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酒吧。

    冷悠然最喜愛的酒吧,她喜歡它隻因為它的名字——“老樹”。

    總讓她想起她最喜歡的那首詩:“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她今天心情很差。

    千金難買一醉。

    坐在吧台前,灌了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為什麽她就是不醉呢,太鬱悶了,誰讓她天生對酒精免疫呢,

    她穿著件輕飄飄的,蘋果綠色的,柔軟的雪紡連衣裙,柔軟得就像皮膚般貼在她又苗條,又成熟的身體上。

    她的皮膚細致光滑如白玉,修長而勻稱的雙腿從短短的群擺下露出來,簡直是無聲地引誘別人犯罪。

    她美麗的臉上完全沒有上妝,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已是任何一個女人夢想中最好的裝飾。

    她連眼角都沒有去看別人,雖然她的出現已引起酒吧裏不少人的注意。

    有些女人的血液裏,天生就有種反叛性,尤其是反叛男人。

    冷悠然的叛逆性仿佛是與生俱來的。

    她的父親冷水清是冷氏企業的董事,實際隻是個遊手好閑的甩手掌櫃,一切業務都交給他的義子展揚,整日流連於花叢中,隻要是有點姿色的,不論已婚未婚,不論老少一律通吃,簡直是天生的色胚。

    悠然的母親疾病纏身,癌症晚期,早已不治,每日受著病痛的折磨,終於在她三歲那年跳樓自殺了。

    她還記得母親走的時候那決絕的眼神:“悠兒,媽咪走了,媽咪要去另一個世界尋找沒有眼淚的日子。別恨你爸,是媽對不起他,你不是他親生的,媽在嫁他之前已經懷了你。”

    母親最後擁抱了她,親了親她的小臉:“寶貝,以後展揚會保護你,你要好好地活著。”

    然後如一隻蝴蝶般從窗口飛了出去,31層,一隻紅色的蝴蝶飛走了,悠然伸出手來,隻抓住了一條飄落下來的紅色絲巾。

    從那天起,悠然再沒有笑過,沒有穿過紅色。

    悠然對於誰是她親生父親完全不關心,也沒有去調查過,有又怎麽樣?沒有又怎麽樣?反正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立於天地之間。

    展揚是母親在路旁救迴來的一個孤兒,救他的時候他才8歲,一條腿被車壓斷了,雖然經過搶救腿保住了,卻從此成了跛子。他走路的姿態怪異而奇特,總是左腳先往前邁出一步,右腳再慢慢地跟上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艱苦。

    就是這樣一個跛子,在她母親走後,堅強地負起了保護她的責任,撐起了冷氏企業,以冷水清那種水平冷氏企業到現在還沒有跨掉,實在是展揚的功勞。

    不過這個企業還是在去年差點就被迫宣布破產,突然的資金周轉不靈,虧空幾千萬的外債,連展揚也救不了,因為這些外債冷水清可能要去做牢,他一向花得很大。

    最後雷氏集團救了他們,唯一的條件是冷悠然嫁給雷氏目前的掌權人雷笙。

    冷悠然不想管,她的心早已經冰冷,雖然學的是醫科,畢業後卻做了名法醫,每天都在解剖死屍,心越來越硬,可是當她父親跪在他麵前求她救他的時候她還是答應了。

    她厭惡展揚以外的任何男人,可是展揚卻一直自慚形穢,愛她,護她,卻不肯接受她。

    既然如此,那麽嫁給誰都一樣。

    新婚之夜,她的老公雷笙臉上帶著惡魔般的笑容對她說:“你,冷悠然,從此是我的奴隸,暖床的工具。這是你們冷家的報應。”原來又是冷水清惹的風流債,居然跟雷笙的母親上了床,之前冷氏的資金周轉不靈便是雷笙的設計。

