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有多古?李弘茂也沒有專門研究過,但他記得似乎西漢的時候就有,到了唐代就已經很隆重了。


    南唐富庶且多文氣,元夕花燈焰火更是冠絕一時。


    但一想到長兄李弘冀連正月十五都沒過就迴地方上班去了,李弘茂就覺得皇家的日子也挺不好過的……


    要不是因為東宮之爭,李弘冀根本就不用被派到地方上去。而李弘茂自己也是過完正月就要走,而且這一走,就是無召不能迴京,說不得也就是一輩子。


    李煜似乎就沒有這樣的煩惱,或者他是假裝這些事情跟自己無關吧,上元節這天,他是午時一過就來到了李弘茂的王府裏,催著李弘茂早點出門。


    “七哥不一起?”李弘茂看到平常都喜歡跟在李煜身後的李從善沒有來,就隨口問了一句。


    李煜很嫌棄地說:“七哥還小,要是把他也帶上了,娘娘必不許我們出宮!”


    “說的也是。”李弘茂也有點無奈,畢竟他們今天是去娛樂場所,李從善還是小屁孩,當然是不合適的,但是六哥你確定自己就合適嗎?


    合不合適不好說,反正李煜也是準備得很充分,他就沒穿王袍,而是換了一身普通士子的白色袍服。


    白衣在這個時代就是什麽都不是的意思,說士子都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但就這麽一身普通人穿的衣服,在李煜身上效果就完全不一樣,這小哥哥在李弘茂眼裏還是個小學生,但皇家營養好,李煜也比同齡人高大半個頭,白衣翩翩,風雅俊逸,任誰都不會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


    李煜隻帶了兩個隨從,也裝扮成普通家仆的樣子,但李弘茂一看,那就是日常跟在李煜身邊的兩個中年太監。他不禁皺了皺眉,問:“六哥就隻帶他倆?”


    李煜笑道:“人要是多了,前唿後擁,暴露身份且不說,那可就唐突佳人了。”


    李弘茂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你小小年紀,倒挺能為“佳人”著想的。


    李煜又說:“二哥也別多帶人,尤其別帶親事府那幫莽漢,別讓他們身上的渾濁之氣煞了漣漪舫的美景。”


    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呢?李弘茂不禁想起了寶哥哥說的那些話了,什麽女兒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看來源頭還在李煜這裏。


    不錯,李弘茂心說出門在外,安全第一,不要以為江寧是南唐的國都,而且幾十年沒打過仗就以為萬無一失。當然,他也明白真要像那天去黑雲都大營那樣帶幾百名甲士去,那就什麽都別玩了。


    想了想,他就決定帶上李寂城和張初晴。他們倆現在就是他的貼身親衛,原來的貼身親衛都被他們取代了,就是字麵上的取代,因為之前的親衛打不過他們。


    除此之外,他又悄悄吩咐張雲德另外帶一隊親衛暗中跟著他們。


    他慫,他怕死,他覺得不丟人。


    至於馮延巳的上元詩會,李弘茂決定放棄。想了幾天,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博取周憲的青睞,倒不如索性先放下,他媽的計策也不妥,畢竟這是上元節,滿大街人來人往的,就這麽去搶人,他怕他皇帝老爹把他滅了。反正周憲也就十一歲,怎麽都還有幾年的時間可以運作。


    不過心裏還是有點煩,尤其是想到他媽說周宗那個老狐狸,斷不肯把周憲嫁給他這個垃圾股那些話,想起來就心塞。


    “大王不必替安定郡公擔心。”張初晴換了一身男裝,看著頗有些俏麵小郎君的感覺,她看著李弘茂臉色不善,還以為他是手足情深正在擔心李煜,就對他說:“安定郡公的那兩名內侍,都是練內家功夫的高手,等閑十來個歹人近不了他們的身。”


    “真有內家功夫這個說法?”李弘茂頓時來了興趣,那兩個太監一個圓圓胖胖的,就跟個招財貓一樣,另一個沉默寡言,瘦得跟竹竿似的,給張初晴這麽一說,他瞬間就想起了《鹿鼎記》裏的胖瘦頭陀。


    張初晴這幾天在李弘茂身邊稍微自然了一些,一看到李弘茂那種過分熱烈的目光,頓時又有點無措,低下頭說:“武學之道,博大精深,自然有分別。”


    李弘茂嗬嗬一笑,問:“那你們練的是內家還是外家?”


