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恭迎大王。”


    李弘茂從福州迴江寧,還是從內陸走,在吳越沒有拿下來以前,走海路就有很大的風險。他就帶著自己的禦林親衛,從出發的時候就連天威軍右廂都沒有等,沿閩江溯流而上,輕舟快船地到了建州建安。


    而此前迴防駐屯的天威左廂已經先一步迴到建州了。此時擔任永安軍節度副使的查文徽和天威軍左廂統軍使劉茂忠到碼頭上迎接李弘茂。


    “大王,臣等已備下酒宴,大王且在建安歇息兩日再走。”查文徽雖然是宋黨中人,不過在李弘茂保舉他擔任永安節度副使後,態度也有了變化,起碼麵子上比過去要客氣多了。


    李弘茂笑道:“就不耽擱了,今日休息一晚,補充糧草物資,明日一早出發。”


    查文徽有些錯愕地問:“一晚?王駕不能如此倉促而行吧?”


    李弘茂可是親王,馬上就要晉升為一字上國王。親王出行,自有一套禮儀,光是完成最簡單的議程,一天都是不夠的。


    李弘茂繼續保持著人畜無害的微笑,說:“簡單點吧,此去江寧路途遙遠,本王出發得又太晚了一些,隻能在路程上趕一趕了。”


    查文徽也陪笑道:“前方戰事未盡,須怪不得大王出發晚了。既如此,臣已備下酒宴,且讓建州臣民為大王賀。”


    查文徽也是努力想彌補一下此前他們之間的不友好,彼時李弘茂隻是一個外鎮偏遠封地的皇子,在所有人看來,外鎮到建州這樣偏遠的地方,這個皇子已經注定沒有什麽發展空間了。加上查文徽本身的宋黨背景,李弘茂剛到建州的時候,雙方沒少衝突。


    誰又能知道,僅僅過了大半年,李弘茂就巧妙地利用了陳覺矯詔發兵這件事,掌握了從建州到福州一片的軍事指揮權?還立下光複福州、擊潰吳越援軍的軍功,就此被封為越王。


    這些也都算了,最讓查文徽心裏發怵的,是陳覺一個堂堂的樞密使,竟不明不白地死於亂軍之中,魏岑這個兵部侍郎雖然是自己作死的,但誰有敢保證當時雙方火並沒有人暗**火呢?更不要說還有個中書舍人因延誤戰機差點被砍頭,雖然最後免於身死,但被吊在城樓上示眾,實則已經社死了。


    查文徽每每想起李弘茂這些蠻不講理,粗暴兇狠的做法,就覺得自己背心冷汗淋漓。要論朝堂鬥爭,按照常規的爭權奪利的套路,他們什麽時候輸給別人過?孫晟、常夢錫、江文蔚那些朝中大臣,哪一個又是他們的對手了?


    但是遇到這麽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主,查文徽都覺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了。不過更讓他膽戰心驚的,就是他之前還帶兵參加福州會戰,現在想來,帶兵的時候才是最容易被李弘茂弄死的,現在卸下兵權,當個主管民政的節度副使,他反而覺得自己安全多了。


    對於查文徽的示弱,李弘茂也順水推舟地賣了對方一個麵子,他連之前的永安王府都沒迴(反正那也是要啥沒啥),參加了查文徽準備的晚宴之後,就迴到建安碼頭的臨時營帳休息。


    隻不過到了深夜,李弘茂又把天威左廂的統軍使劉茂忠單獨招到營帳中。


    天威軍左廂現在也可以算是李弘茂的嫡係部隊,劉茂忠更是和李弘茂並肩作戰過的將領。但天威軍畢竟是禁軍六軍之一,他也不能把天威左廂弄得像黑雲都那樣完成成了他的私軍。


    因此,在福州戰事還沒有徹底結束的時候,樞密院下達調令,將天威左廂調迴建州駐防,李弘茂也沒有抗命。


    “茂忠,你在江寧故舊很多,可有聽到什麽動靜嗎?”