    冷悠然冷然,她從小就在不正常的環境中長大,完全沒有正常人的快樂,甚至有自虐的傾向。雷笙對她的折磨隻不過是小case,還比不上她的自虐程度。看著她手腕上一道道的刀疤,那是她心情鬱悶無法開解時劃的,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從她母親自殺的時候開始,她手上的傷就沒有斷過,所以一到夏天她的左小臂長期戴著白色的絲套,這一點讓雷笙都有些動容。

    今天下班迴家,走到樓下,發現門竟然是虛掩的,下人一個也不見,聽見裏麵有些怪異的聲響,她走上樓去,到了主臥室門口,門居然也沒掩好,裏麵傳出女人的嬌喘連連和男人努力的聲音。

    她本來想掉頭就走的,卻轉而進了門,坐到沙發上,找了個絕佳的視角位置,觀賞。

    兩具慘白的身體交纏在一起,臥室裏充滿了糜爛的味道,她聞著,很惡心。

    雷笙見她進來,邪魅地一笑,更加賣力;身下的女人開始沒注意到她,還在拚命地浪叫著,突然看到她坐在那裏,瞠目結舌:“笙,她——她——她?”

    雷笙一語不發,繼續身體的動作,不過動作越來越快,不顧身下的女人還在欲求不滿的狀態就完事了,徑自下床找了條毛巾圍在腰間,對著悠然一笑:“好看不?”

    悠然道:“不怎麽樣。”

    雷笙道:“難道你看過比我更強的?”

    悠然道:“有天我迴家看見我爸和你媽——”

    話還沒說完,就被雷笙扣住了手腕:“你敢再說,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悠然一招小擒拿反手一繞,就脫了他的鉗製,冷冷地道:“別惹我!”

    轉身下樓離去,讓身後的兩個無聊的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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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裏響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她已經喝夠了,沒意思。

    “小姐,能請你跳個舞嗎?”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手上戴著好幾個鑽戒,十足的暴發戶。

    悠然直接無視,她的麵前已經放了幾個空瓶子了。

    麵前還有杯酒,她已經準備走了。

    忽然有兩個滿身刺青的黑社會男人一左一右走到她身旁:“小姐,一起玩啊。”一個說著去拿她麵前的那杯酒,一個乘機去摸她的臉蛋,她隨手抄起一個酒瓶就朝那個摸她的家夥的頭上砸去,後腳一個漂亮的後旋踢把那個想拿她酒杯的人踢得倒在了兩米多外。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麵前那個家夥已經頭破血流,喧鬧的酒吧一下子靜下來。

    悠然很自然地拿起那杯酒,一飲而盡,淡淡地說:“我的酒,從來不請別人喝。”

    扔了一疊百元大鈔在吧台:“多餘地,給他們做醫藥費。”說罷揚長而去。

    酒吧外麵的巷子很長,她走得並不快,突然她的左手激烈地抖了起來,她的左手掌紋生來就奇特,別人掌紋都是三條主紋路,隻有她的竟然是棵血紅的小草形狀,一有危險就會自然地發抖示警。

    有危險,悠然迅速地從手提包裏掏出匕首。身為一名正直而又冷血的法醫她得罪的人可不少,這種經曆並不陌生。

    忽然間,黑暗中衝出來四個男人,同樣地滿身刺青,同樣地嘻皮裝束,兩個人扭她的手,兩個人抓她的腳。

    她拿著匕首朝最近的一個男人劃去,她的手快,那四個人也不慢,七手八腳,已將她硬生生抬了起來,她的匕首早掉落在地上。

    四個人剛得手,就發現一個長得白淨的年輕男人走過來,他走路的姿態很奇怪,總是一隻腳先伸出去,另一腳才慢慢地拖過來,冷冷地說:“放開她,再爬出去,誰敢不聽,我就要他的命。”

    四個人哈哈大笑起來:“一個跛子,居然在這裏說笑話。”

    話音剛落,四張撲克牌飛一般地射了出去,正好切在了四個人的咽喉,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勁道,一個跛子,怎麽做到的?那四個人無法置信地倒了下去,悠然也掉到了地上。

