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坐在陰影中的老人,自然就是南唐的開國功臣,宋黨領袖,如今卻罷官歸隱九華山的宋齊丘了。


    神馬宰相馮延巳、神馬書秘書陳覺,在他麵前都隻是弟子而已。


    前些日子,宋齊丘因為一些政見與皇帝不合,君臣之間有些不愉快。於是宋齊丘就使起了小性子,寫了一封語氣不那麽謙遜的辭職信給自己的老板。


    結果皇帝還就同意了!連象征性的挽留都沒有!


    其實在朝的重臣和皇帝鬧情緒辭官,和皇帝登基前的再三退讓,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表演過程,演完了該挽留還是要挽留,該提拔還是要提拔,誰知道他這一次辭官,皇帝李璟竟然也順水推舟就答應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朝政的風向變了,再結合陳覺、魏岑的身死和馮延魯的失勢,這已經是生死存亡關口了!


    齊王倒是從入住東宮那一天就給自己的字改做“退身”,齊王能不能退他們不知道,可他們難道是可以退的?


    “他們”,可不僅僅是朝野中這幾個人,那是千絲萬縷,根係龐大的利益集團!如果他們這幫人在朝中徹底失勢,朝政由孫黨那一批人,由現在這個好戰喜功的二皇子把持,那整個南唐的天都會變!


    聽到真正的領袖這麽一說,馮延魯也覺得腰背突然一硬,說:“殿下,如今殿下要做的,不過是拿迴屬於自己的皇位而已,此乃天經地義之事,順乎天意,順乎先帝的遺願,如果坐在朝堂上那個君,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殿下不必再有絲毫顧忌。”


    馮延魯也乘勢給李景遂洗腦,這要命的關口,要是主角慫了,他們這幫導演也好,配角也好,龍套群演也好,豈不是統統都要涼?


    要說先帝想要傳位給李景遂這件事,還真不能說是宋齊丘這一夥無中生有。


    因為南唐的開國皇帝李昪出身微賤,也是靠自己的奮鬥,終於從一個養子奮鬥成為了皇帝。他對自己接班人,總是搖擺不定,這也是大臣們人所共知的。


    李昪自己是艱苦樸素慣了,就特別看不慣大手大腳,他自己勤奮努力慣了,就特別看不慣不務正業,偏偏在這些地方,他的長子李景通(既後來的皇帝李璟)都是令他十分不滿意。


    李景通多才多藝,對治國理政從來就不上心,經常在自己的王府裏搞樂隊,開演唱會,辦詩會,花錢更是大手大腳,從來沒有節儉的概念。有一次李景通在自己發的府上和姬妾搞小劇場演出,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出動人的音樂劇,結果被李昪撞到了,李昪當場大發雷霆,順手就抽了李景通一頓。


    李昪最開始中意的接班人是他的次子李景遷。史載李景遷“美姿儀,風度和雅”。讀書過目不忘,在南唐代吳之前,李景遷就做了吳國的駙馬都尉,而且簡樸勤勉,深得李昪的喜愛。


    事實上李昪已經很明確的表示要繞過繞過長子,立次子為世子(那時候李昪還隻是楊吳的齊王,隻是大家都知道他早晚要當皇帝罷了),誰知道李景遷短命,隻活到十九歲就死了。(某人這時心頭一緊)


    那時候,宋齊丘就是李景遷的老師。


    後來李昪又看中了三兒子李景遂,因為和長子比起來,三子李景遂也是謹慎、謙虛,勤勉的人,總之,李昪就是不喜歡他的長子李景通。


    在他當皇帝的最後一年,因為想要長生不老亂吃丹藥,最後自己也知道不行了,再次和大臣們提到了繼承人的事情。其實那時候他縱使有諸多不滿,也已經立了李璟為太子了,又把繼承人的事情提出來,也讓大臣們很淩亂。


    尤其是在他病重,知道自己快要一命嗚唿的時候,曾傳旨讓坐鎮東都的李景遂迴京。這個時候太子李璟就在他身邊的,如果不是為了傳位,為什麽要把李景遂招迴來呢?


    最終人沒有來得及招迴,李昪就駕鶴西去了。


    但消息也走漏了出去,引發了不少議論。所以才有李璟在先帝的棺槨前推遲不肯繼位,繼位後又發誓要兄終弟及的這一檔子事。


    其實這個事本來到李璟這裏也就結束了,因為李璟當皇帝雖然當得不稱職,但是對待他的弟弟還是很寬厚,沒有在上位後搞清算,還讓李景遂當了很多年皇太弟。後來也是南唐被後周捶了,李景遂比較慫,死活不肯再當太弟,就想跑到封地去當一個悠閑王爺。


    李璟無奈之下,才把唐周戰爭中唯一打了勝仗的長子李弘冀立為了太子。然後就是李景遂被毒死,李弘冀被嚇死的那些野史了。


    然而隨著那個千年後的靈魂奪舍了李弘茂,南唐取得了福州之戰的完勝,宋黨的核心也被搞得七零八落,南唐的發展勢頭為之一變。


    於是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跑偏了的曆史,現在瘋狂地開始糾偏了。


    在元老宋齊丘和中堅人物馮延魯的反複洗腦下,本來心裏麵糾結不清,。搖擺不定的齊王李景遂,這時候眼睛裏也漸漸明晰了起來。


    是的,我並不是在篡位,也不是在造反,隻是眼看著大哥漸漸要說話不算話了,我隻能提前拿迴屬於我的東西。


    “殿下,”自知人微言輕的陳懋終於又接上話,說:“殿下但請放心,眼下整個京城,已經盡在掌握之中。殿下隻不過拿迴自己原本的東西而已,此乃天意,且容臣為殿下……為陛下賀!”


    說完,陳懋五體投地地跪伏下去,從龍的首功還是要的,畢竟形勢真的很好。


    “我尼瑪!”馮延魯眼睛都直了,他真想把陳懋一腳踹死,你這是搶老子的台詞啊!他馬上也跪下去,行臣子對皇帝的三叩九拜大禮,口稱為陛下賀,但心中還是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頭彩竟然被比他爹不要臉得多的陳懋搶走了。


    宋齊丘倒是淡定得多,他都是見過兩個皇帝登基的人了,不差這一點帶頭叫好的功勞。


    那兩個武將則是比較興奮,他們才沒有想那麽多,不就是篡位嘛,為自己找那麽多理由!


    這種事,中原那邊人家就不這麽遮遮掩掩的,就數數這幾十年那邊換了多少個皇帝吧?什麽父子,什麽兄弟,什麽君臣,那都算個鳥?


    其實說到底,南唐這個國家,不也是靠篡位來的?做得斯文一些罷了!


    照他們說,都不必等什麽冊封大典,就現在殺過去,正好今晚一過就是新年,好改元!


    書讀多了,就盡是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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