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大樓,人山人海,原本就狹窄的過道裏,擠滿了圍觀的群眾。


    當誇父部落的辦事處響起了轟隆隆的機械聲後,圍觀的群眾都發出了驚歎的唿喊聲。


    “天哪,這麽小的機器,運作起來了!”


    “這要是替換了笨重的拖拉機的微型蒸汽機,不得飛起?”


    “飛起不可能,倒是能載更多的貨物了!”


    “關鍵是效率高,車隊不用為燃料的補給頭疼。運輸速度就很快了!”


    “這東西是好,可我們部落的拖拉機,才買幾年。可沒多餘的火力購買!”


    “我們萬人部落,才賺到足夠的火力購買拖拉機。這下子,又覺得拖拉機不香了!”


    “你想買這,那也得有貨啊!誇父部落要開始遷徙了。沒有穩定的生產基地,以後都絕產了!”


    “喂喂,前麵的,看完趕緊走啊。後麵的都擠不上來了!”


    旋轉樓梯上推搡著的群眾,不滿地催促著屋內駐足不前的人。


    誇父部落,必出精品。一切打著誇父標記的貨物,除了火力值貴了些,其他沒的說的。


    實力強大的部落,紛紛搶購著誇父部落僅有幾台發動機,意圖延續老路,買迴去拆掉,再依葫蘆畫瓢地仿照出來。雖然比不過,但不影響他們製造出低等的商品,賣給小部落們。


    壓燃式單缸發動機,瘋狂地轉動的動靜,像是戰鼓一樣,在人群裏傳遞。那些頗有野心的部落長老的心也隨之跳動,暗自發誓,一定要為部落爭取到。


    黎晶晶看著恢複次序的人群,一點一點地挪動,都看到了發動機的尊容後。莊總地發布道:


    “此時此刻,誇父部落開始了遷徙儀式。這也將是誇父部落跨入新時代的標誌。遠在千裏的我們,以此祝賀部落的繁榮昌盛。在此,我也保證,誇父部落的商品不會斷絕。這款發動機,將是我們今後主要的貨物。並且全力向各部落生產供應。”


    “好!”


    台下熱烈的掌聲祝賀著,也真誠地送上祝福。


    “黃昏線的移動速度越來越快。正在以每年的移動80公裏,既每天200米的速度前進。現在,已經到達了可視範圍。隱約能看到黃昏線上的電閃雷鳴。”


    “物資全部收拾好了嗎?”


    “物資全部裝車。隻是。。。”


    明古看著麵前停頓的匯報員,有些不瞞,繼續問道。


    “隻是什麽?”


    “敬老院的老人們。。。”


    “老人們?怎麽了?”


    明古一臉疑惑,而身邊的誇父大祭司和一眾長老,都選擇了沉默。


    明古不明所以,但從他們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悲傷。


    大祭司誇父,飽含滄桑地看著明古,說道:“這是你第一次遷徙。有些事,你還是經曆的!”


    明古疑惑道:“經曆什麽?移動誇父城已經完成了試車。可以移動了。即便平台上上的房屋還沒完工,遷徙的路上,我們還能繼續建造。”


    平時最毒舌的徐大娘長老,卻已經開始默默地抽泣起來。隨同的弇茲部落的弇茲,悲傷地說道。


    “這是他們的選擇!”


    明古一頭霧水,什麽選擇?


    “起碑咯!”


    一聲鏗鏘有力的老者沙啞聲響徹在被拆得空蕩蕩的誇父城內。


    四周留下的其他部落,也無比悲傷地低著頭,靜靜地等待。


    “嘿咻,嘿咻!”


    誇父部落,年邁的老人們,此刻無比精神地齊心拉著一根繩索。


    在他們奮力地拖拽下,一塊巨大石碑緩緩豎起。


    上百人的集體力量,依然非常吃力。原本可以用蒸汽機吊裝的工作,卻選擇了傳統的人力。


    石碑上的塵土,滿滿滑落。篆刻的文字,一點一點地浮現。


    這是誇父城終結的墓碑,卻也是誇父部落的裏程碑。


    有史以來,最大的石碑上,撰寫著自部落蘇醒以來所有的曆史。迴顧曆史。


    從部落蘇醒,液化氣發現,蒸汽機誕生,貿易城交易,蒸汽列車上路,弇茲部落加入,誇父城開發,部落務工潮,蟻獸襲城,千裏援救九黎,天塹計劃啟動,城市淪陷,萬族同心,蒸汽堡壘出動。然後就是部落遷徙。


    每一段曆史,都曆曆在目。五十年光陰而逝。當初出洞的失眠者大部分已經老去。


    如今,拉著石碑的老人們,都是春季早期誕生的失眠者。他們的一生都奉獻在了這裏。也將種子留給了部落,完成自己的使命。


    此刻的他們竭盡全力為部落做完了最後的一件事情,履行著最後的使命。


    “留下來?”


    明古不敢置信地質問道:“什麽?他們要留下來?為什麽?”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為什麽?


    因為年邁無力的他們會是遷徙路上的累贅,會是部落的負擔。


    因為這裏是生他們,養他們的土地,他們舍不得。


    更因為,他們愛這裏,愛部落,不想讓自己最不堪的一麵留下來。


    “敬老院的石牆可以阻擋一切侵襲。留下的物資住夠他們活到老死。還預留了十幾套隔離服。當天空落下氧氣雪花的時候,他們可以出來,看看星空!看看銀河!看看天上那萬千英靈!”


    墨大力長老的解釋,讓明古瞬間明白了過來。


    “時代不同了!現在的我們有能力。。。”


    “放肆!你覺得,是我拋棄了他們嗎?”


    大祭司誇父重來沒有如此地憤怒地訓斥明古道。


    此刻的他才是最傷心的。哪有大祭司願意留下自己的族人。他承擔了所有的責任,背負著一切。即便過去的遷徙,族人對他的選擇憤恨無比,但都知道,他做一次壞人,拯救了無數族人。


    這樣的事情,在每一個部落都在發生。周圍遷徙而來的部落,都是這樣過來的。


    值得慶幸的是,如今的誇父部落,有能力繼續供養著他們。大祭司再也不用做出這無奈的抉擇。


    可是,是他們自己選擇了,遵守傳統的習俗。資源留下,守護著這座空城。


    冰冷的墓碑下,聳立著無數熱血的老者。


    此刻,他們的身影,卻是無比的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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