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萌訛涉及到細作事務、商業談判,他在劉瑜麵前,壓根就沒什麽存在感。

    但這和他的智商沒有關係,隻是那不是他熟悉的領域。

    在沙場決戰上,那他跟劉瑜的位置,就要倒過來了。

    而且,三百鐵鷂子也不是開玩笑的,別說三百,就是三十鐵鷂子,白玉堂他們也不見得有什麽勝算。

    而劉瑜是否真的膽小先不提,有一點不容否認的,就是他的確也正如罔萌訛估計的,要從長城嶺這裏迴宋。

    幾乎,這就是劉瑜的死期倒計時。

    “將軍,待那劉白袍到了,當場斬殺了他,免得迴去,另生枝節。”有手下對罔萌訛進言,話自然不敢說白,意思大家都懂。沒有現場把劉瑜殺死,迴去的話,以梁太後對劉瑜的態度,指不準在宮裏又壓著罔萌訛一頭。

    罔萌訛聽著點頭道:“嗯,格殺當場!”

    這一點,罔萌訛看得比這些手下清楚得多了。

    劉瑜也沒有俊俏到驚天地動鬼神的地步,但他有一種魅力,與這個世間似乎有一種疏離感,感覺頗有些禪韻,罔萌訛認為,這就是劉瑜吸引梁太後的根本原因。他不打算去深究,他隻知道,把劉瑜的腦袋砍了,一刀下去,便絕了後患。

    三百鐵鷂子,近千匹馬,又有“負贍”兵隨行,幫他們照看馬匹。

    所以說是三百人,其實跟斯巴達的溫泉關三百勇士一樣,至少是兩倍於正軍的輔兵跟隨著,一時之間,三岔口這個位置,便基本是不能通行了。鐵鷂子加上他們的隨從輔兵就有上千人,又有上千匹馬,散落在那裏,就算讓行人通行,敢過去的大約是腦門被馬踢過吧?

    而三岔口的幾間野店,也是倒了大黴,這些鐵鷂子,難道還指望他們會付錢麽?小心侍候著,這些兇殘的軍兵,別一把火將這道邊的野店燒了,就謝天謝地了。

    其中有一家店,就是職方司下麵派出的細作。

    劉瑜趕上夏州時,還路過他這店,很好的勉勵了他一番。

    而罔萌訛,就在他們店裏納涼,跟手下談論怎麽殺死劉瑜,也提到劉瑜從夏州過來。

    這家店的老板倒是心如火燒一般,三番四次想著怎麽把夥計派出去,在十裏外他們有一個腳力寄存的點,就是給當地的牧民一些錢糧,把馬寄在那裏。隻要能過去,就能騎上快馬,奔到夏州城外,隻等著劉瑜出來也好,入城去尋找劉瑜也好,把這消息告知劉瑜,以免自投羅網啊,這可是三百鐵鷂子來著啊!

    但是罔萌訛做為戰將,他絕對是合格的,而且也是高明的。

    鐵鷂子對戰場的信息阻斷也已經是下意識的了。

    之前邊上另一家店,有個夥計去砍柴,走得遠了些,直接被鐵鷂子一箭射翻。

    為什麽?憑什麽?

    那真的是想得太多了,哪裏去討說法?鐵鷂子覺得那夥計可能要去報信,他需要理由嗎?不需要,他認為是,彎弓搭箭就撩倒了,要是那夥計運氣好沒死,說清楚了可能沒事;要是運氣不好,那就死了,也就這樣了。

    所以這野店的老板急得不成,但總不能自己或手下,明明沒有機會,跑出去送死吧?

    於是這如同一個虎口,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劉瑜一步一步的,正在走入這個虎口之中。

    這一次,沒有援軍。

    也沒有辦法和在大宋遇刺一樣,通知當地衙門等等。

    甚至,他根本就沒法說理,如果麵對梁太後,劉瑜還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罔萌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絕對不打算跟劉瑜費話了,除非劉瑜一來就跪地投降。

    事實上劉瑜沒可能提前知道這殺機。

    他派出的信使,早上天還沒亮就先出發,剛一接近三岔口,立馬被鐵鷂子射成了刺蝟。

    也許劉瑜唯一的幸運,是他的情報不單用密碼書寫,而且習慣性在裝情報的鐵管,做了一個保險裝置,不了解結構的人,擰開鐵蓋子,就等於擊穿了內置的瓷瓶,硫酸就會把裏麵的文件融毀。

    所以盡管信使殉國,但罔萌訛一擰開那鐵管,卻除了難聞硫酸氣味,其他根本一無所獲。

    當劉瑜在傍晚時分接近三岔口時,正是縱馬跑得興起之際。

    卻是突然之間,白玉堂策馬過來,生生勒住了劉瑜的韁繩:“轉彎!轉彎!”

    就算是跟著章惇打治安戰,那也是戰陣,白玉堂這方麵的敏感性,要遠遠強於劉瑜。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樣的果斷,一下子隊伍就亂了,二十多騎,五六十匹馬,立時有兩人勒不住馬,直接連人帶馬都摔了出去,人倒是機靈,反應極快踢了蹬,沒被馬壓在身下,但那摔倒的兩匹馬,卻有一匹是葳了蹄子。

    “快點,快點!”白玉堂急得不行。

    換騎,不是兩個字那麽簡單的。

    它意味著,要把原先的馬鞍取下,這得先鬆了肚帶;然後再把馬鞍上到新的這匹馬背上,又得再緊一次肚帶;原先馬背上的裝具,不論是箱子還是武器,也同樣要轉移。

    “出什麽事了?”劉瑜的騎術倒是過硬,停得很穩當,往昔日和仙兒在邊境闖蕩的日子,打下的功底,始終還是能顯得出來。

    “煙塵。相公,請由小人護衛!”白玉堂板著臉,張望著三岔口的方向。

    劉瑜點了點頭:“好,你指揮。”

    摔傷馬蹄的,便是在夏州換掉了僧衣,光頭上戴了英雄巾的赤滾滾,此時匆匆換了鞍,緊了肚帶,翻身上馬:“好!”

    沒人去講什麽禮節,看著那尖尖卷起的煙塵,至少三十四匹馬。

    這時已見著一個黑點疾馳過來,然後遠遠便有弓弦聲響。

    那當頭奔來的馬上騎者,似乎毫無反應,而更多的箭命中了那匹馬,以至那匹馬長嘶倒地。而那些追兵並沒有停下,因為他們見到了劉瑜這支隊伍,他們縱馬越過那已倒地的騎者和馬,打著唿哨,向劉瑜這麽疾馳而來。

    “走啊!”白玉堂大吼一聲,扯著劉瑜的韁繩,向西北策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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