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隻是個過程,不管積攢了多少東西,什麽都帶不走的,什麽也占有不了。天地永恆,一直都在,大家卻都是惶恐的過客,並皆以痛苦收場,甚至很多人為了落下最後一口氣、長達數年數月苦不堪言。唯一欣慰的,便隻是好的時候、有一些短暫的歡樂過程。”


    ——西風緊


    滑浪風帆!


    此刻皮洛士心裏隻有“臥槽!”兩個字!


    他左看右看,發現狄西阿庫斯、斯特拉頓和瑪利亞師徒都在高處看熱鬧,趕忙找到他們問詳細情況。


    “這是集體智慧的結晶!”斯特拉頓得意洋洋,“我們發現了氣流中隱藏的秘密,使得船隻在逆風時可以比順風跑得更快……”


    啊……你們還真能啊,連這玩意都搞出來了。


    “皮提阿斯呢?”


    “他和他兒子正在船上試航。”


    **!


    皮洛士看向遠處疾馳的小船,速度快到這種地步已經看不清上麵的人影了,這特麽要是摔一下……!


    啊——!


    勞資的兩代航海人才啊!


    “快叫他們停下啊啊啊啊!!!”皮洛士瘋了一樣抓住斯特拉頓使勁搖晃。


    “誒……不要擔心,我們也防護措施……”斯特拉頓指著下麵蓄勢待發的快船,“他們都會遊泳,沒那麽容易淹死……”


    “什麽淹死!這種速度如果摔出去水麵怕不是比石頭還硬!”“啥?”


    皮洛士話音剛落,人群又發出一陣驚唿!


    隻見那條小船上的桅杆已經彎曲成一個可怕的角度,船隻運動也明顯變得淩亂!


    這是要失控了!


    終於在一陣劇烈的震顫中,小船解體了,兩個人影抓著船帆飛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皮洛士雙手抱頭,發出了女人一樣的尖叫。


    **


    父子倆人渾身濕淋淋的躺在擔架上,水跡中還夾雜著血跡。


    兒子倒是沒啥事,隻是肌肉拉傷起不來;爸爸摔斷一條腿,胳膊也脫臼了,臉上還帶著白癡一樣的笑容:


    “嘿嘿,太爽了!嘿嘿……”


    碼的怕不是摔傻了。


    反複確認皮提阿斯的智力沒有受影響後,皮洛士終於鬆了一口氣。


    “要禁止他倆再玩這種危險的運動!”


    “說的沒錯!”皮提阿斯躺在擔架上接茬:“這是一種運動!應該提交給埃利斯人,讓他們加入奧林匹克賽會!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勞資說的重點是這個嗎?!


    “那也得鋼製桅杆形成產量才行。”瑪利亞陷入了沉思,“而且現在強度還是不夠,形變太誇張了……”


    “沒錯,不但硬度不夠,看來韌性也不行,難道還得在熱處理工序上想辦法嗎……”斯特拉頓跟著喃喃道。


    “我有個想法!”阿明斯塔也掙紮著起來提出意見:“我們要不要在水麵下也加一個小型的帆,就用鋼材製作,說不定能進一步提高航速!”


    “那可不可以不要下麵的船,直接在空中飛呢?”克婁巴拉特也著急的講自己的看法。


    “不!我覺得還是生物質的材料更有優勢……”皮提阿斯驢頭不對馬嘴的迴答……


    喂!


    喂!!


    有沒有人在聽我說話啊!


    皮洛士無語了。


    你們都已經打算為真理獻身,隻有我在考慮柴米油鹽是吧?


    不過


    ——


    這確實是個賺錢的路子哈!


    德米特裏這種人肯定喜歡這種刺激的運動,有他帶動,其他繼業者們也肯定會紛紛效仿,買賣很快就能傳遍整個地中海!


    技術要不要擴散出去呢?


    無所謂了,現在都是純手工製作,也形不成產量,估計他們模仿都夠嗆,反正是奢侈品,永遠不愁利潤……


    …………


    …………


    皮提阿斯爺倆雖然還在床上躺著,但不妨礙工匠們先為皮洛士趕製一艘應用了最新技術的座艦——船台上已經有合適的半成品了。


    畢竟現在走海路要不然坐商船,要不然就得坐帆槳戰艦,速度都快不起來。


    小小的商船雖然補給相對充足,但沒什麽機動性,偏偏太容易被民風淳樸的希臘人打劫;


    如果坐帆槳戰艦倒是相對安全,隻是這玩意適航性非常非常一般,畢竟兩邊的槳手都是露腿的,而且幾十上百條大漢擠在一條船上揮汗如雨,且不說這味道,光是需要補充的大量淡水吃食就注定了這種船型必須時不時靠岸補給。


    雖然急著和德米特裏會和,但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皮洛士穿越以來已經受夠這個慢吞吞的航速了,尤其那個頻繁靠岸的操作,每次海路出行他都有一種蹉跎人生的罪惡感。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技術,先給自己改善一下不過分吧?


