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征見沒羅埋布和其他兩個鐵鷂子都不以為然,他便笑著說道:“如果沙漠裏,有一隊迷了路的行商呢?我們是否能夠,分辨得出他們留下的蹤影,跟劉子瑾的區別?如果不是在沙漠,是可以分得清的,那跟著後麵,也是一個辦法。”

    這就說服了沒羅埋布和另外兩個鐵鷂子,因為在沙漠裏,的確很難去做判斷。

    所以沒羅埋布很快就點頭:“好 ,那便不分辨劉白袍的蹤跡了,直接往駱駝灣去。”

    就算是沒羅埋布,就算是鐵鷂子,在沙漠裏去尋找對方的足跡,也是一件很依靠運氣的事。

    其實在這個過程裏,他們很多次是失去了劉瑜的蹤影。

    或者更直接的說,他們現在跟著的,到底是不是劉瑜留下的蹤跡?那也真的隻有天知道了。

    如果瞎征不提也罷,如今被瞎征說破,若是到時趕上去了,真的發現自己多日跟蹤而來的,不過是一支不相幹的商隊,那才真是欲哭無淚。之前為什麽沒羅埋布不直接去駱駝灣?正如他向瞎征所提的:“我並無把握,劉白袍會去駱駝灣。”

    “是你說他會去駱駝灣。”

    “到了駱駝灣,若是沒能截得下來,不是你的錯;但到了駱駝灣,壓根沒遇見劉白袍,卻就是你的事。”

    沒羅埋布這也不算是甩鍋,沒拿下劉瑜,讓他逃了,那不關瞎征的事,說明瞎征的判斷是對的;

    可要是遇都沒有遇見, 那必然沒羅埋布也不會背不屬於自己的鍋。

    所以瞎征也很痛快地點了點頭。

    這一行五人,第一次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隻不過,這是沙漠,所以說是向駱駝灣出發,也隻能憑著經驗還有太陽的方向摸索,至於到底是不是真的向駱駝灣出發?那也隻能看他們是不是能按著路程,順利抵達下一個綠洲。

    不過相對於沒羅埋布和瞎征來說,劉瑜這邊的情況,卻就相對更惡劣一些。

    因為事出倉促,劉瑜根本就沒有完整的沙漠路線圖,隻能依靠向導的述說,而且匆匆之間,說漏記漏也是常事。

    其實向導也不可能真把自己腦裏的活地圖,就這樣都交出來,這可是人家活命養家的本錢呢。

    沒羅埋布他們不一樣,他們畢竟是夏國的朝廷官軍,向導如果指引他們出錯,那後果就太可怕了。

    劉瑜這邊,本身就隻找了一個向導,沒有互相參照印證,就算向導全盤托出,對於這個沒有精確製圖的年代,對於沙漠,都是很不靠譜的指引,何況於還是說一截捂一截?

    這也是為什麽那五裏地,都走到崩潰的原因。

    而大約也是沒羅埋布他們一直沒有追上劉瑜這支小隊伍的根本原因——前者是認真按著多名向導印證過的地圖,一個綠洲接著一個綠洲的尋索;後者是沿著鬼畫符的地圖,在這大漠裏亂竄,嚐試自己命硬的程度啊!

    也許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孫七和石小虎,在灌下兩大碗肉湯之後,總算恢複過來。

    而他們補充了許多淡水,全部都燒開過的。

    甚至為了讓孫七和石小虎恢複得好一些,還有為了燒開那些水,他們並沒有如期在午後就啟程,而是在那個綠洲駐了一夜。

    那一夜也有狼,但劉瑜對於掩遮氣味,有著自己的領悟,至少沒有如沒羅埋布一樣,引來狼群。

    “不要怕,我們會走出去的。”劉瑜對著其他人這麽說道。

    沒錯,在離開那個綠洲之後,他們又再一次迷路了。

    事實上,依照著那鬼畫符式的地圖,不迷路才是不正常的。

    “相公,走不走得出去都好,隻要一息尚存,小人今生今世,願為相公當牛作馬!”孫七卻是動了真性情,無他,劉瑜完全可以拋下他們不管的,特別對於這個年代的文官來講。而且劉瑜所負的使命等等,拋下他和石小虎,那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可劉瑜並沒有這麽做,反至推食食之,便是鐵石的人兒,也不由得感動。

    石小虎聽著,點了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風又有些大了,劉瑜招唿白玉堂:“駝城!快些結駝城!”

    這時在沙漠裏遇見風沙時,唯一對抗風沙的手段了。

    所有的人力,在天地之威麵前,都變得極為蒼白和懦弱,人們所能做的,也隻有等著這唿嘯的狂風散去。

    誰也不能知道,在這風散去之前,自己是否還能繼續活著。

    但也許劉瑜他們還是應該慶幸的,至少在風停下來之後,從沙裏鑽出來,牽起駱駝,看著四周淌下的沙子,一行五人倒還是一個也不少,駱駝也沒有什麽損失。

    “連一袋水都沒丟!他娘的,總算轉運了!”赤滾滾看起來頗是開心。

    但這時候,就在他們身前十數米的地方,有沙子在湧動,然後一個腦袋從沙子裏鑽了出來,接著又是一個腦袋。

    還沒等前麵的人等全都站起來,也沒等他們牽起駱駝,白玉堂就衝向駱駝,從那上麵的皮箱裏,取出神臂弓來。

    孫七郎和石小虎、赤滾滾三人,壓根就不用劉瑜吩咐,極快速地也去把自己的神臂弓取了出來,掛好了弦,搭上了箭。

    而這時,前麵那五個人,方才站直起來,準備將駱駝拉起。

    “嗖、嗖嗖嗖!”連接四根弩矢飛射而出。

    神臂弓說是弓,其實是弩,並且距離很近,整個軌跡幾乎是筆直的。

    除了沒羅埋布抽刀一斬,掃開那支瞄準著他的弩矢,就隻有瞎征,似乎在起身時,突然踉蹌了一下,恰恰避開了從頭頂而來的那根弩矢。

    “劉子瑾!”瞎征根本沒有迴頭,張嘴就叫了起來,“你我結義,便是為了今日殺我麽!劉皇叔!你這哭包,日後如何跟俞角烈交代!”

    劉瑜聽著,就算明知是他的詭計,也禁不住沉呤了幾息。

    而因為他這一愣,白玉堂等人正在再次為神臂弓上弦,於是瞎征和沒羅埋布翻上駝背,驅趕著駱駝,向前而去,而他們上了駱駝,便摸出早就掛好了弦的弓箭,不分青紅隻管向後射來,不一陣便已去了百步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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