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平日如何誇耀,槍棒無對的角色,遇著披了三層甲,手持夾鋼樸刀的李宏,通常一兩個迴合,不是斷手斷腳,就是斷頭,當然開膛破肚的也不少。也有人試過圍觀。

    一開始,巡檢司除了李宏帶過去的四五個親事官,其他兵卒,都不濟什麽事。

    但這四五人披了三層甲,又有好馬,試過四十幾個江湖豪俠伏擊他們,不過十息,當場被斬了二十餘人,其他盡數跪地投降,無一幸免。

    後麵巡檢司又添了不少半大小孩,陣列於前,一排排羽箭覆蓋過去,要跟邊地弓箭社的弓手一陣,對陣西夏人那當然不成,但對付這些大俠是足夠了,於是徐州城左近,那就更沒這些大俠的活路了。

    “孫俠就打算,在這寺裏吃齋念佛過一世?這倒也是好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管事不慌不忙地說道。

    剃了光頭,點了九個香疤的孫大俠,喝了一口酒,摸著自己的光頭笑了起來:“鳥的立地成佛!咱們不怕敞開了說,劉公這等人物,二十出頭,已經這般奢遮,俺不信,他便這麽在徐州一輩子!待得劉公高升,李宏這殺神,自然也就雞犬升天,隨著劉公而去,對吧?包公身邊,還有張龍趙虎呢!”

    “到了那時,徐州城又有誰奈何得了老子們?這狗日的僧衣,不用穿許久,穿到劉公複起便好了。”孫大俠大大咧咧地說道。這積年老匪,倒是極有幾分見地。

    最後管事擺出十錠金子在他麵前,也不能讓他動容。

    “錢銀再好,也得有命去使。”孫大俠絲毫不為所動。

    管事也不得不收起金子離開。

    但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有孫和尚這積年老匪一樣的見地。

    也隻有極少人,能在金銀麵前,絲毫不動心的。

    所以,鹽商的管事,很快就籠絡到一大批人。

    不單是為了錢,也有一些人是為了報仇。

    “我師叔被李宏那殺神捉了,關進了大牢裏!”

    “若是等到秋後,我師侄怕就得問斬,落得屍首兩斷了!”

    總之,各樣各式的仇恨,各式各樣的原因,在金銀的推動之下,徐州城就象一個風暴的中心,把許多人和事,不知不覺的卷到了一起。

    許多江湖人,漸漸地向徐州城聚焦過來。

    而已赴任酒監的石恆,卻是笑著對手下說道:“我什麽也沒有做,我對劉直閣,仰慕得要緊,聽聞近日,江湖上有人要對直閣不利,我自然是不能坐視的!人來,快馬加鞭,馬憩人不憩,務必將這信件送到徐州城給劉直閣。”

    如果劉瑜要等到石恆送信,才知道有人針對他,布了這麽大的一個局,那他大約也可以死得瞑目了。連針對他的風浪,都沒有一點敏感,還做什麽情報工作?事實上,他收到石恆的信,隻看了一眼,就扔在邊上去了。

    “少爺?”王四在邊上,低聲喚了一句。

    劉瑜笑了起來:“不用管他,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隨他去吧。”

    “要不我去京師把小蔡先生叫迴來?”王四試探著問了一句。

    因為他是看得出,蔡京是真能幫上劉瑜的忙。

    劉瑜搖了搖頭,蔡京當然能幫上忙,千古奸相嘛。

    問題是,他又不是沒有蔡京,就盤不轉這盤棋,他要的也不是蔡京,他要的是,自己培養出來,可以用的人才。所以劉瑜把眼光投向了邊上的半大小孩:“劉浪,這事就交給你去辦,看看這幾個月裏,你學到多少東西。”

    “是,父親。”那個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孩,躬身行禮唱諾。

    這些孤兒,都認劉瑜為義父。

    徐州城的江湖人,越來越多,因為江湖傳聞,下月初一,將在徐州城郊,舉行一個江湖大會,名字就叫:殺狗大會。

    對於遠在京師的石得一,他很滿意執行這項事務的手下:“石恆這孩子不錯,不枉咱家平日裏的關照啊!這殺狗大會,單聽著這名字,便教人解氣!”

    殺狗大會,刀鋒所向,當然就是劉白狗了。

    殺劉瑜,並不是石得一的授意。

    石某人是見識過劉瑜跟司馬光的鬥法。

    他也見識過,在魏嶽死後,劉瑜是如何對抗那些潛入京師的鐵鷂子的。

    所以,從一開始,石得一就沒有考慮過,從肉體上毀滅劉瑜的選項。

    但石恆這麽做了,還是很讓他高興。

    至少說明,這個義子,為了他石得一,是敢衝敢殺的。

    “單靠那些江湖人,未必能真的把劉白狗怎麽樣。”石得一想了想,招手讓身邊的小黃門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小黃門聽了,連忙就行了禮,按著石得一的吩咐去辦。

    “劉白狗,咱家倒要看看,離了京師,沒有皇城司借力,你還有幾分本事!”石得一低聲竊笑起來。也許,依舊殺不了劉瑜吧?那有什麽關係?這對他石公公來講,連一個銅板的花費都沒有啊。

    因為將要去徐州,推波助瀾的,加入到這場殺狗大會的,不是石得一的人,也不是皇城司的人。什麽事該沾,什麽事不該沾,石得一分得很清楚。劉瑜也是可以被皇帝信任,讓他掌管皇城司的人物,如果他石得一,調用皇城司人手去殺劉瑜,殺不殺得成,是另一迴事,主要是他敢這麽做,不單士大夫階層饒不了他,皇帝也饒不了他。

    石恆都不會赤膊上陣,石得一自然更加沒有這麽蠢。

    所以,要去徐州,參與這殺狗大會,是西夏人,是青唐人,是遼人。

    他們本來就跟劉瑜宿怨嘛,死在劉瑜手上的細作,也著實太多了。

    他們要殺劉瑜,根本就是天經地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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