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貝爾打死的那個德國鬼子查出來了!(俄語)”


    “誰?!(俄語)”


    麵對圍攏過來的眾飛行員,樂嗬嗬的盧申科也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結果:“是第3戰鬥機聯隊的一個上尉中隊長,名叫埃裏克·威廉姆斯。(俄語)”


    聽到僚機德卡斯特羅翻譯的羅貝爾一臉淡定,但蘇聯飛行員們卻大感驚訝:“一個中隊長?羅貝爾還是個副團長呢!德國佬憑什麽搞這麽大陣仗?!(俄語)”


    “因為這個中隊長來頭可不一般。”盧申科咧嘴笑著,“德國佬的jg-3也是咱們的老對手了,這個聯隊的指揮官戈登·馬克斯·格羅布據吹已經取得了85個戰果,而這次叫羅貝爾轟成渣的埃裏克就是他的僚機以及得意門生,也已經取得了三十多個戰果。(俄語)”


    在場的飛行員們終於消停了下來,開始估摸羅貝爾戰果的含金量,而盧申科繼續說:“戈登這老東西不是要升遷調走了嘛,就把埃裏克這小東西提拔成了中隊長,而且很囂張地表態說:‘如果不是在眾星雲集的德國空軍,埃裏克·威廉姆斯將會成為最傑出的飛行員,沒有一個俄國人是他的對手!’結果埃裏克剛上任一個星期,就被咱們的羅貝爾同誌給做掉啦!(俄語)”


    李爾斯維克則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譏諷:“恭喜戈登得償所願,這次打死埃裏克的確實不是俄國人,相信這位‘最傑出的飛行員’六尺之下也能瞑目了。(俄語)”


    團長的話逗得飛行員哄堂大笑,羅貝爾在聽完翻譯後也展露出本月以來難見的笑容。


    後麵發生的事,大家就都算是親曆者了。急了眼的德國人發瘋一樣追逐著羅貝爾,想擊落這個“最出色的俄國飛行員”,結果反倒被其他雅克-1打下來不少。輸不起的德國人隨後派出了更多援軍,紅空軍也毫不示弱地跟著加碼,把這一場攔截與反攔截的小規模戰鬥打成了師級(按德國那邊算聯隊級)戰鬥機部隊的混戰。


    紅空軍的戰鬥機部隊確實沒從德國第3戰鬥機聯隊那些精兵強將手下討到什麽便宜,但渾水摸魚的伊爾-2們可賺大發了。忙於纏鬥的德國戰鬥機部隊顧不上阻礙他們投彈不說,甚至顧不上掩護自家轟炸機,於是一整個中隊的斯圖卡都變成了前線轟炸機第66師飛行員座艙外的紅星——個別有運氣好的甚至一次就打下來兩架。


    步兵第239師也在空軍的支援下成功突圍。


    “這就是為什麽第66師的師長給我們送了兩箱威士忌。”


    盧申科的話又一次引起了全團飛行員的歡唿。


    當天晚上,427團便在新修好的俱樂部中飲酒高歌,大肆慶祝。在這場戰鬥中,16個飛行員中的5個取得了戰果,而己方損失卻非常輕微,隻有兩人被擊傷(因為德國人大規模報複的時候他們已經返航了,第二次起飛也隻趕上了空戰的尾巴),二中隊的中隊長彼得羅夫中尉甚至直接成了王牌,拿一枚紅星勳章已經板上釘釘的事了。


    快活的飛行員們於是縱情狂歡,慶賀這場戰爭爆發以來少見的戰術勝利。


    熾熱的氣氛烤得羅貝爾有些難受,於是他尋機拿起麵前還沒喝幾口的一小瓶威士忌,披上大衣出門,想去同自己的地勤伊裏奇大叔閑聊幾句。他很快在篝火旁找到了戴著棉帽子的伊裏奇下士,以及另外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盧申科和德卡斯特羅,你們怎麽也在這兒?”


    “我心情不好,出來坐坐,免得攪了大夥的興致。”盧申科將手縮迴袖口中,很勉強地笑了笑。


    “政委的舅舅叫德國鬼子打死了。”伊裏奇附在羅貝爾的耳畔解釋道。


    “在哪個戰場?”


    “在政委的老家,塞瓦斯托波爾。”


    羅貝爾沉默了一會,把手上的威士忌遞給了盧申科。


    “謝謝。”盧申科也不客氣,接過酒便猛灌了一口,然後長唿了一口氣,故作輕鬆地將話題引向別處,“你怎麽出來了?你不應該是酒會的主角嗎?”


