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聰見幾人再次沉默,突然開口問道:


    “各位伯伯,小侄剛才在酒肆中聽到一些事情,不知與近來發生之時可有關聯?”


    “哦?”


    幾個老頭眉頭皆是一挑,雖然情態各異,但表現出對蕭聰所說之事的興趣倒是沒啥差別。


    星廣浩微微一笑,


    “賢侄不妨說來聽聽。”


    “皇甫陵又死了。”蕭聰言簡意賅。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幾個老頭的臉上便又出現了比之前更為精彩的表情,星廣浩詫異中帶著些思索,冷亦空臉上莫名出現幾分慍怒,歐陽傲天突然變得有些無奈,而宇文乾嘴角依舊掛著那絲如江湖術士般的神秘微笑,但觀察那笑容的角度,怎麽看都有點苦。


    蕭聰的目光一一掃過幾個老頭兒臉上的精彩紛呈,心裏不禁對這個喜歡詐死的王者產生了幾分興趣,在他目前的認知中,星流雲算是一個最難纏,最沒節操的人,但看這四位王爺的表現,好像那個曾與他有一過一麵之緣的年輕王者是一個星流雲還難纏,還沒節操,讓星流雲都難以望其項背的家夥。


    半晌,星廣浩歎了口氣,臉上莫名出現了幾分疲憊,冷亦空一拍桌子,破口大罵,


    “這個混蛋,上位九年,他共死了七十三次,每一次都讓老子好一番調查,他倒是玩的開心,老子卻累得吐血,他祖宗的,不查了,這次說什麽也不查了,死就死了,死了這世上也多幾分清靜!”


    星廣浩麵色變得更加難看,對冷亦空這種以下犯上的出格之舉很不滿意。


    “可他是皇族啊”


    歐陽傲天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縱橫商場十幾年,他沒少與皇族打交道,從中也獲得了不少好處,心裏早就形成了一種對皇室若有若無的依賴和忌憚。


    “皇族個屁,皇族有他這麽辦事兒的敗家子兒?小小普丘國的王,竟然在老子麵前逞威風,什麽狗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玄真皇眼裏,老子的地位跟他等同,每次讓老子給他擦屁股,這一次他要是再不死,老子就去普丘國一刀劈了他!”


    冷亦空罵不絕口,唾沫橫飛,像一個潑婦般在中廳裏撒起了潑。


    歐陽傲天以袖掩麵,羞與為伍。


    這場麵看得蕭聰一楞一楞的。


    “這皇甫陵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引得四大禦王中的冷亦空如此嫌惡。”


    他在心裏暗自嘀咕,心裏竟情不自禁地對這位年輕王者油然而生出幾分敬意,他甚至覺得,若真要在這拋節操的功夫上見個高下的話,星流雲恐怕連給人家提鞋的份兒都沒有。


    “此人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見識一番,倒不知這皇甫陵的手段怎麽樣。”


    冷亦空對皇甫陵的謾罵還在繼續,星廣浩忍無可忍,突然一嗓子,


    “亦空,夠了!”


    冷亦空的漫罵聲噶然而止,大廳中落針可聞,靜的可怕。


    歐陽傲天和宇文乾噤若寒蟬,他們已經有很多年未見星廣浩發如此大的脾氣了。


    少頃,傳來幽幽一聲歎息,星廣浩麵色恢複到平常的模樣道:


    “亦空,你先坐下,有話好好說。”


    冷亦空雖麵有不甘,緩緩坐迴到位子上,他雖然性情略有衝動,可終究不是隻圖一時之快冥頑不化的木頭,畢竟現在還當著蕭聰這個後生的麵呢。


    氣氛稍有緩和,宇文乾看了看其他四人,狹長的眸子裏似有精芒一閃而過,笑了笑道:


    “皇甫陵在聖山崩裂之際再次詐死,的確有些不妥,但這也不是非要我們插手才能解決的事。”


    “哦,此話怎講?”


    歐陽傲天露出一副狐疑之色,蕭聰一看,他那一副眉毛上揚,眼睛睜得老大的誇張表情,就知道這家夥是裝的,不過心倒是挺好。


    “此時不隻是聖山崩裂之事在發展,同時群英會也在進行,我們何不將這調查皇甫陵暗殺之事作為對各路英才的第一輪考核,這樣一來可省了我們不少功夫啊,哈哈,”


    宇文乾爽朗一笑,歐陽傲天也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四弟果然是聰明人,此計甚好,此計甚好。”


    星廣浩微微蹙眉,


    “這會不會對皇族有所不敬?”