    “展揚哥!”悠然爬起來抱住展揚,展揚卻沒說話,抱著她迅速轉身,擋住了射向悠然的子彈,卻沒料到另一個方向還有顆子彈飛來,原來暗處還有兩個人躲著。

    展揚抱著悠然緩緩向地上倒去。一人中了一搶,身上同時流出血來,紅色,大片地蔓延開來。

    悠然慘白的臉笑著:“展揚哥,一人一顆子彈,有難同當,嗬嗬。”

    展揚歉意地道:“悠兒,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

    悠然道:“展揚哥,不用了,我活在這世上本來就是個多餘的人,如今能和你一起死去,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展揚喃喃地道:“我以為你跟著他會幸福些,他至少有個健康的身體。”

    悠然道:“有些人身不殘,心已殘了。展揚哥,你為什麽不要我?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啊。”

    展揚的胸口急速地喘息著,生命就快要流失了:“悠兒,我要你,我再也不會把你推給別人了。”

    悠然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她這一生,頭一次這麽發自內心地笑出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說完頭一歪,倒在了展揚的懷裏。

    幾乎在同時,展揚也滿足地閉上了眼睛,見到了這世上最美麗的一笑,能擁著她一起下地獄,他已無所求。

    暗處走出一個鐵青臉色的男人,西裝筆挺,居然是雷笙,邪魅俊逸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他的身後躺著兩具屍體,脖子都被扭斷了,正是那兩個偷襲成功殺了悠兒和展揚的男人。

    雷笙走過去想要分開展揚和悠然,卻發現怎麽都分不開,死人糾纏在一起的身體是很難分開的。

    雷笙歎了口氣:“為什麽我還是晚了一步呢,我剛剛才決定要好好地愛你啊。”

    風輕輕吹過,塵土已遠去,一世塵緣,就此了結。

    悠然和展揚手拉著手,一起漂浮在空中,沒有了形體,隻有漂浮的影子。

    隻剩下了靈魂的她們,再也沒有殘廢與不殘廢的區別,在這裏,展揚的身心是健全的,再不是被人嘲笑的跛子。

    他們穿過冥河,微笑著走向冥王殿,沒有任何鬼差來接引他們,他們對這個地方仿佛有種天生的熟悉感。

    耳邊再沒有鳥獸聲,眼前隻見到各種鬼差和鬼魂在忙碌。

    牛頭馬麵,山前山後胡亂喧唿;催命的判官,急急忙忙傳送著信票;追魂的太尉,吆吆喝喝地收集著公文。

    荊棘叢生,山石嶙峋,到處隱藏著鬼怪和邪魔。

    陰風颯颯,黑霧漫漫。

    陰風颯颯,是神兵唿哨出的煙;黑霧漫漫,是鬼祟暗中噴出的氣體。

    一望高低無景色,相看左右盡蒼茫。

    展揚領著悠然徑直往偏殿而去。走近,隻見遍地開放著曼珠沙華,淒美絕倫,有股說不出的幽怨。傳說曼珠沙華的葉子和花,分屬於不同的季節——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因而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仿佛彼岸的人,憑水相望,卻是永訣。

    展揚望著她無聲地一笑,牽著她的手走向內室,卻見內室也有一株曼珠沙華,花莖巨大,花根比外麵任何一株都粗,葉已凋盡,卻未見抽出花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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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然的熟悉之感在這裏更加強烈,不禁問道:“這是花後?花呢?現在不正是花期麽?”