    **


    就在他等待船隻完工的時候,曼涅托斯的船隊先到了。


    因為局勢的變化,他們取消了很多訪問東地中海城邦的計劃,隻能提前出發,如果風向順利還能趕上去一次西西裏。


    皮洛士招待光頭帥哥一眾人參觀拉米亞學園。


    隨行的人不但有埃及使團,還有即將隨他們前往亞曆山大裏亞的希臘學者。


    先是對皮洛士熱心公益的高尚情操一通吹捧,同時鄉巴佬們也對學園內的各項製度大開眼界,不管是那個機械轟鳴的大食堂、還是那個沒幾樣珍獸的動植物園、還有那個實驗園,都是他們所想象不到的。


    當然拉米亞這裏好是好,人家最後還是要去亞曆山大裏亞的,誰讓托勒密有錢呢?


    皮洛士這裏人員待遇都是普通水準,還有很多條件比較好的人是來幹義工的,他們留下也沒法舔著臉要求高工資啊……


    時間緊迫,埃及人隻是稍留片刻就得出發。


    在碼頭上,瑪利亞帶著一群孩子正幫著徒弟打包要帶迴去的書籍資料。


    克婁巴拉特確實稱得上是天才少女,學習等各方麵掌握的都挺快,但畢竟年紀還小,對瑪利亞有一種亦師亦友亦母亦姐的依戀,而且在學園的這些日子和這麽多同齡人在一起,也結交了很多朋友,現在要分別了十分難舍。


    特洛雅絲等人圍著她說離別的祝福,和她約定要互通書信,克婁巴拉特隻是站著抹眼淚。


    好朋友即將遠去埃及,不說那是對立的國家,光是距離就何等遙遠!


    很快孩子們都哭成一片。


    眼看已經到了出發的時候,瑪利亞歎了口氣,捧住弟子的臉,幫她擦幹眼淚。


    “克婁巴拉特,你要記住迴到埃及後要做的事。”


    “把這裏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方法帶迴去,帶到亞曆山大裏亞……”克婁巴拉特說著又哭起來:“老師,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瑪利亞沉默了。


    這個年代,不安的時局、壽命的短暫、交通條件的落後、各種難以抗拒的意外災害,使得人們的每一次離別都像生離死別。


    她沒辦法給徒弟承諾。


    “好孩子,我會一直給你寄信,說不定戰爭很快結束,我們就能見麵了呢?”


    她頓了頓又說,“而且我們能不能再見又有什麽關係呢?人的一生很短暫,正因如此,我們應當有所追求。和你相識的這些時間裏,我們一起探索煉金學,留下了寶貴的記憶,已經足以讓很多人羨慕了。而且不要忘了我們最終的目標!”


    “太陽真火。”女孩抽抽搭搭的說。


    “沒錯。在將來你還會遇到更多誌同道合的夥伴。在我們追求極致的道路上,永遠不會孤獨,我也會始終和你在一起。”


    克婁巴特拉點點頭擦幹眼淚,準備和師父最後告別。


    旁邊的皮洛士看不下去了。


    “搞這麽為難幹什麽!等仗打完了你要來拉米亞或者我帶她去埃及不是很簡單嗎?”


    “啊?!”小女孩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嗎?”


    “……”瑪利亞無奈:“可能……當然是真的,這個人可一直在標榜自己的信用。”


    說罷撇著嘴瞪著皮洛士,雖然是好事,但好好的離別氣氛被人這麽破壞總感覺有些不得勁。


    “哪裏話哪裏話……我這個信用還需要標榜嗎?”


    畢竟老子就是‘信用’的人格化身啊!


    慚愧慚愧……


    得到肯定的答複,克婁巴拉特轉憂為喜,但隨後又不禁擔憂,“萬一你們打輸了怎麽辦?”


    旁邊的曼涅托斯等人都無語了。


    什麽叫萬一?


    你這是還怕自己人打贏了不成?


    而且在你心裏我們就那麽容易輸嗎?


    隻見皮大王瀟灑的抬抬手:


    “那我就跟德米特流斯主動請纓,去埃及當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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