    “他們都喝大了,李爾斯維克少校現在已經鑽桌子底了,壓根沒人注意到我,我這才抽空開溜。”


    “也該讓團長同誌放鬆放鬆了,帶領這麽個特殊的飛行團確實不是個輕鬆的活。剛開始他整天提心吊膽的,怕你們不服從指揮,還怕你們排擠蘇聯飛行員。我早讓他放一百個心,他就是不肯。”盧申科又喝了一大口酒,兩腮已經開始發紅了,“現在他早就把你們當成自己人了,估計這次的戰鬥還能讓他軍銜往上升升,確實值得慶賀。”


    “少校軍銜擔任團長確實有些低了。”


    “那是因為紅空軍一開始就沒把你們當迴事。”不隻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心情抑鬱想談心,今天的盧申科聊的格外深入,“現在可不一樣了,整個紅空軍都盼著你們什麽時候再派新人來蘇聯。你們的‘新手’,像拉帕奇諾那樣的,放在蘇聯做個飛行骨幹綽綽有餘,甚至中隊長也能勉強勝任——客觀差距還是有的啊……”


    羅貝爾不想貶低蘇聯的戰友,於是他勸慰道:“隻是因為你們戰事緊張,被迫縮短了訓練時間罷了。拉帕奇尼參戰前隻在訓練場上就飛了接近三百個小時,這還不算多的。蘇聯飛行員呢?現在能有一半時間就不錯了吧?”


    “還不到。”一直不發一言的德卡斯特羅總算出聲了,“我來這裏之前飛了能有100小時就不得了。”


    “別說跟德國鬼子正麵對抗了,日常巡航沒出事故就不錯了。”羅貝爾聞言歎息不已,“像那個埃裏克,實在有些名不副實。不要說我的老上級多米尼克·穆蘭上校——那個一戰時期就敢開斯帕德跟福克三翼機繞的狠人,我的長機馬爾芒德都不怵他。”


    “你覺得你打死的那個人水平不行?”盧申科好奇地問道,“他好歹也是個擊落了32架戰機的王牌。”


    “飛行技術還可以,算是個挺有天賦的,但畢竟是新手,戰術意識差得遠。”羅貝爾說著,便從口袋裏掏出兩隻手,準備給盧申科介紹當時的情況。德卡斯特羅也默契地伸出兩隻手,主動模擬敵軍的飛行路線。


    “借助陽光的掩護攻擊敵人是上次大戰就有的老戰法了,那個埃裏克第一時間找不到我們,就應該立刻下降高度,化勢能為動能高度脫離戰鬥,之後再來尋找我的位置,而不是在原地傻嗬嗬的繼續找。就像你們步兵,走在路上挨了一槍,不是應該立刻找掩體躲起來嘛,怎麽可能站在馬路上覓敵反擊?”


    “聽上去很有道理。”盧申科點點頭,“你覺得我們的飛行員能達到這個水平嗎?”


    “能!”羅貝爾立刻迴答,然後用手一指一旁滿臉懵懂的德卡斯特羅,“他就能。”


    德卡斯特羅愣了兩秒才迴答道:“我隻是活得長罷了,跟同一批飛行員相比水平其實很一般。”


    “活得長就夠了,你看,所有王牌都是活得長的。”


    羅貝爾的話令德卡斯特羅又慚愧又高興,他實在沒想到自己能當的起羅貝爾這樣高的評價,特別是此前他一直懷疑這位法國飛行員並不欣賞自己——羅貝爾對待他的態度毫無疑問是這位熱心的王牌對待所有僚機飛行員中最冷淡的。


    盡管盧申科和他談過話,說這種態度隻是羅貝爾自己心態出了問題,但他還是有些懷疑,這個懷疑到現在終於打消了。


    “生存是一切勝利的基礎,隻要能活下來,我們不會比德國人差。”


    德卡斯特羅鄭重地答應下來。


    扯完了德國和蘇聯飛行員的天賦孰優孰劣之後,幾人又聊起下一批法國飛行員到來後的安頓問題,接著又聊到當前戰爭的態勢。當羅貝爾問為什麽俄羅斯的天氣沒有像當年凍死拿破侖的軍隊那樣,凍死希特勒的那群狼崽子的時候,俄羅斯人德卡斯特羅和伊裏奇大叔都有些無奈。


    “偏偏今年冬天這麽暖和。”伊裏奇下士啐了口唾沫,抬起了一條袖子,“現在也就剛剛零下,在篝火邊烤著連棉大衣都不用穿。”


    德卡斯特羅深以為然,他也隻穿了飛行員棉夾克就出來烤火。


    “說不定過幾天就降溫了。”盧申科說完,臉上突然泛起了淺淺的笑容,然後看向了羅貝爾,“說起1812年衛國戰爭,我倒想起來今天看到的新聞,跟法軍有關。”


    “自由法國軍隊大捷?還是‘停戰軍’又被德國人打劫了?”


    “貝當偽政府當局向蘇聯派了一支由極右翼分子組成的遠征軍,人數大概在3000人左右,差不多一個團,前天已經到了莫斯科附近。”


    羅貝爾聞言尷尬地咧開嘴:“法國人渣太多,讓蘇聯的戰友們見笑了。”


    “最可笑的是,昨天德國人還把他們領去了博羅季諾,讓他們重溫‘昔日拿破侖席卷俄羅斯’的戰果,並勉勵他們努力戰鬥,再次攻克莫斯科。”


    “這是個好兆頭。”羅貝爾哈哈大笑,“當年在博羅季諾之後,法軍就已經後繼無力了。然後一個冬天過去,六十萬大軍灰飛煙滅。第一帝國的仆從國——普魯士和奧地利——也紛紛反水。這次無非領頭的換成了德國人罷了,我看法蘭西的解放或許為時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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