    展揚笑笑不語,隻在她耳邊小小的說了句:“悠兒,永遠不要忘記我。”

    說完放開她的手,走向裏麵,原來曼珠沙華的背後是一張通體冒著寒氣的寒玉床。床上睡著一個人,樣貌和展揚一模一樣,隻穿著奇怪的衣服。

    展揚走到床前對她迴眸一笑,縱身跳上寒玉床,迅速和床上那個睡著的人合為一體了。

    悠然還沒有反應過來,隻呆呆地看著:“展揚哥,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去投胎的麽?怎麽可以睡在這裏?那上麵好冷,你起來呀。”

    “他睡著了。”旁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悠然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一個慈祥不失威嚴的長者,穿著皇帝式樣的朝服。

    “你是冥王?”

    “不錯。”

    “請問冥王,我和展揚哥不是要去投胎的麽?為什麽他竟然會進入石床上的那具身體裏?”

    冥王笑了笑說:“是要去投胎,不過不是你們,而是你一個人。”

    “為什麽?”

    “因為他的魂魄並不完整,所以沒辦法去投胎。必須魂魄找完整了,他才能醒過來。”

    “那要怎樣才能找迴他的魂魄呢?”

    “丫頭你該知道,是人都有3魂7魄,現在他的3魂6魄都迴來了,隻剩下一魄沒有迴來,你可願意幫他找迴來?”

    “難道他的其他魂魄都是要別人幫他找迴來的?不能自己迴來麽?”

    冥王歎了口氣道:“丫頭,我不妨實話告訴你,他的3魂7魄早已被人打散了,分布到了十個不同的時空。他的魂魄不是任何人都能找得迴來的,隻能用愛把他召喚迴來,去幫他找迴魂魄的人必須是愛他勝過愛自己性命的人,終身護著他。你便是那個有緣人,前麵的3魂6魄也是你幫他找迴來的,現在隻剩下最後的一魄了,你可願意幫他度過這最後的一劫?”

    悠然想了想,很堅決地說:“我願意,需要我怎麽做?”

    冥王摸了摸胡子,讚賞地說:“很好,不愧他那麽愛你甚至不惜為你舍棄性命。”

    悠然詫異地道:“你說什麽?”

    冥王忙道:“沒有什麽,丫頭,你仔細聽著,這最後一關非常關鍵,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到時候錯過時間重生他將會魂飛魄散。你記住:你需要去異時空找迴他剩餘的一魄,你必須保護他的安全,必要時可以不擇手段,絕不能讓他意外死亡,這一世他必須自然而終才能完整迴歸。”

    他隻能盡量說得簡單點,很多事情現在還不能點透,若隻是保護好他就能讓他的魂魄歸來,那麽也不必非得讓悠然去的,隻是時機未到,不能講破。

    “這最後一關非常重要,所以這一世我破例不洗去你的記憶,希望對你能有幫助,你記住他的樣子,到了那個時空,找到他好好保護他的安全。你現在的力量很小,我會教你冥力的修習方法,這個心法很好修煉,你睡覺時它會自動運行,吸天地自然之氣,增加你的異能。”

    “什麽異能?”悠然好奇地問道。

    冥王道:“你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伸出中指和食指同時點向悠然的額頭,一股清涼的真氣在她周身運行起來,修習和運用之法自動進入她的腦海。修習方法她已明白,就是在睡覺時自動修煉;那個運用之法還不太懂,不過等她修煉到一定的程度,自然會懂的。

    悠然最後道:“茫茫人海,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他?”

    冥王道:“不必主動去找,時候到了,自會相見。在找到之前,要盡量去練好自己的本事。”

    悠然堅定地點頭。朝外麵走去。

    這地方,她來去自如,仿佛自來熟,不需要指引,已到了往生池。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孟婆。

    誰說孟婆就是位老婆婆啊,她看上去又年輕,又美麗,如同仙子一般。

    孟婆笑了笑:“你來啦。走這邊就可以了。”

    沒有讓她喝孟婆湯。

    悠然縱身朝那個藍色的池裏跳去。

    她再次穿越了。

    遠方傳來幽靈般的歌聲:

