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無人的荒山,突然變得人多起來,數支火把把漆黑的山嶺照得通明。老天居然適時地停雨了,深夜的荒山已有些涼,但是若滄她們出去的時候,心更涼了。

    樹上立著一個穿大紅長裙的男人,這男人極瘦,馬臉,卻偏偏化了個濃濃的女妝,裙擺兀自在風中飄搖,下了這麽久的雨,他衣裳居然一點都沒濕。樹下扔了把斷了弦的普通木琴,手上另拿了把通體暗紅的七弦琴,還擺出一副顧盼生姿的樣子。

    若滄感到惡心,卻沒有吐,她的眼睛盯著靠在樹邊的五公主,逃亡的時候沒有顧及到她,若滄以為赤炎會把她救走,沒想到居然押到了這裏,果然是棋高一著。

    一根細長的繡花針正抵在五公主的脖子上,針尖泛著寒光。

    挾持她的是一個同樣一身黑衣的中年女人,柳葉眉,單鳳眼,一身素白,如果不是她的上嘴唇被分成了兩半,也許還不失為一個美女,這種病例若滄前世見過,稱為兔唇,在現代這種可以做手術修複的,但在這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恐怕沒有人想到還有那種方法。

    地上有六具屍首,是楚臨風的那六個手下,每人喉管插著根帶線的繡花針,顯然針上喂有劇毒。

    沒有任何反抗的痕跡,顯然是剛剛的琴聲已經迷惑了這些暗衛,在無聲無息中失了性命。

    翔天烈走在若滄的前麵,若滄看得出他手上的筋已經暴凸出來,顯然在極力隱忍,拳頭已經撰緊。

    若滄和楚臨風一左一右站到了翔天烈身邊。

    楚臨風冷冷道:“琴魔?繡娘?想不到今天能見到天機閣的四大護法中的兩位。好琴,好針。”

    琴魔嘻嘻一笑道:“琴不好,已經斷了一把;針才是真的好;老二,你說是吧?”

    白衣繡娘撇了他一眼,道:“真的好?”

    琴魔道:“當然好,可惜你從來都不用來繡花,嫁給我這麽多年,沒做過件衣裳給我。”

    繡娘道:“我不會繡花。”

    琴魔道:“你隻會繡人魂魄?”

    繡娘道:“不錯。不任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隻要是喜歡聽你的琴聲的我都要他的魂魄。”

    琴魔笑道:“我的琴聲這麽好聽?難道你在吃醋?”

    繡娘道:“他們不該被你迷惑。”

    琴魔道:“被我迷惑就要死?”

    繡娘道:“不錯。”

    琴魔道:“那這小姑娘也被我迷惑了,為什麽不死?”

    繡娘道:“這小姑娘這麽年輕,死了倒是可惜,若是有人願意以命抵命,我倒可以慈悲一次。”

    琴魔笑道:“死老婆子,你看上誰了?難道要收個小妾?”

    繡娘道:“我收小妾你有意見?”

    琴魔很乖地道:“不敢不敢,但是你可不能收個太醜的,總要收個姿色還可以的,最多隻能比我差一點點。”

    繡娘指了指翔天烈道:“你看他如何?”

    琴魔上下左右打量了翔天烈一圈道:“還可以,雖然醜是醜了點,做小妾還勉強。先說好,我是正室,雙日子是我的,單日子是他的。”

    繡娘道:“好。”

    若滄看了看翔天烈和楚臨風,翔天烈的臉色已經由白轉紅由紅轉黑轉了好幾圈了,楚臨風的眼神凝重,那是遇到強敵的表情。

    若滄忽然笑了。

    琴魔看著若滄道:“你笑什麽?象你這樣醜的女子爺還不屑一顧。”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果然不是蓋的,若滄不怒反笑:“剛才誰說想收他做小妾?”指了指翔天烈。

    翔天烈的眼光已經要殺人了。

    琴魔道:“我家娘子說的,你有意見?”

    若滄點頭:“當然有意見,因為他已經是有主的人了,自然不可能再跟你。”

    琴魔滿臉詫異地道:“是誰?”

    若滄拍了拍胸脯:“是我。他是我的人,你若要他,自然要問過我的意見。”

    這是唱的哪一曲?翔天烈的臉色已有緩和,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

    若滄眨了眨眼,看著繡娘道:“若有人要搶你的相公,你會不會同意?”

    繡娘道:“自然不同意。”

    若滄道:“若是用你相公妹子的命來換呢?”

    繡娘想了想道:“也不行。”

    若滄道:“那不就對了,現在他是我的人,你用他妹子來換他,我自是不肯的了。”

    繡娘怒道:“既然你們不想救她,那她留在世上何用,不如去死吧。”

    說罷手勁一推,銀針即將刺入五公主的喉嚨。

    楚臨風神色淩厲,赤血劍舉起,就要飛撲,卻又止住,因為就在此時,草叢裏一道紅光一閃,埋伏已久的小牛奶,去勢如飛,直咬繡娘的咽喉。

    速度快得幾乎無法看清。

    繡娘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蛇!”這麽鮮豔膚色的蛇必定是毒蛇?所以她隻能閃頭後退,抓著五公主擋在前麵。她的針自然也偏離了五公主的咽喉。

    要的就是這個時候。

    楚臨風適時臨空飛起,從一側把五公主抓了過來,而小牛奶去勢不減,已經纏上了繡娘的身體,越纏越緊,利牙準確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這絕對是出人意料的一著。

    繡娘的反應也不慢,她的出手快而準,花針帶線朝小牛奶身上繡了過去,多年來的無數次生死惡戰,已使得她完全擯棄了那些繁複花哨的招式;她每一招擊出,都絕對有效。

    可是她的招式遇到皮膚看似柔軟實則剛硬似鐵的小牛奶,已全然無用,就好像鋒利的貝殼被卷入了海浪。

    潮退的時候,她所有的攻擊都已消失了威力。

    然後她就聞到了自己的血腥味,和小牛奶口腔噴出的腥臭味,她的身體一軟,已無力地倒下,因為她的血已被小牛奶在一瞬間吸幹。

    這一切發生不過瞬間,連琴魔都來不及援手,因為本就意想不到,而且發生得太快,結束得也太快。

    隻一眨眼,小牛奶已經不見了,如閃電一般,無人知道它的來去,隻有若滄知道,它又迴到她的手腕上睡覺去了,剛才這一次攻擊,幾乎用盡了它全部的力量。

    琴魔忽然哀號一聲,仰天長嘯,手上的鳳吟琴急速地彈奏起來,刺耳淒厲而強勁的琴聲響徹耳膜。

    剛清醒過來的五公主痛苦地喘息起來,楚臨風伸手護住她的雙耳。翔天烈的額上出現汗珠,沒有了內力的他顯然無法對抗魔音。

    周圍的樹葉之間同時現出數名黑衣人,每個人手上都持有一張弓弩,弩箭已瞄準了場中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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