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方公子也把桃紅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她先看到的不是方元善,而是站在他身邊的古月蘭。


    “古大夫!”桃紅沒想到這麽晚了,還能在街上碰到古月蘭。


    古月蘭含笑看著她,“桃紅姑娘。”


    許掌櫃笑盈盈的走過來,說道:“方公子,要不我們書鋪裏說話?”


    “嗯,走吧。”方元善拉著古月蘭進了書鋪。


    許掌櫃低聲和桃紅道:“那位方公子就是給芳菊姑娘作畫的人。你還不跟進來!”


    桃紅聽後,步伐比許掌櫃還快的走進書鋪,站到了古月蘭身旁,“古大夫,這位公子是?”


    古月蘭含笑看著她,“這是我相公。”


    桃紅頓時鬆了口氣。


    比起和許掌櫃做生意,她自然是更相信古月蘭。


    “古大夫,不瞞您說,我家姑娘正找人作畫,得知墨香書鋪的畫師不錯,結果我們姑娘畫出來還沒有芳菊漂亮,我氣不過才來找許掌櫃麻煩。”


    “他方才跟奴婢說,給芳菊作畫的是您相公。您看,能不能麻煩方公子給我們姑娘也畫一幅美人圖?”


    桃紅怕她生氣,又道:“我們姑娘一定會重謝的。”


    許掌櫃急了,“你這丫頭不是搶我生意嘛!”


    桃紅輕哼一聲,從衣袖掏出一錠銀子,“這是十兩銀子,算是你介紹我認識方公子的酬勞。”


    古月蘭盯著銀錠,心道:海棠姑娘不僅自己大方,她身邊的丫鬟也如此大方。


    許掌櫃歎了口氣,“罷了,反正你也認識方公子的娘子,我吃點虧,便收下這十兩銀子了。”


    古月蘭聽了這話,嘴角抽了抽。


    一句話的功夫就拿到了十兩銀子,竟還說自己吃虧,服!


    桃紅可不管許掌櫃是真心還是假意,再次看向古月蘭,“古大夫,可否麻煩您相公幫我們姑娘作畫?”


    “我幫你問一下。”古月蘭輕碰方元善的胳膊,“相公,你意下如何?”


    方元善眉眼含笑的看著她,“阿月希望我接?”


    “家裏挺缺錢的,要不再接一單?”


    “嗯,可以。”方元善已經看出了他的小媳婦是個財迷,自然樂意多賺點錢讓她高興。


    一旁的桃紅也很高興,笑著道:“多謝古大夫,多謝方公子,奴婢現在就迴去告知姑娘,我們再約作畫時間。”


    桃紅行禮後,便匆匆離開。


    古月蘭和方元善也沒有多留,同樣給了許掌櫃十兩銀子,便道別家去。


    許掌櫃樂滋滋的握著兩個銀錠子,心裏開心的不行。


    啥也沒做,就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就賺了二十兩,不錯不錯。


    第二天,古月蘭吃過早飯,“相公,你這兩天休沐,酒樓裝修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我和青梅這段時間會比較忙。”


    方元善點點頭,“嗯,去吧,酒樓這邊你放心,大丫她們我也會監督練字、認字的。”


    “辛苦相公了。”古月蘭笑著說完,便拎著自己的小藥箱往外走。


    方青梅立即跟了上去,“三哥,我會照顧好三嫂的。”


    院子裏,一下就隻剩下兩大三小,彼此對視一眼,而後快速把早飯吃完。


    方元善給三個丫布置了作業,交代方青平看好她們,才出門。


    木軍醫八人已經等在了同仁堂後院,看到古月蘭來的時候,紛紛起身打招唿。


    淩帆輕哼了一聲,“古大夫,我們都等你三刻鍾了。”


    笑魘如花的古月蘭不疾不徐的說道:“昨晚我們約定好了辰時過半集合,我並沒有遲到。”


    “你……”淩帆還想說什麽,卻被木軍醫拉住了胳膊。


    古月蘭當做沒看見,說道:“我們今天出城義診。”


    “義診?”淩帆又炸了,“我們是來學醫的,不是來義診的!你要是沒真本事,就趕緊放我們走!你知不知道邊疆有多缺醫少藥?我們一下子來了八人,留在軍營的軍醫就隻有三人,要是有大戰事,他們根本忙不過來,又因此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古月蘭冷臉看他,不客氣道:“你那麽有意見,當初別來啊!是看到我是女子,覺得我教不了你們是嗎?”