    “才話別已深秋

    隻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獨坐夜沉的更寂寞

    一段路分兩頭

    愛了卻要放手

    無事東風走過揚起迴憶如昨

    搖搖欲墜不隻你的淚

    還有僅剩的世界

    嘲笑的風高唱的離別

    我卻聽不見

    穿越千年的眼淚

    隻有夢裏看得見

    我多想再見你哪怕一麵

    四周強大的氣流不停地撞擊著身體,悠然的身體在急速下降,不停地受著各種不知名外力的擠壓,整個身體仿佛在不停扭曲,唿吸困難。原來穿越時空隧道這麽痛苦,還耗時這麽久麽?怎麽前世看那麽多穿越文都是一下子就穿越過去了,哪有這麽痛苦?悠然終於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下降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悠然睜眼一看,已經身處一片美麗的園林之內。

    隻見這園占地大致有十畝左右,以中間的水池為中心,可分為四部分,東部以建築為主,中部為山水亭台樓閣,西部是土石相間的大假山,北部則是花園。

    從中部入口處進園,有一道曲折幽暗的通道,經過幾道周折,才逐漸開闊明亮。走到腰門處,六道漏窗將園精景遮掩,但透過花格,園內景致隱約可見。西折順廊可達一處雅致小軒。西麵爬山廊順山勢逐漸抬高,廊內西壁上掛著數十方書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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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部以建築為主,是全園的精華。有巨大的廳堂,書房,和其他多處住所,名字倒取得不錯,有傳經堂、卷石山房、聽雨樓、華宇軒、曉風樓、含青樓、半野草堂等等。還有處石林小院,可謂整座園的精華之處,院內多小山峰,峰石之間組成了極有趣味的景致。

    西部是自然景色,為堆疊的土石相間的大假山,山上楓樹成片,此時正值深秋時節紅霞若錦。

    北部是花園,種了不少花草、盆景。

    這樣大手筆的一處居所,相必這家人家是戶顯赫人家了。

    “到時間了。”耳邊一個聲音傳來,悠然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東部建築群飛去。

    悠然很希望是那座石林小院,果然她的身體飛進了那座院子。院名居然叫悠園,這名字不錯。

    小院清淨而幽雅,因為院子裏有竹。

    竹林。

    有竹林的院子,總是會令人覺得分外幽雅的。

    尤其是黃昏時,風吹著竹葉,聲音傳來就仿佛是海浪。

    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雕花的大床,小軒窗,古典的家具。隻見床上躺著個3歲模樣的小女孩,樣子幾乎和現代的她一模一樣,隻是個小翻版。

    一個小丫鬟趴在床邊哭得很傷心:“小姐,你怎麽能一睡不醒呢?你走了小菊要怎麽辦,小菊不要去服侍大小姐,聽說今天服侍她的冬兒被她用繡花針紮得一身都是針眼。小姐,雖然大夫說你活不過三歲,雖然你一天之內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可是小菊願意好好陪著你,小菊每天都會把這府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你。老天爺,你讓三小姐醒過來吧。”

    小丫頭說著說著,真的“啪嗒啪嗒”掉起眼淚來。

    悠然前世沒流過一滴淚,總覺得流淚是一種軟弱的表現,她看不起。但是初來到這個地方,看到這丫頭對她如此親近,還是有些感動的。

    悠然慢慢地飄進那具小小的身體裏,居然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睜開眼睛,看著麵前那個梨花帶雨的小丫鬟,手抬起來捏了下她放在床邊的手心,輕聲喚道:“小菊,我想喝水。”

    小菊本來還沉浸在哀傷的情緒當中,下一秒卻激動得跳了起來:“小姐,你醒啦,太好了,我馬上去給你倒水。”

    悠然淡淡地看著這小丫頭,看樣子也不過5歲的光景,居然被派來服侍她,這麽小,賣身為奴,真是太可憐了。

    喝了杯水,悠然覺得嗓子舒服了很多。一邊聽著小菊絮絮叨叨地說話,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迴應著,這小丫頭太可愛了。不多久的時間,她就把想知道的事情都摸清楚了。