    沒有查文徽在場,李弘茂和劉茂忠的交談就要隨意多了。隻不過這個問題他也知道很難得到準確的答案,限於這個時代的通訊,江寧發生的事,要傳到建州這邊來,需要很多時間。


    果然,劉茂忠搖了搖頭,他也不太能明白李弘茂想問的是什麽,如果是禁軍中的人事變動,那還是有一些的,但也是他來建州之前的事情了。想了一想,他還是說:“大王,若論軍事,我朝這半年來動靜最大之處,莫過於福州。對了。”


    劉茂忠還真就得到一些比較及時的消息,說:“北朝與契丹已經激戰數月,為避免淮南與中原有變,樞密院上月將神武左廂、雄武兩兩廂調駐盛唐、濠州、舒州以作策應。”


    “這算是正常的調動嗎?”李弘茂最大的外掛就是來自千年以後,對曆史,對天下大勢的了解和眼光遠超同時代的人,但具體到某一個領域,比他強的人就太多了。所以,該虛心求教的時候,他也是一點都不含糊的。


    劉茂忠思考了一下,微微搖頭道:“中原有變,調兵以備不時之需,本來是應有之意。但如今是中原與契丹在作戰,他們根本無暇南顧,所以我朝各地駐屯的軍力足以防備,除非……”


    李弘茂點了點頭,說:“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隻是防備北方,現有各地的駐軍就已經夠了。除非我們想趁北方戰亂的機會揮師北上,對吧?”他揮了揮手,已經升任五品王府司馬的韓山寂就攤開了一張軍事地圖。


    劉茂忠看著地圖,道:“神武軍左廂調駐盛唐,雄武軍左廂調駐濠州,雄武軍右廂調駐舒州,除濠州外,盛唐和舒州都遠離我朝與中原接觸的一線,若是防備,大可不必,若是進取,卻又滯後了。”


    “不止呢。”韓山寂以前在李煜身邊幫閑的時候自視甚高,但是來到李弘茂身邊這近一年來,親眼所見,親身所曆,已經變得踏實了許多,作為李弘茂的秘書,他現在更多是默默做事,很少說話。


    這時他看著地圖,忍不住說:“大王、劉統軍,禁軍六軍,天威左右兩廂如今仍在福、建兩州,神武、雄武再外調的話,拱衛京城的,便隻剩龍武、神衛、龍衛及侍衛諸軍,便是侍衛諸軍,也有不少駐屯地方的。”


    劉茂忠是個比較純粹的軍人,他考慮問題就是從軍事角度考慮的,所以對於韓山寂的發現,他隻是淡淡地說:“六軍與侍衛諸軍都有輪換駐屯地方的慣例,不足為奇。韓司馬若是擔心京城守備,卻也不必。如今京城雖然隻剩下三軍,但江北為我朝掌控,東南如今局勢已定,所慮者不過潤州、常州一帶吳越,但大王不是給南昌王建議掌軍嗎?陛下此前也同意南昌王移鎮潤州,並調龍武軍左廂駐防常州,如此以來,京師雖然兵少,卻並無可擔憂之處。”


    韓山寂驚唿道:“連龍武軍也有一半不在京城?”


    劉茂忠有點不解地看著韓山寂,又看了看李弘茂,說:“韓司馬,某不是說了嗎?京師無虞。莫非你以為守備京師,便要把各軍都塞在京城一隅之地?若是如此,京師反易成死地。”


    李弘茂笑了笑,說:“你們倆說的事情就不在一個(頻道)……呃,不是在同一個(軌道)……(我艸),反正你們沒有說到一塊。”


    笑歸笑,他心裏卻是哇涼哇涼的,最重要的是,就以劉茂忠這樣的將領看來,禁軍的調動完全是正常的,那麽在朝中的其他人眼裏,這自然也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如果李弘茂現在帶著天威左廂迴京,那就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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