    “你既然知道……”


    “淩帆!”木軍醫冷聲嗬斥,“你再如此無禮,便自行迴軍營去!”


    “我……”淩帆雖然不瞞,但麵對自己老師還是收斂了脾氣。


    “古大夫,淩帆他年輕氣盛,還請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木軍醫拱手道歉。


    青梅打量了淩帆一眼,嘀咕道:“我三嫂看起來比他還小呢。”


    所以,別提什麽年輕氣盛。


    木軍醫老臉一紅,一時間無話反駁。


    淩帆正要發火,古月蘭笑了,“木軍醫,我家小姑還沒及笄,小孩子說話素來心直口快。”


    誰家還沒個不懂事的孩子了。


    旁觀的春大夫立即來解圍,“古大夫,馬車都準備好了,今日師弟隨你們同去。”


    “多謝春大夫,辛苦您了。”古月蘭說罷,帶著木軍醫眾人從後門離開。


    祥雲寺的山腳下,地勢平擔,因寺裏的師父們常年在此義診,十裏八鄉的村民常常往返,已然形成了一處熱鬧的小集市。


    古月蘭一下馬車,便把義診的牌子懸掛在馬車旁。


    隨後,她把木軍醫八人兩兩分組,坐在了四個方位,彼此都能看到對方。


    如此一來,不管來多少人,古月蘭都能兼顧。


    這時,有認識古月蘭的百姓走過來,“古大夫,你又來義診啦。”


    “對,我又來義診了。”古月蘭含笑看著對麵的大叔,“您今兒又來賣菜?”


    “今兒賣魚。”大叔說著就迴他的攤子上拎來一條大草魚,“古大夫,這是我在河裏捕撈的,不值錢,您拿迴去加個菜。”


    “成,謝謝叔。”古月蘭笑著接過大草魚,遞給一旁的方青梅,“叔,嬸子的藥丸吃完了吧,我再給您一瓶鞏固。以後飯食吃好些,嬸子就不會生病了。”


    “好好好,多謝古大夫了。”大叔很高興的接過藥瓶,樂滋滋的迴他的攤位賣魚去了。


    古月蘭交代方青梅,“你把魚拿去給那邊的小飯攤,咱們的午飯就交給他們準備。”


    “好嘞。”方青梅提著魚就跑去了小飯攤,看了看他們的食材,點了好幾個菜,付了定金便跑迴來。


    此時,已有村民來義診。


    淩帆氣不過,“師父,我們是軍醫,為什麽要給百姓義診,給他們義診我們能學到什麽?”


    “淩帆!”木軍醫難得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學醫者,首要的便是仁心,那位古大夫有沒有本事我不知道,但仁心她是一定有的,這一點就值得你學習!”


    淩帆臉色慘白,不敢再多言,“師父,我知錯了。”


    “既然知錯了,便好好義診,總能學到點東西的。”木軍醫說完,恰好有一位老者過來看病。


    今日義診的大夫多,古月蘭便沒有自己擺台,而是挨個巡視。


    鄧大夫跟在她身旁,遇到不懂或困惑的地方便詢問、探討。


    方青梅也跟在他們身後,她主要是聽和觀察。


    一連三日的義診,木軍醫八人由開始的不以為意,到後來的驚訝和感慨。


    夜幕下,租住的小院裏,劉軍醫捋著胡子道:“老木,那丫頭開方著實厲害,君臣配伍自不必說,還能根據病人經濟情況開藥方。單這一點,許多大夫所不及也。”


    木軍醫喝了一口茶,便仰頭看著夜空,“確實厲害,關鍵人家還不藏私,有問必答。這心胸也是許多人所不能及的。”


    淩帆啃著雞腿,“開方厲害有什麽用,瘍醫她懂嗎?”


    “啪~”木軍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都三日了,你還沒看出來人家的醫術比咱們厲害嗎?”


    淩帆自然是看出來了,但他就是不服氣。


    開方看診算什麽,有本事把那些被砍到開膛破肚的將士救迴來,他就承認她厲害。


    古月蘭可不管他們怎麽想的,忙了三天便讓他們休息一天整理脈案,到時候一起探討,互相學習。


    經過十來天的修養,方青平的胳膊已經結痂,塗了古月蘭特製的祛疤膏,痂從邊緣慢慢掉落。


    “恢複的不錯。”古月蘭一邊上藥,一邊交代,“痂掉完前不能碰水。”


    方青平閑置了這麽久,感覺人都廢了,“三嫂,我胳膊不疼了,能下廚做菜了嗎?”