    這裏是冷府,冷大將軍府,離月王朝唯一一位戰功顯赫地位可媲美王爺的驍騎大將軍——冷傲天,今年才25歲,卻已立下赫赫戰功,目前不在府內,因邊疆戰亂,在外駐軍。

    冷將軍的顯赫不僅是因為他自己,而且還因為他娶了當今皇上最寵愛的皇妹——靖雲公主做正室。

    冷將軍一共有四房妻妾,大夫人膝下有一雙兒女——大小姐冷雪宜今年6歲,飛揚跋扈,完全繼承了其母的風格;二少爺冷青雲,今年4歲,性格內斂,有乃父之風;二夫人徐氏無所出,以前曾有過一個男孩,3歲時落水而亡,從此吃齋念佛,不理世事;三夫人柳氏,是當朝宰相柳元宗的獨生女兒,生下冷悠然後便難產而死,悠然因為不足月早產,身體虛弱;雖然冷大將軍對柳氏疼愛有加,因而對悠然也連帶著特別心痛,讓悠然單獨住在環境最好的石林小院裏,不知怎麽的,越調理悠然的身體卻越來越差,每天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大夫說可能活不過3歲。四夫人是冷將軍新近才納之妾,副將張超之妹張英,常年跟隨冷將軍在外征戰,巾幗不讓須眉,因而目前不在府裏,尚無子嗣。

    現在這塊大陸叫東奇大陸,主要有五個國家,離月王朝位於大陸的中部,物產相當豐富,國力強盛,版圖也最大。東北有雲赤,西北有西蒙,東南為琉璃國,西南則是蠻藩之地,為南郡國。琉璃和南郡最小,卻較富裕,經濟上能自給自足,國力偏弱;雲赤乃草原之國,一到冬天便跨越邊境來騷擾搶掠;西蒙大多沙漠之地,跟中原各國通商,但卻一直野心勃勃。

    離月王朝的皇帝離淵,今年39歲,膝下四女三子,晚年得子,太子離天朔今年8歲,與年方5歲的離天澈同為太後所生。二皇子離天麒今年6歲,淑妃所生,卻生來有腿疾,不能行走,常年與醫藥為伴。四位公主分別嫁與其他四國的國主聯姻,皇家的兒女婚姻都不能自主的,正如皇上自身也是納了好幾個其他國送來的公主做妃子收在後宮一樣。

    “小姐,該喝藥了。”小菊熬了碗藥端了進來,小小的年紀,已經什麽事都能幹。

    悠然聞了藥味,皺了皺眉頭。不是因為古代的中藥味太難聞,而是因為這裏麵加了一味慢性毒藥可以讓人精神越來越差,沉睡時間越來越久,慢慢地使人在睡夢中死去。

    想必之前的悠然就是因為喝這味藥死去的,那大夫倒是沒說錯,冷三小姐活不過三歲;不過冷三小姐是死了,如今活下來的卻是冷悠然,名字雖然一樣,卻已脫胎換骨了。

    “小菊,我一直喝的都是這副藥?這藥是誰開的?”悠然問道。

    “小姐,這藥可是大夫人靖雲公主從皇宮請來的許太醫開的,聽說這許太醫可是專門負責靖雲公主的身體健康的呢,說明大夫人是真的很喜歡小姐您哦,把您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呢。”

    悠然淡淡地道:“是麽?那我爹爹有沒看過藥方,可說過什麽?”

    小菊搖搖頭道:“沒有,將軍很疼小姐的,自從三夫人去世後將軍就把府裏最好的園子給了小姐居住,好讓小姐能安心養病。這園的名字也是將軍按小姐的名字去的。將軍從外麵打仗迴來總是先來看小姐的。對小姐服藥倒是沒留意,這些事都是大夫人在管。”

    悠然道:“那我這園裏怎麽隻你一個丫頭?”

