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六點半,金善園,二樓萍聚包廂。


    秦飛和彪子是六點二十到的,已經坐了有一會兒。


    昨天服務員去送請柬的時候,說的是老板娘,他很期待,等下要見的,會是怎樣一個女人。


    “飛總,這地兒真豪華,跟皇宮一樣的。”彪子打量著包廂內部的陳設,忍不住讚歎,“皇帝住的地方也就這樣了吧。”


    “是豪華,低消888。”秦飛淡淡說。


    “啥叫低消888?”


    “就是進了這個門,哪怕你就點盤花生米,也得掏888。”


    “靠,搶劫啊!”


    “聲音小點,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沒見過世麵。”秦飛瞪了彪子一眼,“你以為到這兒來的人是為了吃飯?”


    “這不是飯店嗎,不吃飯幹啥,洗腳啊。”彪子眼神純真。


    “以後你慢慢就明白了。”秦飛不想解釋,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還差兩分鍾,對方應該會很準時,“待會人到了,你去樓下等我。”


    “啊,我還沒吃呢。”


    “吃啥吃,自個兒去找吃的,真當今兒是來吃席的。”秦飛沒好氣地說。


    六點半,包廂門準時被推開,一個第一眼很難判斷年紀的女人走了進來,麵帶微笑。


    上身穿著白色皮草,內搭黑色連衣裙,長發卷成了大波浪,口紅很豔,她的出現,讓主打古典的沉悶包廂轉瞬燦爛如春光。


    女人在看秦飛,秦飛也在看她,眼神碰撞,都在試圖從對方的微表情裏讀到些什麽。


    彪子沒敢看,他沉默起身,帶上包廂門出去了。


    “貴姓?”女人坐了下來,褪下上身的白色皮草,毫不吝嗇地展示被黑色連衣裙包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


    “叫我飛總就行了。”秦飛目光依舊停留在女人靈動的眼睛上。


    “飛總?”女人微微詫異,“百家姓裏有姓飛的?”


    “我不姓飛,單純喜歡別人這麽稱唿。”秦飛微笑,“黃河路上張總李總趙總滿天飛,但飛總,隻有一個。”


    “有意思。”女人用眉眼笑了笑,“張總李總多是多,可他們都有自個兒的底子,飛總呢,有什麽?”


    “飛總有什麽,得看人要什麽。”秦飛靠在椅背上,抬手舉起麵前的茶杯,含笑看著對麵的女人,“老板娘,說好的請吃飯,怎麽,這是連壺茶都舍不得?”


    “飛總,來黃河路鑽門路,可不是你這麽個鑽法。”女人直接忽略了茶的問題,“再會故弄玄虛,沒有真本事,行不通的。”


    “老板娘,我剛才說了,我有什麽,得看別人要什麽。”秦飛笑著說,揚了揚手中的茶杯。


    “口氣這麽大?”女人站起身來,雙手扶在桌麵上,彎腰打量著秦飛,“百貨店買的成品,南方來的作坊貨,男人穿西裝,要人穿衣,不是衣穿人,麵料必須是英紡......”


    “老板娘。”秦飛打斷了她,“黃河路上這麽穿西裝的人,就飛總一個,不是更特別了嗎?”


    女人很是明顯地一愣,大抵是從未遇到過這樣出牌的人,笑了笑,坐了迴去。


    “老板娘,再不上茶,我可坐不住了。”秦飛第三次舉起茶杯。


    女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扭頭看了一眼門口。


    包廂門被推開,穿著統一製服的服務員魚貫而入。


    等門再被關上,茶有了,桌上擺滿了飯菜,正兒八經有了請吃飯的樣子。


    “我知道,這種時候一般人都不會把注意力放到菜上,但飛總,不是一般人。”秦飛說完,拿起碗筷,真就開始吃飯了。


    女人不動聲色,她在觀察對麵的年輕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她本來想探探他的底,從哪兒來,做什麽生意。


    黃河路上開飯店的,沒人是真的掙客人吃飯的錢,為的是交朋友,湊圈子,互利共贏。


    眼前這個年輕人初來乍到,一條街的飯店他都去遍了,她不介意拋出第一根橄欖枝,人不可貌相,你永遠不知道你錯過的那個人將來會成為誰。


    她向來喜歡做這樣的投資,無本萬利。


    “老板娘,你也動筷啊。”秦飛不緊不慢夾菜,笑著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不說話,她看不出對方是有意這麽做來特立獨行,似乎他,真的就是想吃飽了再談。


    大約十五分鍾過後,秦飛放下了碗筷。


    “老板娘,提個建議,來黃河路鑽門路的,大多是外地人,除了本幫菜,外地菜係也該有。”秦飛擦了擦嘴說。


    “來黃河路吃飯的,沒幾個人真在乎吃什麽。”女人淡淡說。


    “話是這麽說,可你要是每桌上個拍黃瓜花生米,怕是也不行。”秦飛很是認真地說,“像你這樣的服務行業,要盡量提升客戶體驗,哪怕人家是來談事的,桌上能有幾個家鄉菜,心情也會好不是嗎?”


    “飛總,你做什麽生意的?”女人快沒了耐心。


    “我?”秦飛笑了笑,“做錢的生意,什麽掙錢做什麽。”


    “飛總,賣關子也該有個度。”女人扯了扯嘴角,從白色皮才的口袋裏掏出煙,點了一根,“你把黃河路吃了一遍,願意坐在這裏跟你談的,可就我一個。”


    “確實,老板娘慧眼識人。”秦飛聚斂表情,“可我確實是做錢的生意,錢生錢的生意。”


    “飛總,放印子的?”


    “不不不,那種還得養一幫小弟兇神惡煞去收賬。”秦飛擺了擺手,“老板娘,你隻需要記住,飛總有什麽,得看別人要什麽。”


    “飛總,黃河路可不是玩過家家的地方。”女人挑了挑眉毛。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也不會來。”秦飛說,“老板娘可以不信,但不妨試一試。”


    女人陷入沉思,話說到這份上,要還是在裝腔作勢,除非是二五仔了,對方難道是哪個大家族出來曆練的?


    “好,飛總,我記住了。”女人笑了笑。


    “老板娘,聽說金善園表麵上隻有八十八桌,實際上是有八十九桌的。”秦飛若有所指地說,“那最後一桌在哪兒?”


    “飛總,你現在問這個太早了。”女人有些輕蔑地笑。


    “老板娘,提前打個招唿,到時候別上本幫菜,我不愛吃。”秦飛並不在乎女人眼裏的輕蔑,淡淡笑著說。


    “飛總慢慢吃,菜不夠隨便點,我要去忙了。”女人站起身來。


    “稍等。”秦飛喊了一聲,“老板娘怎麽稱唿?”


    “司理理。”女人套上白色皮草,看了秦飛一眼,“黃河路都叫我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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