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陷入那片迴憶的泥沼,靈犀已經不管身邊的人了,隻顧一個勁兒的說著。“在待了差不多一個月,我可有可無的存在著,在一個大院子,我甚至不能隨意離開我待著的那個院落。我受夠了那種日子,我逃了出去,那時的我那麽天真,連路都不曾探清楚,就那麽橫衝直撞的,在我幾乎以為要喪命的時候,掉進去一片湖裏,仗著我那點三腳貓的泳技和水上浮過來的一些浮木,我愣是逃出去了。天呐,事後我才想到,我當時逃出去有多麽幸運,也虧得我是一個完全可以被忽略的所謂公主,看護的人那麽少,真不知道是該幸還是不幸。”停下來歇了歇,也組織了下字句,靈犀接著道。


    “說來,那些事情都是我在之後被抓迴去才知道的,可逃亡的那段日子,我是第一次感覺身不由己。說來真的很悲哀,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先進女性,我在這古代居然根本活不下去。當時我居然幻想著出現一位像言情劇裏的男主一般,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對我一見鍾情的男子,從此我跟他浪跡天涯、行俠仗義、稱霸天下。”看到靈犀嘴角自嘲的輕笑,白槿諾突然覺得自己又何嚐不是如她那般幻想過,在剛剛過來的那幾天,對見到的第一個男子,居然產生了一種白馬王子的代入感,可那時怎麽就忽略了,自己也不是公主啊!看著她還沒停下,又繼續聽著。


    “你知道嗎?我真的見到了,就在我窘迫到賣藝,其實就是我自己設計一些衣服,拿幾塊破布頭縫製一下,靠著嘩眾取寵竟也活了下去。那時,我見到了真正的王子們,可惜他們有他們的公主,那個女子,那麽高貴、慧黠,在她麵前我甚至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悲哀。我沒有把我那些拿出去連我自己都看不上眼的破布料拿去現眼,倒是她過來向我買走幾塊。我能怎樣,隻好靠著瘋言瘋語企圖蒙混過去。她給我留下了一比錢,夠我生活一段時間了,可我沒能夠花,他們走後,我就被抓迴去了。那之後,每天都有那麽多人監視著我,而我也再沒有想過要離開,離開那裏,我甚至不能活下去,倒不如隨隨便便被嫁給誰,總算是可以活著不是嗎?你說,我是不是很懦弱,對於命運,我甚至生不出一絲抗拒,是不是不符合穿越劇情的女主光環呢?”淒慘的臉,讓白槿諾看著隻覺心酸,為她,也為自己。


    “之後那段時間,好像所有人都很忙,他們都沒時間管我,但我也再沒有試著逃跑過,或許,我即便死在外邊,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損失。那些日子,我在那裏見過的人隻有侍衛,甚至在我初來這裏時,我都沒有見過一個類似主子的人曾經出現過。其實那樣也挺好的,我每天畫畫圖樣,裁剪一些花樣,倒是沒有人缺過我的衣食和我需要的那些東西,我就那麽不知明日是何日的活了一年多。這一年多,或許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我卻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直到一天,一個精致的貴婦人出現在我的麵前,說我是前朝公主,叫淩溪。在那之前,我一直是按著我的藝名,靈犀來叫的,倒是也沒有太大差異,在不知不覺中我都習慣了別人幫我安排一切。”靈犀突然停了下來,掩麵哭了起來,抽抽噎噎著,“我,從來-不知道,喜歡-喜歡一個不在乎,你,的人,會是那麽痛苦···可我,就是-愛上他了······”


    安撫著拍拍她的肩,拿起桌麵上的手帕,幫著她擦拭淚,那像是要將擠壓十年的淚流幹的架勢著實嚇到白槿諾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會是怎樣。而靈犀,看起來不過就二十來歲的樣子啊!


    平靜下來之後,靈犀接著說:“其實我一共見過他三次,第一次,他跟另一個看起來很是威嚴的人一道,與他們同行的是一位美麗高貴的女子,我那時卻隻是一個卑微的靠賣一點手工製品謀生,可我就是看到那女子身邊的兩人看向她的眼神,同樣的充滿愛慕。就是因為那,泛起了我關於白馬王子的夢。第二次見他,是拜那個自稱是我姑母的貴婦人,那時她帶著我四處奔走,我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麽,我也認為不需要知道,但她總是那麽喜怒無常,精致的妝容總會因為侍人們的一點差錯而猙獰,我猜她應該是遭遇什麽傷心事了,也不去觸犯她,日子雖說有些顛簸,但總算還是平淡的過了下去。直到有一天,姑母不見了,出現的人是他,他很厭惡的看著我,將我帶離了生活有二十幾天的馬車,幾乎是用扯的將我拽下車。然後,我被關在一個院子裏,我都已經習慣了那種被看管、被羈押的日子了,倒是照常過著我的日子。又過了十幾天,還是在深夜,他突然衝了進來,問我要不要活,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什麽都沒說,就那麽定定的看著他,他懊惱的走了,再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之後的日子像是一場夢,先是我被皇帝認作開國公主,再是我被嫁給一個叫許玉人的人,然後,我見到了另一個男子,在我的洞房花燭夜,他告訴我,新郎不會來了。他說他是我的遠房表哥,他說作為補償他可以送我一個願望。他就是那次逃離時見到的另一名男子。他是皇帝,新登基一個月。那晚我沒有睡,之後我讓他把我送到這裏,離他們遠遠地,我不想當他們的棋子了,盡管那對我沒有一絲不同。”


    一直到這裏,靈犀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白槿諾一直在觀察著也放鬆了下來。這些彎彎繞繞、糾糾纏纏,像是一口氣,從靈犀的嘴裏吐出,不知怎的,又進入白槿諾的心中,忽略那種不適,擔憂地看向靈犀,那位淒慘的穿越同仁。


    “那你怎麽會愛上他?是那個叫許玉人的新郎還是你見了三次的人?”隻能說,靈犀甚至不是一個會講故事的人,因為她還什麽都沒弄明白呢。


    “他們是一個人,我的丈夫叫許玉人,就是那個我隻見了三次的人,我就那麽愛上了他。”淒慘的臉上,是對愛情完全的奮不顧身。


    “為什麽!”白槿諾失聲叫了起來,“你隻見過他三次,甚至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你們之間連感情基礎都沒有啊!”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會這麽難受了,我是從那位表哥嘴裏才知道他的名字的,那之後我都沒見過他,可我就是深深地愛上了他,但每每想他時,我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或許,愛情本來就是那麽不可理喻吧!其實我也不明白呢。”白槿諾悠悠道。


    “恩。謝謝你,一直以來,我都很害怕,想跟別人說,可又不知道跟誰說,怎麽說。之前答應你的那些所謂的情報,其實也是我表哥送給我的,但是我沒什麽用,就是每次用起來總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你就收下吧。”看著她展開的笑容,白槿諾突然覺得脖子好酸好痛,打了個哈欠,長長伸了伸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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