    此話一出,冷亦空暮然抬起頭,向星廣浩這邊瞥了一眼,低下頭沒有說話。


    宇文乾再次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


    “皇甫陵此次估計又是詐死,他仇家頗多,高手又不在少數,但這麽多年都未能傷得他一根寒毛,可見此人定有保命的好手段。”


    歐陽傲天連連點頭,出言附和,


    “有道理,有道理。”


    宇文乾接著道:


    “甚至小弟懷疑……”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座的四人,


    星廣浩抬手示意,


    “但說無妨。”


    宇文乾一聲冷笑,語氣略帶嘲諷,


    “皇甫陵之前的七十二次遇刺,其實都是他一手操縱,隻要他一死,玄真凡界必然會出一大事件,他的死或許隻是他布下的障眼法罷了,我們若出手調查倒為他添了不少麻煩,我們若不出手調查,他倒應感激我們才對。”


    星廣浩麵露無奈之色,


    “可是,玄真皇那邊……”


    “哈哈,玄真皇他老人家手眼通天,恐怕早已知道了此事,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著皇甫陵胡鬧罷了,我們四把老骨頭陪他玩了那麽久,也該休息一下了,放心吧大哥,玄真皇那邊是不會對我等降罪的,畢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倘若事情敗露,他也不好跟世人交代嘛。”


    星廣浩麵色凝重,微微點了點頭,冷亦空看向宇文乾,嘴角漸漸泛出一絲冷笑,將調查一位皇者的死,作為對年輕一代的一次試煉,這怎麽著都感覺有點對死者尊嚴的踐踏,卻正合他意。


    歐陽傲天未再說話,而是麵帶興奮之色,向宇文乾點了點頭,跟玄真皇族打交道,他已經憋屈太久了,現在哥們四個要搞這麽一出兒,竟讓他心裏感覺挺爽。


    四個老家夥的目光是有意無意間在空中碰撞了一下,星廣浩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賢侄,我還有一事相托,不知賢侄……”


    “星伯伯,但凡有小侄盡力之處,小侄自當竭盡全力。”


    星廣浩見蕭聰這般毫不遲疑,隨即也不矯情,


    “我聽天篤講,賢侄陣法天賦頗高,且修為也不弱,上一次無疑多虧有賢侄相助,流雲等人才能化險為夷,眼下,在賢侄遠赴龜府之前,老夫拜托賢侄,在聖城之中多建幾座法陣,在凡人未全部遷出之前,保護他們的安全,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星廣浩一臉凝重之色,眼神中竟有幾分懇求,看得蕭聰不禁心頭一軟,但想到自己接觸陣法畢竟才幾年的時間,才疏學淺,便不由得露出幾分為難之色來。


    神色雖淺,但依舊被星廣浩有所捕捉,


    “如果賢侄覺得為難,那……”


    “不,星伯伯,我不是這個意思,對於您所托之事,小侄理應當仁不讓,隻是小侄對陣法之事隻知皮毛,未得精髓,怕誤了您的大事。”


    星廣浩麵色好轉,嗬嗬一笑,


    “無妨,無妨,有臉來侵擾凡人的修士,能是什麽高能之輩,土雞瓦狗罷了,賢侄隻需發揮馭陣之學,能抵住一般的邪修就好,況且我已派人通知了天宇賢弟,想必他現在正在來聖城的路上了。”


    蕭聰聞言大喜,


    “什麽?父親要來!”


    “此等大事怎能少得了天宇賢弟這般天妒人傑,他的到來,定是我等的強大助力,但奈何蕭家離聖城過於遙遠,賢弟身子薄弱,不適於長途禦空飛行,長途跋涉又難免舟車勞頓,故時間會長一些,所以還請賢侄出力,以解這燃眉之急呀。”


    說著,星廣浩竟撫須大笑起來,眼中的讚許之意更甚,說不清到底是對蕭聰的還是對蕭天宇的,或許兩者都有吧。


    “好,小侄願意一試。”


    蕭聰欣然領命,星廣浩麵色欣慰,點點頭道:


    “在你布陣期間,流雲、筱鳳、尋兒和豐都四人任你差遣,但這列陣所需的一應天材地寶,”


    說到這兒,星廣浩忍不住幹咳幾下,


    “因為近來我們四個必然煩務纏身,所以這天材地寶之事隻能由你們自己張羅了。”


    蕭聰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將這四個公子千金的調遣之權交到自己手裏,還真是莫大的殊榮哩,要知道這四個少年可都是四位王爺的心頭肉啊,可不知為何,在星廣浩的話裏,他卻總感覺有一種淡淡的陰謀味道,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已經接下了任務,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完成。


    蕭聰起身,對星廣浩作揖一拜道:


    “小侄定當竭盡全力,以求不辱使命。“


    星廣浩微微一笑,擺擺手示意蕭聰坐下,


    “既已無事,各位便都迴去吧,交予所托之事,還望各位盡數完成。”


    說完還不忘略有深意地看了蕭聰一眼。


    議事樓事畢,蕭聰踱出言事府,秦管家不出所料還在等候。


    兩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前一後,一老一少,不緊不慢,踱迴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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