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一位希臘王公比塞琉古一世更熱衷於建立城市。他建造了9座塞琉西亞,16座安條克,和6座勞迪基亞。”


    ——史家評塞琉卡斯


    兩人沿著正在施工的中軸大道前進,一路穿越拉米亞凱旋門。


    “外城的建設款項都來自於拉米亞市政發行的公共債券,以城內的地皮作為抵押;內城屬於拉米亞學園,資金主要來源於捐贈,包括土地、股份和現金捐款。”


    進入內城,小安提柯見到難以忘懷的景象。


    菱形的巨大城廓內,八條大道在中央匯聚,而周圍則環繞這一圈木製長屋。數不清的孩子在年長婦人的帶領下,排成長隊,在城裏走來走去。


    “我的府邸還沒有搭建好,隻能委屈你在學園的食堂用餐了。”


    小安提柯一聽很有興趣,“食堂?是像斯巴達人領用公餐那樣的食堂嗎?”


    “我沒見過斯巴達是怎麽吃飯,不過應該差不多。”皮洛士一笑,隨即又說道:


    “我聽說斯巴達人會遺棄弱小或者有缺陷的新生兒,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如果有機會,我希望您的父親能發揮影響力,促使斯巴達更正惡習,或者至少可以讓孩子們有機會來到拉米亞學園。”


    小安提柯連忙拍胸脯:“我一定勸說父親促成此事!”


    “那我先替孩子們感謝您和德米特流斯王。”


    路過的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紛紛向二人抬手致意,二人也抬手還禮。


    雖然知道人家是向著皮洛士,不過小安提柯也覺得與有榮焉。


    一路前行,皮洛士為客人介紹學園的設施:


    “那是露天講堂,可以容納五百個學生同時聽課,不過現在隻有四座,還不太夠用;那是保育院,也接待外麵的待產婦女……”


    “那是什麽?”小安提柯指著地上鋪著的兩道平行的木條,應該是某種道路,工人們駕著馬車從上麵走過。還有好幾條,一路向著前方匯聚。


    “他們是專門給大食堂送物資的。下麵的東西是一種軌道設施,可以減少馬車的負擔,因為現在還沒有條件鋪石板路。不過現在還不完善,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把軌道和車輪都換成金屬的。”


    “哦……那邊是要修什麽?”


    皮洛士一看,他指的是凱旋門大道直通到的內城西北角的地方。


    那裏沒有城門,因為已經到了俄特律斯山的餘脈,是一個獨立平頂山丘,原來是拉米亞的衛城所在地,被稱作阿克羅拉米亞,不過衛城已經在戰爭中被摧毀,現在廢墟上高高低低都是工地。


    這座足足有好幾個斯塔德高的山丘上爬滿了人,想不注意都難。


    “呃……那個……”皮洛士老臉一紅,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那是拉米亞市政評議會送給我的府邸……現在還在修,所以沒辦法接待您……”


    哦……


    我還以為你這家夥完全不食人間煙火呢!


    “不過這座山上有溫泉,下麵的公共澡堂已經修好了,我們晚飯後可以去那裏逛逛。”


    很快兩人就到了北側大食堂。


    小安提柯簡直感覺自己到了一片夢幻之地——他不是沒有見過幾十萬大軍做飯的場麵,但他做夢也想不到做飯居然會用到這麽多機械!


    所有糧袋都用皮質的傳送帶送到二層樓高的地方,在那裏打開後倒入一個帶有大扇葉的攪拌池,工人用木鏟從其中取出做好的大塊麵團,麵團又被送入一個土培製成的傾斜的大烤爐,烤爐一側深入地下,麵團從下麵那一端出來就已經變成麵包……


    還有一個高高煙囪一樣的大爐,旁邊還有更高的塔架,成桶的牛奶從塔架上倒入銅管,注入爐子的底側,裏麵應該有一口大鍋,上麵鍋口處的牛奶已經被加熱到沸騰,從另一個管子流出來……


    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幫廚,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撿菜洗菜,準備好的菜被輪流投入一整排的大鍋,大鍋又被輪流從灶上取下,用推車送往餐台……


    除此之外,還有軌道、傳送帶、高架水渠、排水溝之類的東西就不必多說了……


    木製機械發出的巨大嘈雜聲,和小孩們的歡聲笑語響做一團。


    看到小安提柯震驚的表情,皮洛士感到十分挺難的通體舒泰!


    種田的成果如果沒有人欣賞,樂趣豈不是少了一半?


    雖然純靠人工來滿足這上萬學生的需要也綽綽有餘,但皮洛士預計未來內城中將有幾十萬人。


    這些大型機械既是為了滿足這麽多人的飲食需要,也是為了把“拉米亞之子”們潛移默化培養成皮洛士需要的人!


    **


    皮洛士取上陶製餐盤和餐具,帶著小安提柯排隊打飯。


    麵包有點硬,牛奶有點燙嘴,蔬菜湯有點鹹,烤魚有點小,燒肉有點少,還有其他奇奇怪怪的動物內髒真的吃得很不習慣……不過小安提柯還是風卷殘雲的吃完,抹抹嘴還跟皮洛士感歎:


    真希望小時候是在這裏度過!


    沒錯!老子也是這麽想的!你應該看看我給他們準備的超級無敵水陸空大滑梯和規劃中的動植物園!


    隨即皮洛士試探著問小安提柯要不要把家裏的弟弟妹妹都接過來


    ——當然,絕對不是為了玩未來老婆養成!


    小安提柯嘴一溜就差點答應了,但很快反應過來,這樣的行為無異於給皮洛士送人質——雖然現在整個希臘化世界除了卡山德這種人再沒有誰會真的沒牌麵到對人質下手。


    他隻能委婉的表示拒絕:“以我對我祖父安提戈努斯的了解,他在得知你在拉米亞幹的大事後,一定會在他的安提戈尼亞效仿,而且要做得更大。”


    安提戈尼亞是安提柯在小亞細亞半島和敘利亞交界處的西裏西亞建造的新都,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


    這也算是繼業者們中間的一種潮流,卡山德建了一座卡山德羅斯,還給自己老婆建了一座帖撒羅尼迦;托勒密建了一座托勒邁斯-荷米歐;窮鬼利西馬科斯也建了一座利西馬其亞;塞琉古最有錢,玩得也最花,他在巴比倫附近的首都稱作大塞琉西亞,此外還有以父名、母名和自己的名字建立的幾十座城市……


    唉!


    雖然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皮洛士還是不無遺憾。


    如果真的能僥幸成功,忽悠來繼業者們的子女,那他立馬就把學園的所屬權交出去,讓各路貴人們聯合監督,使之徹底中立化


    ——反正皮洛士會始終保持對學園的最大影響力,等一批批小繼業者從這裏畢業後,他們與同學和皮校長之間將比親爹親媽還親,到時候什麽狗屁繼業者戰爭,打來打去反正最後上位的都是他的學生,他將兵不血刃控製整個希臘化世界!


    可惜啊……就算他是皮大王,也不能反對人家爺爺給兒孫蓋幼兒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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