。”


    方青梅立即把她還未弄明白的脈案找出來,“給,三嫂。”


    古月蘭接過一看,說道:“這人得的是風寒,你看著給他開個方子。”


    春竹看過脈案,才道:“可用當歸、桂枝、人參……”


    聽完兒子的藥方,春大夫的神色有點一言難盡。


    古月蘭倒是還好,說道:“竹子,這人家境不好,當歸還好,人參怕是買不起,你看看能不能換一味藥給他。”


    春竹抿唇想了一下,“那就換成甘草,再加生薑?”


    “倒是不錯。”古月蘭含笑看著他,“你開方的時候,可以借鑒前人的方子,但也要根據病人的家境和身體狀況進行修改。”


    春竹點點頭,心裏隱隱有點激動,他似乎找到了開方的訣竅。


    古月蘭又遞給他另外一張脈案。


    這個病人因為常年勞作,積勞成疾,每天都要喝湯藥。


    春竹看後,皺眉道:“這人病的如此嚴重,不用人參等好藥材養著,隻怕活不了幾年。”


    “他家並不富裕,最多能買人參須。”古月蘭提醒。


    “那就用人參須、枸杞、黃芪……”春竹念了一堆的藥名,看起來不貴可數量有點多。


    春大夫看向古月蘭,見她神態依舊,鬆了口氣。


    旁觀的鄧大夫也偷瞄了古月蘭好幾眼,想知道她心裏此刻是怎麽想的。


    古月蘭倒是沒有多想,而是提醒春竹,“這些藥看似不貴,可數量多起來價錢也不低,你考慮一下給她開個藥膳方子。”


    春竹愣了半晌,才道:“藥膳也可以治病的嗎?”


    “為什麽不可以?”古月蘭笑著反問。


    春竹被問懵了,他看向他爹,卻沒得到一個眼神。


    不得已,他隻能自己想,“用人參須、枸杞、黃芪、山藥一起燉……雞湯?”


    他看著古月蘭,似乎在問,這樣行嗎?


    “除了燉雞湯,大骨頭湯也可以。這個病人是因為常年勞作,吃食又跟不上,才病倒的。你可以建議他以後多吃雞湯和大骨頭湯,這兩樣都不貴。”


    春竹聽後,點點頭,“家境不好的人都能喝這個骨頭湯嗎?”


    “自然,大骨不僅可以燉湯,拿來煲粥也很不錯,尤其是老人孩子病人可以多吃。”古月蘭一番解釋,春竹聽後感覺受益匪淺。


    他以前隻知道病了就要吃藥,食療這方麵也有了解,隻是從未有人告訴他可以用在病人身上。


    一直沉默的春大夫笑了,“古大夫,你看這孩子還合你眼緣嗎?”


    古月蘭笑盈盈的看著他,“春大夫,你確定要讓您兒子拜我為師?”


    “古大夫肯收,我自然求之不得。當然,我也不強求,隻希望你今後多指點指點他。”為了兒子,春大夫真是用心良苦。


    “要不問一下竹子,看他是否願意。”古月蘭是很民主的。


    奈何春大夫是個專製的大家長,“這事不用問他,我答應了。”


    “這樣……行吧。”古月蘭也不為難春大夫了,“你看啥時候拜師?”


    春大夫愣了愣,被鄧大夫推了一把才反應過來,“古大夫,你同意啦?”


    “是啊,難道你要反悔嗎?”古月蘭挑眉反問。


    “不不不!”春大夫喜上眉梢,比春竹本人還要高興。


    對此,春竹沒有說什麽,隻是好奇的打量著古月蘭。


    她的年歲跟他一般大,確切的說,她比他還小一歲呢。


    也不知道他爹怎麽想的,為何一定要讓他拜她為師。


    就剛才而言,她確實有幾分本事,但他對自己沒信心。


    想到大姑祖母的話,他覺得自己一輩子待在新安縣抓藥也挺好的。


    晚上吃飯後,方元善得知古月蘭收了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大的弟子,笑了,“古大夫,你現在也算名師了。”


    “還成。”古月蘭微微抬起下頜,“方公子,三日後是拜師禮,你作為師丈要參加嗎?”


    “那日正好休沐,我陪娘子一起。”方元善說罷,自己先笑了。


    古月蘭輕哼一聲,“有什麽好笑的,春大夫讓他兒子拜我為師,那是對我的信任。相公是覺得我還不能為人師嗎?”


    “不,阿月很優秀,足以為人師!”


    “算你有眼光!”


    二人說笑一番,便躺下睡覺。


    黑暗中,方元善握住她的手,輕聲道:“阿月,我們能圓房了嗎?”


    古月蘭略顯緊張的道:“…嗯。”


    這一夜,主臥一片旖旎,羞得天上的月亮都躲到了雲層裏。


    第二天,古月蘭快到午時才起來,本該去縣學的方元善竟然坐在榻上看書。


    見此,古月蘭揉了揉眼睛,“相公,你怎麽沒去上學?”


    聽到她的聲音,方元善起身靠近,“我請假了。阿月有哪裏不舒服嗎?”


    古月蘭鬧了一個大紅臉,“……我想泡個熱水澡。”


    “熱水廚房裏都備著呢,我去幫你提水。”方元善說著,就起身往外走。


    等她沐浴更衣出來的時候,還擔心被其他人取笑,誰知,家裏隻有他們夫妻二人在。


    “大丫幾個孩子呢?”古月蘭問。


    “盧嫂帶她們上街去了。”方元善把飯食端到桌上,“吃吧,這餛飩是我親手包的。”


    古月蘭嚐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錯。”


    “那就多吃點。”方元善陪著她一起吃。


    二人有說有笑的吃著餛飩,小院的門卻忽然被人用力撞開。


    “嘭——”門外,圖揚喘著粗氣,胡子拉渣,一臉憔悴的出現在二人麵前。


    古月蘭:“你是……圖揚?”


    “是我!”圖揚三兩步靠近古月蘭,“嘭”的一聲跪在地上,焦急道:“三姑娘,大公子被敵人偷襲,如今重傷昏迷、命在旦夕,求你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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