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景監當即開口道。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做出眼看著那一萬秦軍被楚軍圍殲的事實。


    “你速去告訴王上,需要援軍。騎兵從郢都抵達此處,最快隻需要半個時辰,希望到時候還來得及。”


    景監長吸一口氣。


    “我們的命,都放在你手裏了。”


    說罷,景監當即奔著前方衝了過去。


    另一邊,本來昭陽還沉浸在莫名的遺憾中,但當他得知景監一頭撞進來之後,先是微微詫異,又有些感動。


    “上將軍,這些秦軍真是傻子。明知道是包圍圈,還一頭撞了進來。”


    一旁的副十分高興。


    但是昭陽的臉上,卻是一點喜悅都沒有。


    “上將軍,你怎麽不開心。”


    那副將有些疑惑。


    昭陽則是開口道。


    “開心?你竟然覺著開心?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麽。”


    昭陽有些生氣。


    “秦人強大,除了強大在鎧甲兵器上,更強大的在於無堅不摧的戰鬥意誌,在於團結一心的戰鬥精神。”


    都說秦軍強大,在於戰馬,在於兵器,在於鎧甲。


    在昭陽看來,都不是。秦人可畏,畏的是秦人精神。


    論裝備,秦國再強,能強的過魏國?韓國?魏國,地處中原核心,礦產豐富,鐵礦資源位於最多。韓國,質量更是上乘,就算是這樣,還不是被秦國給滅了?


    再說楚國,地大物博,廣袤千裏,人口八百萬,帶甲之士近百萬。


    就算是如此,卻也仍然不是秦軍的對手。


    以至於淪喪了大半國土。


    “若是我楚軍,能夠有秦軍一半的戰鬥意誌。那我們楚國,早就入主中原,無堅不摧了。”


    聽到這裏,剛才還在哈哈大笑的楚國將軍們,全都低下了頭。


    昭陽說的是事實。


    “罷了,這也不怪你們,你們已經盡力了。”


    昭陽開口道。


    秦軍戰鬥意誌之強,並不在於大軍日常訓練,而在於整個國家的構成。


    秦國變法之後,上下一心,實行軍功爵製。秦人想要快速晉升,隻有戰場殺敵。


    他知道真實的情況。


    秦軍士卒殺一名敵軍,便可得土地。殺三名敵軍,即可得更牛。殺五名敵軍,便可得房屋。如此獎勵製度,秦軍怎麽可能不奮力拚殺。


    而反觀楚國,平民想要晉升為千夫長以上的位置,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將軍位置,更全部都是有所謂的將軍家族出產的。大多數楚軍士卒,除了領到的軍餉之外,能夠領到的恐怕隻有陣亡後喪葬錢了。


    “殺,盡快殲滅這些秦軍,然後撤往陳邑。”


    昭陽當即開口。


    無論他再如何認可秦國,但是畢竟是楚國上將軍。如此危難之機,他身上擔負的更是整個楚國。


    打敗秦國,就是他唯一的目標。


    戰場之內,在昭陽的刻意授意之下,景監已經衝到了此前那副將的身邊。


    兩軍匯合之後,楚軍便迅速合圍,對秦軍四麵八方同時發起進攻。


    “將軍,我錯了。”


    那副將一臉羞愧。


    是他急功近利,才導致秦軍陷入了如此絕境。


    “別說這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突出去。”


    無論如何懲罰他,都應該等到戰鬥結束之後。


    否則都是空談。


    “將軍,一切都是由我而起。那就我來開頭,打開突圍的通道。”


    “好!”


    景監答應了他的請求。


    這也是為他好。


    戰場抗命,導致大軍陷入重圍,就算是活著迴去了,恐怕也難逃一死。


    不止如此,還要連累家裏人受鄉裏行間的歧視。


    想要改變這個結局,唯一的方法,就是將功折罪。


    如果今天他能夠突破重圍,帶領秦軍殺出去,立下功勳,便可彌補此前的錯誤。


    就算死了,也是英雄。


    否則就這樣死了的話,那就是狗熊。


    “殺!”


    在他的帶領下,秦軍從西側突圍。


    這裏是楚軍防護最強的地方,卻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秦軍雖然被包圍,但此處不是穀地,西側的丘陵騎兵是可以衝上去的。


    那邊楚軍士卒多,反而讓他們無法機動靈活的行動。


    隻要撕開一條口子,便可以趁勢衝出去。


    另一邊,城內。


    嬴駟已經在楚國王宮內和甘龍匯合,甘龍壓著楚王來到嬴駟的麵前。


    “王上,這就是老楚王了。”


    嬴駟聞言,上眼瞧了一下。


    此時的這位戰國雄主楚威王,已經顯得十分狼狽。


    衣服破爛不堪不說,麵容也是灰頭土臉。


    雙眼緊閉,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在裝睡,亦或者是不願意麵對即將成為階下囚的結局。


    “王上,怎麽不見景監將軍?”


    甘龍四下觀望,都沒有看到景監,有些疑惑的開口道。


    “我讓景監帶五萬騎兵去追擊楚軍了,相信快迴來了。”


    “什麽?”


    甘龍臉色大變。


    昭陽是一個有著極高的戰略眼光,不會放棄一絲機會的人。


    楚軍雖然敗退,卻依舊是成建製的撤退。


    五萬騎兵追擊,那不是有去無迴麽?


    “老太師是在擔心楚軍設伏?多慮了。楚軍已經潰不成軍,兵器鎧甲丟滿了道路,生怕自己少一條腿。”


    “王上怎能如此想啊!”


    甘龍痛心疾首。


    若是這五萬人出了意外,他日進攻齊國,便少了一支生力軍。


    \b“王上,景監將軍來報,他們陷入楚軍重圍,急需救援!”


    就在這時,一名士卒小跑過來,滿頭大汗。


    看得出來,他得到消息之後,便立刻從宮外跑了進來。


    “這不可能。”


    嬴駟臉色大變。


    他沒想到,甘龍說的成為了事實。


    “王上,來不及了。所有騎兵全部出擊,援救景監將軍。”


    這個距離,步卒已經沒用了,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是!”


    “老太師,寡人也去,這一切都是寡人決定的。”


    “王上還是坐鎮郢都,我去定然能夠救出景監將軍!”


    另一邊,景監連續三次突圍,都失敗了。


    此前的那名副將,也戰死了。


    五萬人的大軍,已經銳減一半,隻剩下兩萬餘人。


    這一切值得麽?


    景監看來是值得的。


    秦軍一方兩萬餘人的陣亡,換來了楚國三萬餘人陣亡。


    “上將軍,該撤了,斥候來報,秦國援軍距離此處已經不到十五裏,頃刻之間便可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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