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一開始嘴硬,根本沒把古月蘭的話當迴事。


    慢慢的,等傷口越來越疼,越來越癢,那種抓心撓肝的滋味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時候,他終於肯開口了。


    “我、我說,求大小姐趕緊給我解藥。”


    古月蘭把玩著手裏的藥瓶,“嫡母要你在四寶鎮做什麽?”


    “盯、盯著大小姐,不讓大小姐離開四寶鎮。”王管事哭喪著臉,“大小姐,小的就知道這些,再多的真不知道了。”


    古月蘭相信在自己的毒藥下,沒人敢撒謊,“你和翠紅為何要賣了我?這也是嫡母的交代?”


    雖然嫡母從小就不喜歡原主,但她似乎也沒有壞到不能容忍原主的地步。


    這其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而她恰好不知道,書中也沒有記載。


    或者說,因為她的到來,打亂了原先的劇情,所以出現了蝴蝶效應?


    王管事哭哭啼啼起來,“大小姐,小的隻是聽吩咐行事。一旦你離開四寶鎮,就要把你賣到山裏去。”


    “這麽狠!”古月蘭沒想到嫡母這麽仇視原主,“宋姨娘是不是要被扶正了,不然嫡母為何要害我?”


    王管事一個勁搖頭,“小的不知啊,求大小姐開恩,給小的解藥吧。”


    古月蘭沒有第一時間給他解藥,而是拉著方元善到一邊說話。


    “相公,這事你怎麽看?”


    方元善握住她的手,“你問問王管事,你爹娘他們去了哪裏,或許會有線索。”


    古月蘭覺得有理,走迴去繼續問王管事,“我爹他們搬去了哪裏,你可知道?”


    王管事再次搖頭,“小的不知啊。小的到四寶鎮後,老爺和夫人還在縣城的。”


    “你就沒聽到些什麽?”古月蘭皺眉看著他。


    王管事疼的牙齒都在打架,腦海裏不停地迴想先前的事情。


    “小的離開縣城前,老爺和夫人似乎在吵架。說什麽夫人亂來,太危險了。”


    “就這一句?”古月蘭挑眉。


    這話信息量很大啊,可範圍也很廣。


    王管事點頭,“就、就這一句。”


    這時,老黑帶著幾個小弟過來。


    “古大夫,這丫頭是你要的人吧?”老黑示意身後的小弟把五花大綁的翠紅丟到地上。


    古月蘭一看,樂嗬一笑,“黑哥,你這辦事效率不錯啊。”


    “古大夫交代的事情,老黑我可不敢怠慢。對了,人牙子也給你找來了。你打算把這丫頭賣到哪裏去?”老黑挑眉詢問。


    這位秀才娘子真是越來越讓他刮目相看了。


    以前看著蠢唿唿的,好些時候還被她身邊的丫鬟戲弄、挑撥。


    沒想到,人家腦子清醒後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不聽話的丫鬟。


    “把她賣到山裏去。”古月蘭看向老黑,“這個不難吧?”


    “不難。”老黑說完,被布條綁住嘴巴的翠紅便拚命的發出“嗚嗚”聲。


    古月蘭一看就知道她想說話。


    想了想,決定給她個機會。


    古月蘭親自解開翠紅嘴上的布條,問道:“嫡母把你送到我身邊做什麽?”


    翠紅一能說話,便把所有的過錯推到王管事身上,“小姐,奴婢是被王管事逼的,奴婢不想害你的,求你給奴婢一個改過的機會……”


    古月蘭隻覺得她吵的厲害,怒斥一聲,“閉嘴!”


    翠紅嚇得不敢再吱聲。


    “嫡母為什麽把你送到我身邊?想清楚了再說,不然我不介意給你來點刺激的。”古月蘭的威脅還是很管用的。


    翠紅看了一眼慘兮兮的王管事,哆嗦道:“夫人叫奴婢盯著大小姐,不讓大小姐過的太舒坦,尤其不能讓大小姐離開四寶鎮。若是、若是不能把大小姐拘在四寶鎮,那就把大小姐賣到山裏去。”


    “嫡母就說了這些,沒別的了?”古月蘭頭疼。


    嫡母為什麽要把她拘在四寶鎮?


    “沒、沒了。”翠紅嚇得趕緊搖頭。


    古月蘭又問:“你們是如何跟夫人聯係的?”


