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送來的?”

    李宏低聲迴稟道:“一個青唐人,混在車隊裏進的城。到了皇城司那頭,指名要見小人,把信交給了小人,待小人拆信看了,他便問‘這信能讓劉相公看到嗎?是他兄弟托來的。’,小人應下了,教他先留下,他卻自出了皇城司,然後從扔在門口的行李裏,拔了把短刀,就自己抹了脖子。”

    要不是這樣,李宏也不可能,把這無頭無尾的信,送到劉瑜這裏來。

    正是因為送信人,信送到了就自殺,才讓李宏震驚,連忙把信送過來的。

    劉瑜點了點頭道:“沒事,你先迴去,把鬼章青宜結等人看好了。這些人犯,不要造冊。”

    造冊了,司馬光就有可能知道。

    對於司馬光來說,他也是一心為國的。

    為了防止因此惹起邊釁,司馬光真的有可能把人放掉。劉瑜可不是韓琦,他可沒這能量也沒這地位,能把司馬光壓下去。

    李宏領了命下去,劉瑜重新拿起那封信,再看了一遍,卻不禁搖了搖頭。

    人總會變的。

    至少,現在的瞎征,跟劉瑜在秦鳳時遇到的瞎征,就變了許多。

    這封信,不是來述兄弟情誼的。

    是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瞎征在威脅劉瑜,如果後者幹掉鬼章青宜結,那麽他就會把身在秦鳳的劉慶弄死。

    然後瞎征很清楚一旦他弄死劉慶,劉瑜必定會去為劉慶報仇,那麽瞎征沒把握能躲過劉瑜的報複,但他有把握,跟劉瑜同歸於盡。

    送信人的自殺,也就是為了彰顯他的決心,決對不是大話,可以用生命來作為注腳。

    “這很好,至少這不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劉瑜重新把信放下,眼裏還有些血絲,那是剛才撩起情感所致的,不過他的臉上,已經很平靜:

    “阿全叔,讓中立和小高都過來。嗯,把沈先生也請過來。”

    楊時看到這封信,他是很聰明的人,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這是警告,先生,我們得徹查啊!這大名府裏,青唐或是西夏的細作,隻怕遠遠超出我們想像的地步了!”

    劉瑜笑著點了點頭,向高俅問道:“小高怎麽看?”

    高俅有點靦腆地笑了笑,他本不想開口,但劉瑜問到,他想不開口是混不過去的:“小人沒什麽章程,小人隻會踢幾腳氣球,但若覺得有球頭的腳法不怎麽樣,那就帶了氣球,唿朋喚友過去,在那球頭麵前踢上一場,落了他的名頭,自便是了。”

    這也是一個道理,真有實力,不必叫囂。

    劉瑜點了點頭,望向了沈括。

    沈括皺著眉頭道:“子瑾啊,那陣法,真能克製騎兵?”

    “我怎麽知道?存中兄,這又不要考校,我哪有什麽答案?能不能,得你告訴我才對!現在咱們討論,是這封信的問題,陣法的事,不用問我,我能想到的都告訴你了,你要覺得不行,就直接跟我說。”

    沈括聽著,撫了撫須,笑道:“陣法不是考校,括是相信的;這封信,卻就是考校了。”

    “大名府到秦鳳路那頭的距離,與大名府到京師的距離,何止數倍?”

    “子瑾才到京師幾日,這邊廂卻是從大名奔波迴秦鳳,再從秦鳳跑迴來,除非這青唐人有六丁六甲相助,或是五鬼搬運之術吧?”

    他這分析是很到位,而且比楊時、高俅的見識,真的不知道高在哪裏去了。

    距離,大名府到京師,四百裏路劉瑜他們都走了這麽久;

    大名府到秦鳳得幾倍的路程,怎麽可能這麽快往返?

    劉瑜拍手笑道:“存中兄確是一針見血!”

    不過劉瑜叫沈括來,可不為了驚唉這廝的智商,接著就問道:“存中兄何以教我?”

    沒問之前,劉瑜還在心裏暗唉,這沈括的智商,還真是沒說的,問了這麽一句,立馬整個形象崩潰了。因為沈括立馬堆起一臉的諂媚:“不敢當、不敢當,子瑾胸有成竹,便是括有些愚見,也不過是在子瑾耳提麵命之下,方才竊得幾分天機罷了,如何當得起子瑾這話!”

    劉瑜當場想罵娘。

    明明一個大發明家的胚子,高智商人材,搞科研一把好手,甚至可以充當人型計算機了。

    為什麽偏偏要醉心仕途,要來搞他壓根就不擅長的拍馬呢?

    想來想去,劉瑜覺得,大約也隻能歸結為,大宋對於科學家、發明家、科研人材太過薄待了,以至於想要得到好的名聲、地位,就隻能走仕途這條路,生生把沈括逼得不得不如此吧?

    所以劉瑜揉著太陽穴,長歎了一聲:“體製問題啊!”

    “子瑾,何為體製問題?”

    “沒有!咱們還是說說這信的應對吧。”劉瑜馬上截住了這個話題。

    他可不要跟沈括去探討這些異於時代的詞語,天知道這智商高絕的家夥,能揣摩出什麽來。

    沈括想了想,卻就對劉瑜說道:“教董戩上表謝罪,子瑾以為如何?”

    楊時和高俅也連連點頭,一副很認同的感覺,不過高俅卻就下意識搖頭道:“恐不易也!”

    “鬼章青宜結雖為董戩臂膀,但要教董戩為此低頭,上表謝罪,實是難如登天!”楊時也很以為然,覺得這個圖謀,不太好實現。

    沈括得意地搖頭晃腦道:“雖不易,亦非不可謀劃!”

    這就是時代局限了,他們認為,讓青唐的實際控製者,向大宋低頭,大宋不就有威嚴了嗎?跟人家來朝貢,賞賜的要遠比貢品值錢的道理,是一樣的。麵子有了,比啥都強。

    眼看沈括和楊時、高俅,已經要開始推敲怎麽達成讓董戩上表請罪的目的了!

    “且住!”劉瑜不得不馬上喊止了他們。

    “我有鬼章青宜結在手,要的是實惠,實實在在的好處,不是麵子。”

    沈括三人聽著就不明白了,特別是楊時這忠直的,就要開口提出疑問了。

    劉瑜哪有心思去給他做這種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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