    每天指點大丫做菜,他的危機感就越來越強。小丫頭是真有天賦,他再不努力,真怕有一天會被嫌棄。


    古月蘭看了一下天色,“行啊,你現在下廚做四個菜,我正好給你三哥送個午飯。”


    “成。”方青平是真的閑怕了,“大丫、二丫、三丫,快來幫忙幹活啦。”


    在屋裏練字的三個小姑娘便噔噔噔的跑了出來,“四叔,要我們做什麽?”


    “洗菜、切菜。”方青平指揮二丫、三丫洗菜。


    古月蘭帶著大丫切菜、燒火。


    方青梅一邊背著藥理,一邊走過來,“我幫你們一起幹活吧。”


    “背你的書去!”古月蘭把人打發走。


    方青梅撅著嘴,一臉生無可戀的繼續背書。


    她為什麽要學醫,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一個時辰後,古月蘭提著食盒準備出門。


    “青梅,吃了飯後休息一下,我迴來檢查你的課業。”古月蘭交代完才出門。


    正啃著排骨的方青梅發現肉也不香了,“嗚嗚,四哥,我三嫂太壞了。”


    方青平雖然心疼妹妹,可也不會慣著她,“你自己選擇跟著三嫂學醫,就要好好努力。你看三哥,念書再苦再累都沒有說過放棄。”


    “我……我知道了。”方青梅把悲憤化成食欲,又多吃了半碗飯。


    方青平挑眉,“青梅,別說四哥沒提醒你,再這麽吃下去你遲早變成一個胖子。”


    方青梅:“……”


    縣學大門,古月蘭給守門的小廝遞去一塊碎銀,便成功進入了縣學內。


    現在是午時休息吃午飯的時間,縣學內有不少學子三五成群的結伴而行,準備到食堂用餐。


    人群裏,馬相奎一眼就看到了拎著食盒的古月蘭。


    他和劉生對視一眼,便快速的走過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古月蘭看著他們,“好狗不擋道。”


    “你說誰是狗?”劉生怒斥。


    古月蘭退後了一步,皺眉道:“別把你的狗水噴我臉上。”


    好奇停下腳步圍觀的學子,紛紛捂嘴偷笑。


    “哈哈……劉生噴的是狗水。元善兄,嫂子可太會罵人了,我要笑死了。”蘇熠笑得東倒西歪,一點不怕得罪劉生。


    方元善沒想到會這個時候看到古月蘭,笑著走到她身邊,“阿月,你怎麽來?”


    “今天休息,便來給你送飯。”古月蘭說完,食盒就被方元善接了過去。


    “阿月吃午飯了嗎?”方元善問。


    古月蘭搖頭,“沒吃,準備和你一起吃。”


    興奮的蘇熠瞬間蔫了,“嫂子,你送飯沒有我的份嗎?”


    “有的。”


    “太好了!”蘇熠高興的指著不遠處的涼亭,“元善兄,我們去那裏去吃飯。”


    三人有說有笑的走了,根本沒搭理馬相奎和劉生二人。


    其他學子瞧著沒熱鬧看,紛紛朝食堂走去。


    崔昀和白樺也在人群中,等去食堂買了飯便端去涼亭和方元善他們一起吃。


    小小的圓木桌一下擺了七個菜,最好吃的當然還是古月蘭送來的菜肴。


    白樺一邊吃一邊道:“元善兄,你們家的酒樓什麽時候開業?”


    “已經在裝修了,估計六月中旬就能開業。”到那時老四的胳膊也痊愈了。


    古月蘭話不多,等吃完飯遞給方元善一個小瓷瓶,“相公,你不是說蔡教諭最近有些咳嗽嗎?這藥丸早晚吃三顆,情況輕的三五日就能痊愈,重些的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


    方元善對自己媳婦的醫術很信任,“好,我一會就送去給蔡教諭。對了阿月,我拿到了進藏書樓三樓的通行證了。”


    “恭喜相公!”古月蘭真心為他高興,“晚上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敬祝。”


    “嗯。”方元善看著她,眼中溢滿笑意。


    古月蘭接過他手裏的食盒,“相公,我迴去了。”


    離開時,古月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打量了一下崔昀和白樺,最後目光落在白樺身上,“白公子,若是長期睡不好,記得早些去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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