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你也會死的。”


    周紅絲毫不懷疑魏國雄這句話的真實性,她不傻,魏國雄現在完全是被軟禁的狀態,有人忌憚他藏著什麽底牌,所以把他牢牢關在這,等著他死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魏國雄表露出來的善意讓周紅心軟了一些,她眉眼柔和許多,看著魏國雄說,“你有今天,也是報應。”


    “嗯,是報應。”魏國雄毫不避諱點了點頭,“人在做天在看,都逃不掉的。”


    “你還有什麽心願,我可以幫你的。”周紅說。


    “沒有,但還是謝謝你。”魏國雄笑了笑,“你這是原諒我了?”


    “嗬嗬,你覺得可能嗎?”周紅皺了皺眉,“我為你付出那麽多,你想想,你都怎麽對我的。”


    “是啊。”魏國雄感歎,“我給你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周紅沉默不語。


    “周紅,我想麻煩你一件事。”魏國雄說。


    “你先說說看。”周紅想了想迴答。


    “我死以後,會葬在教會後麵的墓地裏。”魏國雄說,“每年清明的時候,你過來給我燒點紙,順便把臨海發生的一些大事說給我聽聽。”


    “有這個必要嗎?”周紅愣了愣說。


    人都死了,還關心臨海發生了什麽,就是天塌地陷也和你沒關係了。


    “萬一呢?”魏國雄眼中一片悵然,“萬一人死以後,真的有地獄,你燒的紙錢,我還能在地獄裏打點一下,免得我受太多苦,臨海發生的大事,你說給我聽,我在底下,也能開心一場。”


    周紅很是不解,魏國雄神神叨叨的,地獄裏開心一場,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我答應你。”周紅沉吟著說,“隻要我還在臨海,每年清明我就去給你燒紙。”


    “謝謝。”魏國雄說,“我之前看一本書上說,人身體死了不是真的死了,這個世上沒有活人記著他,才是真的死了,謝謝有你能記著我,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說完了吧。”周紅不想再待下去了,她站起身,作勢要走。


    “嗯,感謝你能來,出去順手把燈關了。”魏國雄淡淡說。


    周紅沒有迴應,轉身就走。


    “周紅。”


    就在她關了燈,手剛碰到門把手的時候,魏國雄喊住了她。


    “我真的很懷念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段日子,咱倆一邊喝酒一邊在出租屋裏聊天,我這輩子沒談過戀愛,現在想想,那應該就是我這輩子僅有的愛情了。”昏暗中,魏國雄在周紅背後說。


    周紅扶著門把手愣了好一會兒,一句話沒說,推門徑直離去。


    天上人間。


    司真真戴著耳機在聽錄音,門突然被推開,彭誌遠衝了進來,一把從背後摟住了她,手也順勢滑了下去。


    “死走!”司真真怒罵,“去把門關上。”


    彭誌遠倒是很聽話,麻溜去把門關好,一把躺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點了一根煙,“聽出什麽名堂沒有?”


    “還沒。”司真真搖了搖頭,“聽了三遍了,沒什麽特別的。”


    “那不就成了,還聽什麽。”彭誌遠撇了撇嘴,“魏國雄一個要死的人了,還想翻出什麽浪花來?”


    “那可不一定,他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司真真神色凝重,她總覺得魏國雄藏了點什麽東西。


    “他就是再厲害,現在也是要死的人了。”彭誌遠對此很不屑,“他一直被我們看著,想玩花樣也沒機會。”


    “小心為妙,你哥怎麽交代的你忘了。”司真真說。


    “行,我不說話了,你聽你的。”彭誌遠說。


    辦公室裏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司真真突然說,“秦飛迴臨海了。”


    “這次又迴來辦什麽事,去找你那個姐姐約會?”彭誌遠不以為意。


    “是迴臨海了。”司真真說,“他把家人都帶過來了,以後應該是要在臨海安家了。”


    “真的?”彭誌遠坐了起來,“這小子又要幹什麽?”


    “瞧你那點出息。”司真真迴頭瞥了一眼彭誌遠,“秦飛才迴來,就給你嚇成這樣了。”


    “什麽嚇。”彭誌遠辯解,“我怕他?嗬嗬,迴來正好,老子玩死他!”


    “行了吧,還你玩死他。”司真真哼了一聲說,“老老實實別去招惹他,他走他的陽光道,咱走咱的獨木橋,互不幹涉。”


    “憑什麽,老子又不怕他!”彭誌遠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狗。


    “就憑你之前在他手上吃了那麽多次虧。”司真真很是認真說,“秦飛這個人,很邪門,能離多遠離多遠。”


    “嗬嗬,那是以前!”彭誌遠還是不服氣,“是魏國雄慫,要是我,我早幹死他了!”


    司真真懶得再說,這種廢物男人,一輩子都是廢物。


    “別聽了,瑪德,老子一肚子火!”彭誌遠起身走到司真真背後,按著她的肩膀。


    “死走!”司真真轉身把他推開,“我等會要去安排接貨,要瀉火你去找別人!”


    “真沒意思。”彭誌遠自討沒趣,拿起桌上的另一副耳機聽了一陣,覺得更沒意思,出門找人瀉火去了。


    又過去大約半個小時,司真真抬手看了一眼表,馬上快六點鍾了。


    她又把魏國雄和周紅的對話聽了兩遍,還是一無所獲。


    應該是想多了。司真真心裏說。


    她起身要出門,猶豫一陣還是坐了下來,拿起電話,“叫紅姐來我辦公室一趟。”


    很快,周紅到了。


    “真姐,你叫我?”周紅對此並不意外,她去見魏國雄是司真真安排的,迴來自然是要問一問的。


    “紅姐,跟你說了好多次,叫我真真就行。”司真真拉著周紅到沙發上坐下,她也這時候才注意到,周紅衣衫不整,脖子上還有咬痕,身上散發著一股特殊的味,“這麽早就有客人來了?”


    “不是客人。”周紅點到即止。


    司真真馬上就懂了,是彭誌遠那個廢物的惡趣味。


    “紅姐,魏總跟我說過,放你走,你怎麽想的?”司真真問。


    “我這樣的人,離開這兒,還能去哪兒?”周紅自嘲笑了笑,“我已經習慣了,就這樣吧。”


    “紅姐,你別這麽說。”司真真說,“以前的事情咱們誰都不說了,就此過去,往後我們一起把天上人間經營好,你以後不用接待了,還是像之前在紅樓一樣,姑娘們交給你來帶。”


    周紅微微一愣,司真真這橄欖枝,拋的也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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