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秦飛問。


    要不是知道錢永誠除了一個妹妹錢永淑再沒別的親人,秦飛都以為是不是哪裏來人奔喪了,否則錢永誠的臉色怎麽能一下子難看到這種地步。


    “錢少,出啥事了,你臉色看著可有點嚇人。”刀哥說,“彭家派人打過來了?”


    錢永誠一言不發,神色緊繃,眼中閃過憤怒,屈辱和不甘。


    “勝男要結婚了。”


    呃。


    秦飛直接傻眼,合著是這麽迴事?


    彭勝男要結婚了,這事是有些突然,可你不是才說和她已經說清楚了,當然了,任何一個男人聽說自己愛過的女人要結婚了,心情都不會好,可你現在這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明明是心裏還沒放下。


    刀哥則是一臉懵逼,勝男要結婚了,勝男是誰?


    “給你發請柬了?”秦飛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抽了,問這麽一句,問完他就後悔了,彭勝男怎麽可能會給錢永誠發請柬,那不是殺人又誅心。


    不過這事透著古怪,彭勝男要是早就準備好要結婚了,前天倆人談話的時候肯定攤牌了,錢永誠要流的淚也該流完了。


    這樁婚事,似乎和剛剛結束的談判有關係。


    難不成,彭勝男是以自己的婚姻幸福為代價,保錢永誠這一次?


    “彭家剛剛宣布了這件事, 彭家要把她嫁給軍政府那邊一個重要人物的獨子。”錢永誠說。


    什麽叫彭家要把她嫁給,就不能是人家兩情相悅?


    秦飛打量著錢永誠,你小子很有自信啊。


    “聽著像是政治聯姻。”秦飛皺了皺眉說,“你咋想的?”


    “那個,等一下。”刀哥插了一句,“能不能先告訴我,勝男是誰?”


    “他的前對象。”秦飛衝錢永誠努了努鼻子,“不對,不能說是前對象,他們倆好像也沒說分手,總之就是,彭勝男是他喜歡的姑娘,那姑娘好像也喜歡他,但是那姑娘是彭家的人,馬上要嫁給別人了。”


    “那還說啥,搶啊!”刀哥向來如此霸氣,“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讓自己喜歡的姑娘嫁給別人,就是搶也得搶迴來,錢少,你一句話,咱們一起打將過去!”


    “不是。”秦飛擺了擺手,“刀哥,你是不是沒聽清楚,那姑娘是彭家的人,你敢去彭家的地盤搶人?而且永誠剛剛說了,彭家要結的親家,是軍政府的要員,你這一搶,那清遠還有咱們待的地方?”


    “呃。”刀哥瞬間矮了一頭,要隻是彭家,他還真沒那麽發怵,加上軍政府,那就真是雞蛋撞石頭了。


    錢永誠神色憂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秦飛方才跟刀哥說的那些,其實也是在說給錢永誠聽,為愛發狂,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當然蕩氣迴腸,搶婚這事一聽就很霸氣側漏,可咱也得拎拎自己幾斤幾兩。


    “不說了,我好好想想。”錢永誠抬起頭說,“抱歉,這酒也沒法繼續喝了,刀哥,你去安排一下車,跟秦飛迴去吧。”


    “好...”刀哥剛要起身,秦飛給他按了迴去。


    “永誠,我也不急這一天兩天的,你要真有什麽想法,多個人總有用。”秦飛說。


    “謝謝。”錢永誠愣了一下然後說。


    和父親彭樹生迴到家,彭勝男像是在半路丟了魂,一點沒了勝男的那份傲氣,像是個被人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現在知道你的代價是什麽了吧。”彭樹生毫不客氣地挖苦譏諷,“自作聰明,這兩年我以為你多少成長了,骨子裏還是個小女人,就你這樣,還想把這個家撐起來?”


    彭勝男懶得說話,如果一定要說,她很想說的是,她骨子裏就是個小女人,她想要愛情,想要平淡的幸福,她壓根不想勝男,不想撐起這個家。


    “不過也好,你嫁過去之後,老大他們多少也要忌憚一些,要是你能經營的好,未必不是一條捷徑。”彭樹生接著說,“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多想了,說到底你還是個姑娘家,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給查猜算是咱們高攀了。”


    彭勝男呆呆坐在那裏,一言不發,這樣的態度讓彭樹生怒從中來。


    “啪!”


    彭樹生毫無預兆地一巴掌甩在女兒的臉上,“你在想什麽,是不是還在想錢永誠!”


    挨了一巴掌的彭勝男扭頭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眼神流露著恨意。


    “我就是在想他。”彭勝男冷冷說,“我想嫁的人,是錢永誠。”


    “啪!”


    又是一巴掌。


    “你做夢!”彭樹生怒吼,“你就是死,也不可能嫁給他!”


    “從小到大,你把我當男人養,你教我用槍,教我用刀,教我殺人,教我算計,教我陰謀。”彭勝男站了起來,目光凜冽看著彭樹生,“你從來沒有想過,我是個女孩子,我壓根不喜歡這些東西,我喜歡粉色,喜歡畫畫,喜歡裙子,我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你壓根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女兒,你隻是拿我當做工具。”


    “你沒有說錯,你就是我的工具。”彭樹生咬牙切齒說,“你生在這個家,這是你的責任!”


    “我不要這樣的責任!”彭勝男大喊,“你那麽喜歡兒子,你繼續生啊,你那麽多老婆,總有一個能給你生出來!”


    “啪!”


    這一巴掌,彭樹生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彭勝男嘴角滲出血跡,臉頰紅腫。


    “你幹脆打死我算了。”彭勝男捂著臉頰瞪著父親,“彭樹生,我會嫁給查猜,你用不著假惺惺的,你是最希望看到這個結果的人,你早就盤算著怎麽把我賣個好價錢,但我要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從此以後,你我再無關係,我再也不是你希望勝男的女兒!”


    說完這句話,彭勝男揚長而去。


    彭樹生神色依舊堅硬,方才女兒的那番話,撬動了一絲絲他的內心,但也隻是一絲絲罷了。


    彭勝男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最希望看到這個結果的人,確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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