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資優越的劉不悔,加上嚴格的訓練,這個時代最好的山地步兵,在實戰中總結出來的技藝,對她加以訓練,又有充足的營養進行補充。她比仙兒強,是一種必然的結果。

    至於為什麽不敢還手,甚至不敢躲?

    “但沒有用,方才大人不是說了麽?那一頓藤條,是替母親大人打的。我難道要先惡了仙兒姨娘,再惡了母親大人?”劉不悔說起來,便是不住的苦笑,但很快,她的笑容就變得開朗起來,“沒有關係,說來不論是姨娘還是母親大人,她們已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了。”

    她所說的母親大人,也就是仙兒嘴裏的姐姐,當然指的就是蘇小妹了。

    “要不,小姑奶奶您把這事告訴相公?”有師弟就這麽對劉不悔進言。

    但劉不悔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那是絕對不行的。如此何異於自暴其短?父親那裏,誰先把這事揭開,以父親護短的性子,那個揭開的人,必定是沒有好下場的,我是絕對不能去做這個人。你們如果還有點腦子,不用我叮囑,也該知道,這些事不能傳出去的。”

    “是、是,小姑奶奶放心!”那些師弟師妹連忙表起了忠心。

    不過也有人提出了擔憂:“若是這仙兒姨娘,對小姑奶奶您下黑手怎麽辦?她與相公,可曾共渡生死的啊!”

    劉不悔很淡定:“你們知道那位蕭寶檀和華哥麽?沒錯,父親是位長情的人,若我死了,他便會記得,曾有一個女兒,為他負盾執刀,長街喋血!”

    “對於仙兒姨娘來說,這不是她所能忍受的事。所以她不會弄死我,她實在對我,也沒有更多的辦法了。”說到這裏劉不悔卻就隱然有些得意的神色了。

    那幾名師弟師妹出了房門,便有人低聲對夥伴說道:“小姑奶奶到底為了何事,會被仙兒姨娘打罵?”

    邊上有人要說,立刻另外兩個師妹就捂住他的嘴:“不可說,不可說。”

    這當然是不可以說了,特別是女孩子,才更加知道為什麽不可說。

    “小姑奶奶是我等的師姐,隻要她出了頭,我等必能得到提攜的。”有師妹就這麽說道,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隻聽這位師妹又低聲說道,“但是,相公的家事,不是咱們摻和得起的,明白嗎?”

    別說劉瑜現在是經略相公,就是當年白身,也是小範老子的徒孫,哪裏是他們這些武人的後代,能招惹得起的?所以幾人連連點頭,望了劉不悔的房間一眼,卻就躡手躡腳退了出院子。

    仙兒倒沒有劉不悔那麽多心思,隻是她本來就不是好告狀的人。

    至於剝波,連從武三郎那邊剛剛過來的少年,都知道相公的家事,大夥摻和不起,別說當過間諜的剝波,他怎麽可能會去惹這黴頭?

    姚武之自然更不會多事,哪有武官去嚼舌文官的家事?找死麽?狄軍神後麵因為被文官猜忌,家裏連門都不敢上鎖,以防被認為在裏麵密謀造反,倒是有的。姚武之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去多這個嘴。

    所以劉瑜一時倒是還不知道,在他身邊還發生了這麽一件事。

    因為他在耀德城一住下來,便也是很忙。

    先前派到西夏來潛伏的人員,紛紛通過不同的渠道,過來匯報這些日子的行動結果,情報等等。

    “夏人嚴防邊境,不許把戰馬交易到大宋去。”這是開設在耀德城裏的商鋪掌櫃,對劉瑜的匯報,“不過現在關節打通,一個月,走私個七八匹戰馬,應該還是能做得到,隻是花費要大一些,把一匹戰馬弄到好水川東邊,沿途花費打點,差不多能在夏國再買兩匹馬了。”

    也就是說,送到大宋,一匹戰馬,得三匹的價錢了。

    “一個月能走私個七八匹,一年下來,也有近百戰馬,先這麽做吧,看看渠道跑熟了,把成本降下來。”劉瑜揉了揉太陽穴,對那掌櫃吩咐道,“放心吧,你家二郎,這迴蔭得個三班借職的小使臣,算是有了個起步,隻要你這麽忠心辦差,日後自然會慢慢升遷上來。”

    那掌櫃激動地翻身拜倒:“全賴相公提攜啊!”

    “再做三年,便有人來頂替你。”劉瑜扶了這掌櫃起來,又寬慰著他。

    姚武之看著差不多了,便上前稟事,那掌櫃也是挑通眼眉,連忙便辭出去。

    “諸般賬目,你等要校對齊備不得有誤。”仙兒對著前來晉見的商行賬房和管庫如此叮囑著。潛伏敵境,本來就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潛伏的人員,叛變的風險在這年代,也是極大的,因為通信的不便,往往大宋那頭,無法掌握情況,所以在布置暗子的同時,也同時有著各種製衡的手段。

    每一步都不能出錯,而每一步都必須有容錯的能力,盡可能的去掌握每一點變動。

    所以仙兒負責賬房、管庫人等,也就是盤賬,而劉瑜負責從靜塞軍司到耀德城的各處暗樁主管。

    “所謂大宋駐夏忠義巡社,是為何而設?要理清楚,如果想不清楚,隨時可以提出來,大宋那邊,便會派人過來,接替你迴去。”劉瑜對著溥樂城的暗樁主管,所說的又和這耀德城的暗樁主管不同。

    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宣講大義,例如之前那位耀德城的商行掌櫃,那是劉瑜還沒發跡,便是因為大義,主動願意過來西夏的。所以劉瑜隻是跟他說家裏的情況,讓他明白這種付出,不是沒有迴報的。

    而溥樂城的這位主管,更多的,劉瑜是跟他做大義的宣講:“每一個去國離鄉的宋人,若沒有一顆恢複強漢盛唐的心,那便不應出塞來受這般苦。你要想清楚,但凡有一絲動搖,馬上就可以提交,然後就可以迴大宋去,所有的風霜,所有的危險,便與你無關。”

    “屬下何惜此身!”那溥樂城的主管,被劉瑜煽得熱血沸騰,翻身拜倒。

    本來能到這裏來的人物,就是熱血男兒。

    隻不過總歸是風箏,劉瑜總得扯扯手上的線,各式不同的線。

    有的線是大義,有的線是家人,有的線是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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