    小菊道:“大夫人說園子要清靜才好養病,不能人太多,以免吵到小姐休息。本來這裏還有小姐的奶媽——吳媽一起照顧小姐的,不知怎麽的今年年初生了場大病就去世了。吳媽本是三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沒想到命這麽苦。小菊是吳媽從外麵撿迴來的棄嬰,本來想好好孝順吳媽的。”

    小菊說到這裏,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悠然用手幫她擦了擦眼淚:“那後來大夫人就沒再給這園子配過人?你難道會做飯?”

    小菊道:“沒有,府裏後來傳吳媽死後陰魂不散,說我們園子鬧鬼,就沒有人肯來這裏。小菊隻會熬稀飯,小菊會熬藥,小菊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

    看著這孩子真摯的表情,悠然不由地感動起來,前世除了展揚哥,沒人對她這麽好過,這麽小的小丫頭,竟然做到這個份上,悠然頭一次掉下淚來。

    小菊看了竟然著急道:“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悠然笑了笑說:“小菊,你去把藥倒到花盆裏,每天的藥你還是照煎不誤,照樣端進來。”

    小菊瞪大了眼睛:“為什麽?小姐怎麽能不吃藥,難道不想病快點好?”

    悠然冷笑道:“笨小菊,就是這個藥把小姐我的病治壞的,這藥裏有一種慢性毒藥,會讓人越來越嗜睡,身體越來越弱。再吃下去,我真的會沒命的。”

    小菊笨笨地道:“可是小姐怎麽那麽肯定?”

    悠然語塞,總不能告訴她自己前世是學醫的,長了隻特別靈敏的鼻子吧。

    隻好勉強地找了個理由:“藥吃多了,自然有感覺了。小姐我吃了三年的藥,是好是壞還不清楚麽?”

    小菊呆了:“那豈不是我害了小姐,每天我都想方設法給小姐喂藥,小姐每天隻醒來幾個時辰,後來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難道——真的是這樣?”

    悠然道:“小菊,不是你的錯,是這府裏有人要我的命。我隻是早產,隻是身體弱了點,哪有可能吃了三年反而病更加嚴重的?這便是中了毒了。你去想想是誰給我開的藥方?”

    “是許太醫,難道是大夫人——?”小菊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悠然笑道:“小丫頭還不笨。先是我娘,再是吳媽,要是我也死了,小菊難道不怕被滅口麽?”

    小菊聽到這裏渾身都開始顫抖:“小姐,我們該怎麽辦?”

    悠然道:“不怕,我自有辦法。記住,禍從口出,要想活著出去,一定要管好你的嘴巴,隻要這藥一停我的身體就有辦法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們就想辦法出去,這地方不能呆了。”

    小菊點了點頭:“小姐,你無論去哪裏都要帶著我,你是小菊唯一的親人了。”

    悠然道:“這件事記住了,誰都不能說。你隻要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小菊點頭。

    樹欲靜而風不止,想不到剛來這裏就碰到這些惡俗的陰謀,明月心歎了口氣,這就是古代允許三妻四妾的悲哀啊。

    院子裏疏疏落落地種著幾十竿翠竹,襯著角落裏的天竺葵,和一叢淡淡的小黃花,顯得清雅而有餘韻。

    雖然現在已是深秋,葉子卻還沒有落盡。淡淡的陽光從窗戶裏透進來,顯得格外舒適。

    現在離悠然剛來時已有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悠然的身體已在漸漸修複,隻是進度很慢,畢竟體內中毒導致內損太厲害,有些組織甚至已經壞死。

    冥王教他的冥力修習方法,不僅方便修煉——睡覺時自動運行,而且能自動修複她已被破壞的身體機能,同時還能提高她的內力,練得越久,這股氣流就越強悍,渾身仿佛充滿了力量;至少她現在已經能用冥力控製自己的脈搏跳動的頻率,冥力越強,脈搏越弱,悠然試過,如果全力運行的話幾乎感覺不到脈搏了,相當於進入一種假死狀態。

