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心中疑惑不解,賈政卻讓下人叫長子過來,這才推開書房門獨自進去。


    等賈珠過來,就見老爹眉頭深鎖,似有千愁萬緒積在心頭。


    見過禮,賈政就指了指麵前的椅子讓他坐下,這才問起心中不解之事:“上次我說讓元丫頭進宮,你強烈反對,說是王家手握兵權,進宮惹人忌諱。


    現下馮家看中你妹妹,若是和咱家做親,你說說,這事我該不該拒絕?”


    賈珠給他和自己各斟一杯茶,端起呷了一口:“這二者不同。妹妹若進宮,因著咱家在軍中有人脈,舅舅又守衛京畿,隻要誕下皇子,不僅陛下會疑心咱家有野望,妹妹在宮中也成了眾矢之的。


    於咱家而言,如果沒有流淌著自家血脈的皇子,妹妹進宮其實毫無意義。所以無論怎麽看,進宮都不是好事。”


    賈政緩緩點頭,盯著兒子道:“你繼續說。”


    賈珠笑了笑,又開口道:“和馮家聯姻這事,我也想了許久,眼下確實沒什麽好辦法。


    雖然這樁婚事有遭忌諱的風險,但神武將軍這一職位不是世襲,馮紫英不能子承父業繼承這個官職,此其一也。


    其二,神武軍由大將軍掌控,馮伯父頭上還有神武軍統領,他隻能算是排在第三位的神武軍將領,因此勢力有限。


    其三,咱家現下雖然族人不大爭氣,但外頭做壞事的還沒聽說過。大伯和珍大哥耽於享樂,目前也沒有觸及陛下底線。


    自從府中開始設立舉報點,我看下人們也老實多了,外頭沒聽說有仗勢欺人的。所以咱家還沒到岌岌可危的地步,您暫時不必如此驚慌。


    其四,您和我二人都是文官,不掌實權,不身居高位,更不襲爵。馮家和咱家結親,陛下就算忌憚也有限。說到這裏,爹,您有沒有考慮過分家之事?”


    見兒子說的好好的,突然拋出這麽個問題,賈政愣了一下,低聲罵道:“混賬!父母在,不分家!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說罷,看著兒子頗有些生氣,目光中似有些失望。賈珠倒也不惱,笑著又給他斟了一杯,這才開口:“我就說了一句,看您激動的。您也聽聽我的想法成嗎?”


    賈政氣鼓鼓的:“我還不聽你的想法?不都是你在說嗎?”


    賈珠眉頭一挑嗬嗬笑道:“咱家不是長房。您看寧國府,不也隻有珍大哥一房住著嗎?獨西府住著大伯和咱家。


    我自是知道其中緣故,但兒子認為,這不是長久之計。大伯是爵主,他縱有千般不是,還有璉二在,隻要長房有靠譜的,爵位都不會落在咱家頭上。


    如今咱們二房都從文,日後和大伯他們是兩條路上的人。您見過哪個世襲勳官在文臣裏掌實缺、身居高位的?至少目前來看,朝堂上是沒有的。


    兒子也不瞞您,我誌在內閣,對大房那勞什子爵位沒丁點興趣,自然也不想披著勳貴的皮做事,不然清流到時候必不能誠心接納於我。


    所以日後兒子是想分出去的。況我看您也不是看中大房爵位的人,既如此,分家對大房、二房甚至整個府裏都好,何樂而不為呢?父親您說是不是?”


    賈政此時覺得麵前的兒子既熟悉又陌生。他笑吟吟地說著這些話,提起分家輕飄飄不帶一絲感情,仿佛養他長大的家族隨時可以拋棄。但該死的是,這小子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見他怔怔看著自己,賈珠心思一轉就知道這位在想什麽。於是開口道:“父親也不必擔心。分家又不是分宗,不過是咱們一家子離開榮國府罷了,又不是徹底和家族切割。


    族裏遇著困難,該伸手還是要伸手的,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這個您不必顧慮。若是兒子真的置家族於不顧,當初也不會想著族學的事了。”


    賈政見他這麽說,心裏這才好受些。喝了盞熱茶下肚,感覺似是身上又有了熱氣。


    過了許久他平複了心情,這才緩緩開口:“你跟我說說也就罷了,老太太還在,暫時不要提分家的事。


    至於你妹妹的婚事,”賈政頓了頓,“既然你覺得無妨,撇開這個,為父也覺著馮大郎實乃良配,倒是樁好親事。”說罷又有些失笑:“是不是急了些,人家還沒來提親呢!”


    賈珠嘿嘿一笑:“這可怎麽了,妹妹那是何等的品貌才情。要是馮家看不上,正好沒了這些憂慮,等今科春闈放榜,好生給妹妹捉個青年才俊迴來便是。”


    政老爹一聽唇角一翹,心情倒是好了許多。瞅著天色不早了,揮揮手趕兒子出去,這才迴了榮禧堂。


    不知賈政是怎麽跟老妻說的,第二天李紈瞅著婆婆麵帶笑容,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沒過幾天,馮家就遣媒人上門提親了,把個馮家大爺誇的是天上有地上無。


    此時女方講究個矜持,賈政沒有一口拒絕,卻也沒有立刻答應。


    後院裏,賈母聽說馮家來提親了,說的就是元丫頭,臉上不由露出個自豪的笑來:“一家有女百家求。咱們元丫頭這般出挑,闔該讓他們多上門幾次。”


    說罷拉著孫女到身邊坐下,眾人都笑了起來。元春雙頰緋紅,寶玉卻道:“大姐姐家裏住著多好,成了親就不是珍珠,是魚目了!”


    賈母嗔道:“小孩子家亂講什麽。照你這麽說,我和你娘、你珠大嫂子,都是魚目了?這話我們可不愛聽。”


    寶玉一聽急得連連擺手:“我是說府裏那些管事的媳婦婆子,哪裏是說您和母親、大嫂子呢?”說罷,又跳下炕來,躋著鞋連連給眾女眷作揖。


    大家笑了一迴,賈母才道:“好了,這次便原諒你,以後再不可亂說。”寶玉點點頭,擦了擦額頭上莫須有的汗,又引來一陣笑。


    眾人都為元春歡喜,獨寶玉心中不大樂。為什麽女孩子長大就要去別人家呢?要是都來自家,那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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