    “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都是聽王管事的。”


    古月蘭看向王管事。


    被毒藥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王管事,“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夫人隻說以後會派人聯係小的。”


    “那她聯係過你嗎?”古月蘭問。


    王管事搖頭,“沒、沒有,一次都沒有。”


    古月蘭想到了跟原主一起長大的妹妹,問道:“三小姐的情況你可知道?”


    王管事哭唧唧道:“大小姐,小的、小的一個外男,怎會知道三小姐的事情。”


    問不出什麽的古月蘭覺得留著他們也無用,便道:“黑哥,這倆人都賣了。女的賣都山裏去,男的賣到礦山。”


    翠紅一聽自己要被賣到山裏去,頓時嚎叫起來,“小姐、小姐,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求小姐放過奴婢,求小姐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好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古月蘭蹲在翠紅的麵前,“說吧,我那些首飾都被你藏去哪了?”


    翠紅的哭聲戛然而止,好半晌才道:“被、被奴婢埋在了租住小院放柴火的地下。”


    “還挺會藏。”古月蘭說完,看向老黑,“黑哥,這倆人麻煩你處理一下。”


    “小姐、小姐,你說了再給奴婢一次機會的,小姐……”


    古月蘭無情的把翠紅一腳給踢開,“當你和王管事合謀要害我的時候,你就該想到自己的下場。”


    老黑看著這一幕,心道:這位秀才娘子是個狠人。


    不能惹,不能惹!


    解決了翠紅和王管事這倆麻煩後,古月蘭頓時輕鬆了不少。


    方元善抬頭看了看天,“阿月,我們該迴縣城了。”


    “不急,我們迴鎮上挖些東西。”原主的首飾她就算不用,也可以賣了換錢或者送人。


    方元善與她迴到鎮上租住的小院。


    如今,小院是錢氏帶著大朗二郎在住,方青山住在鋪子裏,方便守店。


    從柴火堆下麵挖出翠紅藏的東西時,古月蘭讚歎了一句:原主的嫁妝還真不少。


    首飾零零總總加起來,也值個二百兩。


    當然,裏麵的一百兩是借的印子錢置辦的,剩下的才是親爹給她置辦的。


    二人趕到縣城已經戌時一刻,再過兩刻鍾就要關城門了。


    進了城後,古月蘭才鬆了口氣,“可算是趕在戌時三刻進了城,不然咱們今晚就要露宿野外了。”


    馬車剛送他們到桂花巷,就聽到大丫的哭泣聲。


    “四叔,你怎麽那麽壞,黑風都死了,你還要吃它的肉,嗚嗚……”大丫哭的好不傷心。


    方青平卻道:“我什麽時候說要吃黑風的肉了,我是說黑風是三嫂花錢買的,它死了不如把它稱斤賣了還能賺點迴來。”


    “哇~四叔壞,四叔是大壞蛋,我要告訴三嬸!”大丫哭的不能自已。


    方青梅瞪了一眼四哥,哄著大丫道:“大丫,快別哭了,吵到四周鄰居就不好了。”


    大丫一聽倒是收斂了哭聲,嘴裏卻道:“除非四叔答應我不賣黑風,不吃它的肉,我才不哭。”


    “不賣不吃,難道要把它埋了?”方青平挑眉。


    三嫂真是把這些孩子給寵壞了。


    誰家的牲畜死了不是賣了換錢的,到了他們家還要給這些牲畜挖坑埋了,這得多糟蹋錢啊。


    “對,把它埋了!”大丫非常堅持,“黑風是我們的朋友,不能吃它的肉!”


    方青平:“……”


    門外,古月蘭和方元善對視一眼,無奈一笑。


    “青梅,我和你三哥迴來了。”


    方青梅一個激靈,笑道:“大丫,你三嬸迴來了。”


    這下子大丫也不哭了,急匆匆跑去開門。


    可惜她還是矮了一些,門栓沒夠著,最後還是方青梅開的門


    “大丫,你怎麽哭了?”古月蘭明知故問。


    大丫撲到她懷裏,“三嬸,黑風死了,嗚嗚……”


    “是三嬸不好,三嬸醫術不精,沒能治好它。”古月蘭自責道。


    大丫卻搖頭,“不是三嬸的錯。迴家時爺爺都跟我們說了,馬骨折後是很難活下來的,我、我就是有點點難受。”


    “三嬸也難受。”古月蘭輕撫著大丫的背,“明天我們把它帶到郊外埋了吧。”


    “嗯,埋了,不賣它不吃它的肉。”大丫說這話的時候,還迴頭看著方青平。


    方青平氣得磨牙,小丫頭片子,你倒是長能耐了。


    見此,方元善含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四弟,麻煩你煮些麵,我和你三嫂還沒吃晚飯。”


    第二天,送走方元善兄弟和蘇熠,古月蘭、方青梅、大丫三人帶著黑風去了郊外,準備給它找塊風水寶地葬了。


    路上,古月蘭問道:“你四哥還沒把萬海酒樓的活計辭了?”