    張初晴有點不知道怎麽迴答,隻得說:“大王,俺們是軍將,和他們走的不是一條路,從小打熬筋骨,練的是進退殺敵,但凡是真出手,那就一定是你死我活。”


    李弘茂笑了起來,說:“也就是說,先前的親衛找你麻煩,隻打折他們的骨頭,已經是你手下留情了?”


    張初晴沒說話,不過少年人那種傲嬌還是有點掩飾不住。


    李弘茂哈哈大笑,不過“內家功夫”這個說法,還是讓他有點著迷,沒辦法,他們這一代人都是看著金庸小說長大的,但又總覺得傳統武術都是花拳繡腿。他現在心癢得很,如果可以,他倒寧願拿李弘冀送他的兩個美婢去跟李煜換那兩個會武功的太監。


    他又忍不住看向張初晴和李寂城問:“那你們倆打過嗎?誰更厲害?”


    李寂城跟在李弘茂身邊也有三年了,他的本事李弘茂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對張初晴這個小姑娘的武藝也好奇得很。


    張初晴看了看李寂城,搖頭說:“沒打過,但那日李親事(李寂城的職位是永安王親事府正八品執杖親事)在營前出手,我接過李親事一招,力道上我跟李親事沒法比。”


    李弘茂笑了笑,又問:“你不要跟他這麽見外,在我這裏,你叫他李大郎也可以,覺得不好就叫李大哥,李親事那太生分了……那你們倆打得過六哥的兩個內侍嗎?”


    張初晴微微搖了搖頭,坦率地迴答說:“若是比武,我們一定會輸。”


    李寂城補充說:“但若是搏命,我們四人中,他倆必死,我倆能活一個。”


    李弘茂無語地看著李寂城,天已經被他聊死了。不過他也知道李寂城說的是實情,學武的本質就是使自己強大,強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在戰鬥中能殺死敵人,所有不見血,不死人的比武,說白了也隻能是表演。


    等到他收拾出來,李煜在外間早已等不及了。他們從永安王府的側門出去,穿過平常用來采買的宮門,到了皇城外麵,那裏已經有一輛裝飾得十分豪華的雙馬馬車等候在了那裏,當然,坐車的就是李弘茂和李煜,他們的四個隨從都隻是跟在馬車背後步行而已。


    出了皇城,他們就沿著寬闊的禦街一直往南。禦街的兩側大都是各衙門的官署,還有王公大臣們的府邸,可以說是高端住宅區了。此時一整條禦街都已經張燈結彩,充滿了節日的氣氛,相對而言,禦街上的行人並不多。不過當他們走通了禦街,又過了禦河上的兩座橋,往東南方向轉過彎,情況立馬就不一樣了。


    這時候天色其實也還早,正午剛過,黃昏未至,可街上早已經行人如織。不光是路兩旁的店鋪掛滿燈籠,就是那些臨時的攤販,也用木杆支撐著掛出燈籠來,各種各樣的商品更是琳琅滿目,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商販們的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各種表演雜耍的攤子也鋪張開了,雖然還沒有開演,但已經有不少人圍在一邊議論著想要知道有什麽新奇的節目。


    更讓李弘茂叫絕的是,他們的馬車還沒有行駛到那些畫舫駐泊的碼頭,竟然就被堵在了半道上。


    “二兄,都怨你。”一直都表現得比較溫文爾雅的李煜此時也不禁對李弘茂表現出了不滿和抱怨,說:“都說了早一點出門,你非要磨磨蹭蹭的,這下可好,若是到得晚些,漣漪舫我們就上不去了。”


    李弘茂笑了笑,晚高峰堵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日常經曆,沒想到穿越了竟然還會遇到。


    當然最讓他好笑的就是李煜那種著急的樣子,忍不住說:“六哥,何必著急,就算上不了漣漪舫,這花市燈如晝,哪裏不是人間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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