    所以這個月許太醫來探病時發現悠然的脈搏跳動越來越弱甚至接近於無,所以後來就基本沒再來看過她了,隻是每天照樣由管家派藥給小菊繼續服藥,連原本安排在悠園附近的眼線也撤走了。

    到後來連管家每天必問一次悠然的情況也改成了三四天才問一次,府裏的人都傳三小姐命不久已,所以更加沒有人往悠園的方向來,貌似這鬧鬼的園子馬上就要多一條亡魂了。

    悠園成了名副其實的禁地。

    小菊每天去主廚房領食材的時候,總是向管家報告三小姐情況越來越不好了,總是一副以淚洗麵的樣子。有時候塞給廚娘一兩樣以前三夫人留下來的僅有的一點首飾,說是要給自己解讒,5歲的小丫頭,又聽話又惹人憐愛,嘴巴又甜,又無父無母,很快贏得了廚娘的同情,總是偷偷地塞給她一點點心和蔬菜什麽的,有時候還有點點廚房剩下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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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些少得可憐的材料都被用來給悠然補身體了,三年疾病纏身,已骨瘦如材,要恢複身體還得慢慢補。因為小菊隻會煮粥。悠然就時不時地裝作冒出個想法:

    “小菊?你為什麽不試試把菜葉放到粥裏一起煮呢?

    “要不你把這點點肉剁成肉末熬粥看看味道好不好?”

    “這雞蛋啊,熬粥說不定不錯的。”

    於是各種各樣的粥小菊幾乎都會做了,什麽肉末粥,菜葉粥,雞蛋粥,皮蛋瘦肉粥,野菜粥,蘑菇粥(從院子裏采的,小菊能辨別蘑菇的有毒和無毒)等等。

    這樣一來小菊煮粥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每天喝粥的時候小菊就一副很滿足的樣子,吃完了就用崇拜的眼光看著悠然,她就不明白了,比她還小兩歲的主子腦袋怎麽就比她轉得快聰明得多呢?難道這就是主子和奴才的區別?

    悠然笑了笑,她現在還不能起床,每天大部分時間都隻能躺著床上;她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但是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很少實踐,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下地走走,她雖然沒有古代的武功,卻有個很靈敏的鼻子,這個鼻子已經幫了她很多次忙,不僅是能識別不同草藥的氣味,而且逼近的人體味不同她馬上能感覺到,所以她很順利地躲過了有時暗處來的眼線的窺探。

    悠然從不把小菊當下人看,所以每頓飯都坐一起吃,雖然吃得簡陋,兩個人卻很開心;明明吃的不過是青菜,卻比別人吃鮑魚都要香。

    今天吃的是野菜粥,隻有一點點米,野菜小菊悄悄在院子裏采來的,還有個雞蛋,小菊硬是把它推給悠然吃了。看著小菊吃粥滿足的樣子。

    悠然很慢但卻很堅定的說:“小菊,我會讓你吃上最好的,等著吧!”

    小菊抬頭:“小菊隻希望小姐吃上最好的。”

    悠然道:“小茉莉迴來了沒?”

    小菊道:“迴來了,隻是沒有任何迴信。”

    悠然道:“沒迴信就對了,我那個謹慎的爹爹自然不會輕易迴信的,他又不知道是誰養的這隻鷹;不過我肯定他看到東西就會迴來了。”

    小茉莉是有次小菊偶然救起的一隻受傷的鷹,卻被悠然心血來潮把它當信鴿一般訓練出來的,悠然前世當法醫時就看到過特警隊裏怎麽訓練獵犬,信鴿等等,她也親自訓養過,所以就對這隻鷹起了想法。

    隻是小菊對於悠然的做法很不解。剛開始訓練時就問道:“小姐,你為什麽不訓練鴿子呢,人家都是鴿子傳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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