    “辭了,可他似乎又不想走了。”說起四哥的事情方青梅既生氣又無奈,“他們掌櫃迴來了,說是要培養四哥做隔壁縣分酒樓的做大廚。”


    古月蘭聽後,嘖嘖兩聲,“你四哥就這樣心動了?”


    “可不是。”方青梅有點氣惱。


    大丫卻道:“四叔沒心動,四叔說他想看看萬海酒樓的大廚會不會教他做菜。”


    “他倒是想得美。”方青梅一點都不看好這事。


    那大廚要教四哥早教了,何至於等到現在呢。


    古月蘭也覺得方青平想的有點理想化了,“可見你四哥的苦頭還沒吃夠。”


    “我也是這樣想的。”方青梅等馬車停下來,指著不遠處一塊草地,“三嫂,把黑風葬在那裏吧。”


    古月蘭看了一下方青梅指的地方,問道:“大丫,你覺得那地方好嗎?”


    大丫朝四周看了看,點點頭,“就把黑風葬那裏吧。”


    三人帶上工具,等挖好了坑,叫上蘇家的車夫一起把黑風抬去下葬。


    埋了土,大丫眼睛又紅了。


    難得出來一次,古月蘭並不急著迴去,詢問蘇家的車夫,“南叔,這附近有好玩的地方嗎?”


    南叔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山,“那是祥雲寺,附近風景不錯,你們可以去看看。”


    古月蘭聽後,對大丫道:“大丫,我們去寺廟給黑風祈福吧。”


    “好,我聽三嬸的。”大丫擦掉眼淚,在方青梅的幫助下爬上馬車。


    祥雲寺,建在新安縣郊外五裏地的一座半山腰上,是縣城和附近村民常去祈福的地方之一。


    隻是,他們的馬車剛到祥雲寺山腳下,就被幾名一身血跡的帶刀侍衛給圍住了。


    “下車!”侍衛首領舉著大刀,示意古月蘭幾人下車。


    為了活命,古月蘭帶著方青梅、大丫小心翼翼的下了車,跟著南叔站到了不遠處的待著。


    侍衛們也沒有為難他們,似乎隻是為了搶馬車。


    南叔皺眉,低聲道:“這些侍衛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古月蘭沒說話,目光追隨著那些侍衛。


    不多時,那群侍衛從不遠處的山腳下抬著木板走迴來。


    木板上還躺著一個人,他胸口插著被折斷的箭,流出的血成黑紅色,一看就是箭矢上淬了毒。


    侍衛們把他抬上馬車後,便揚長而去。


    古月蘭皺眉,那人中毒不輕,若是不能及時治療,隻怕兇多吉少。


    “三嬸,我們現在怎麽辦?”大丫有點後怕,“要不我們迴去吧。”


    古月蘭摸摸她的頭,“都到山腳下了,不上去拜一拜那就真的白來了。”


    說著,她率先往山上爬。


    與此同時,搶了馬車的侍衛們很快趕到了城裏的同仁堂。


    “你們就是縣城最好的醫館?”侍衛首領一進門就質問春大夫。


    這種情況春大夫遇見的不少,神情鎮定的看著他,“不敢說最好,治病救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侍衛首領似乎很滿意春大夫的表現,對身後的人道:“把主子抬進來。”


    看到病人的情況後,春大夫嚇了一跳,“這、這箭矢就在心口附近,又中了毒,隻怕……”


    “隻怕什麽?”侍衛首領瞪著他,“要是你救不迴我們主子,你們整個醫館的人都要陪葬!”


    春大夫哆嗦了一下,敢這麽說話的人,可見受傷的男子身份不簡單。


    這、這可如何是好?


    鄧大夫輕拉他的衣袖,低聲道:“師兄,或許古大夫有辦法。”


    “你……”春大夫有點生氣,“這種時候你還想連累她?”


    鄧大夫苦笑一聲,“師兄,這人到了咱們醫館,古大夫就逃不掉這份責任,與其最後再找她,不如提前告知,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想法子。”


    侍衛首領就站在他們身邊,“不管你們醫館有幾個大夫,務必把我們主子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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