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好控製住了,揮了揮手,對姚兕說道:“武之放手施為便是。”

    於是姚兕就取了那些生鏽的箭頭,在劉瑜的指點下,旋下射準箭頭,把這些生鏽的箭頭裝上去。

    裝好了他就開弓。

    劉瑜的箭術是極為不錯的了,七十米外,射中人頭大小的範圍,一點問題也沒有。

    當然,限於用射準箭頭,換成破甲、狩獵箭頭,那他就不成了,三十米都不見得能有這成績。

    可是姚兕開弓射了十二箭,六個破甲箭頭,六個狩獵箭頭,沒有一箭,是低於九環的,甚至其中六箭,是完全紮在一起,就是最中間那點紅心上。

    什麽叫天才?這就叫天才,這位要是在現代,那是隨時虐殺奧運冠軍啊!

    劉瑜看著王四扛迴來的箭靶,好半天才迴過神來,苦笑伸手,拍了拍姚兕的肩膀:“此弓當賜武之,尚有七十二枝箭,我是用心截取,輕重基本是一樣的,也一並賜予武之吧!”

    說著伸手示範了如何下弦,如何拆開弓片、弓把等等。

    又把那小箱子裏的圖紙,也推到姚兕麵前:“以前聽著,寶劍賜壯士,總以為隨口一句,今日見武之開弓,便知壯士當前,教人不得不以此相贈啊!”

    劉瑜倒是在震驚之後,很快迴過神來。

    因為他早就知道姚兕的弓箭很牛逼。

    之前所以會對姚兕這麽客氣,就是因為劉瑜記得一個事:姚兕後來的戰事裏,試過一場仗,一人射死三百敵軍,因此拉弓的手都皮破肉裂!

    世上從來沒有無緣故的尊重,一個臨陣對敵,一人射殺三百敵人的姚兕,方才是劉瑜為什麽會這麽客氣的原因。

    而姚兕得了弓,卻似乎比劉瑜給他的官職更開心,竟有些哽咽,納頭拜了下去:“蒙經略相公以寶弓相贈,兕當效死相報!兕厚顏相乞,請相公容許,小人將此寶弓,於軍中推行!”

    劉瑜聽著就皺起眉了。

    不是他不同意在軍中推行,而是競技反曲弓,當真是推行不了的。

    沉重,累贅,複雜,繁瑣,高規格,昂貴,上手難,精通更難。

    姚兕那是天才,但不可能軍中射手個個都有這水平。

    西軍算是大宋中的精銳,在秦鳳時,劉瑜又不是沒跟西軍的弓箭手相較過,如果單論射準,絕大部分,都還不如他呢。當然,在他手持這把三百多貫的反曲弓、一百多貫的箭的前提下。

    “此物隻恐不好推廣,不單重,而且貴。”劉瑜扶了姚兕起來,好聲向他勸說。

    誰知道姚兕聽著,不以為然笑道:“善射者,得此如虎添翼。”

    說罷看著劉瑜還是有些迷惑,姚兕連忙解釋:“軍陣之中的弓箭手,當然怕是不太合用。”

    很明顯,他的善射,提的不是西軍弓箭手,而是比這個更高層次的人物。

    而且他認為:“則萬軍之中,可於百步之外,取敵將首級!”

    劉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隻不過姚兕的射術放在這裏,他說是,劉瑜自然也不會跟他去爭,便笑道說道:“好,隻是這善射之士,一時之間,去那裏找?”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姚兕一開口,劉瑜便覺得,之前對他的客氣,真的全部都值得的:“尋十歲上下,背厚臂長者,訓其姿,三年之後,壯其筋骨,則十中可得一二堪用,以百人計,當有八九人可用,再赴沙場實戰,應有一二善射者。”

    這是真的行家,劉瑜是知道的,現代訓練弓箭選手,差不多就是姚兕所說這麽個過程,當然不一樣,但大致是這麽流程:一開始不講究射多準,隻訓姿勢,然後姿勢好了,再上力量,成績就出來。

    “我現在需要幾個這樣的善射者,你能找出來給我嗎?”

    姚兕微笑抱拳道:“不知道相公,如此寶弓可還有麽?若有弓,當便有人!”

    這弓花的錢多是一個問題,這年代的弓片,也依然要按著傳統弓的方式來弄,專門來定型。不是說劉瑜扔一千貫,出去就能買迴來的,是真沒有。所以劉瑜除了這把弓之外,真的是沒有了。

    姚兕倒是馬上拜倒:“兕孟浪,著實是見此寶弓,心中歡喜,衝撞了經略相公!”

    著實就算劉瑜能拿出第二把這樣的,他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就算他弟弟也不成,這玩意,天才還能量產?能量產的就不是天才啊!

    按他說的,百名先天條件很好的少年,這本來就得有幾千人裏選出來的吧?

    訓練三五年之後,理想狀態也就八九人能練出來,接著還得去戰場,經過實戰淘汰,才有一兩個可以被姚兕認可的善射者。這是現實,也許那些在戰場上沒活下來的人,射術也不錯,但運氣不好啊,那就死了,這有什麽可說的?

    所以真的劉瑜拿得出弓,姚兕也找不出人。

    他是在吹牛逼,吹完了,才醒覺出不對了,連忙認錯:

    “且這寶弓,兕也隻能持之步射,不能騎射。”

    劉瑜倒是不以為意,伸手扶了他起來,笑道:“無妨,三五年,我等得起,這弓,三個月後,我給你十把;一年之後,我給你百把。當然,比起你手上這副,遠遠不如。但三五年後,你能練出多少善射者,我便給你多少把弓!”

    難得見到真正的高手,劉瑜便和姚兕談論起這弓箭來。

    姚兕因為這把弓,而對劉瑜非常佩服,整個態度都不一樣,直到辭去時,高俅忍不住問他道:“武之,先生向來仁厚,便是賜你寶弓,你也不必如此啊!”

    “不是一把弓的事,你可知道,得此寶弓,如虎添翼,但這把弓,已近乎道哉!”姚兕說起,不住感歎。

    看著高俅一臉茫然,姚兕就指點著手中長弓:“你看這箭台沒有?你看見這弓窗沒有?”

    高俅當真不知道,這小小一塊箭台,有什麽稀奇的。

    至於弓窗,指的是弓把在箭台上麵,可以給出無阻礙視野的部分,簡單的說,就是凹進去的一塊。

    高俅搔了掻下巴:“這不就是削掉一塊,輕一些嗎?”

    這叫外行看熱鬧,對於姚兕來說,卻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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