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來吧!”青越擺開架勢,向倨傲如冰的塗岩勾手道。


    “哼!不知死活!”塗岩也擺開架勢,神情說不出的冷漠,仿佛眼見站的不是青越,而且一個癱倒在地的對手。


    青越沉著氣,繞著塗岩打量了幾圈,盤算著等塗岩出手的間隙,抓住他的破綻,一舉將他摔下角鬥台。


    可他還是低估了塗岩的實力。


    塗岩雖然倨傲冷漠,卻也是角鬥手裏麵的佼佼者。有人說他七歲便能生擒毒蛇,九歲曾咬死一匹幼狼,十一歲更是跟著部落的族人捉住一頭數百斤重長著獠牙的大野豬。


    塗岩的臉上宛如結了一層冰霜,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就冷漠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待著機會,就如同一條盤踞在冰麵的蛇,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望而卻步。


    青越就感覺自己站在一麵冰湖之上,他在塗岩麵前虛晃幾個動作,想要引誘他出手。可塗岩的雙目依舊鋒利地盯著他,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台上的啟也不禁給他的好朋友青越捏了一把汗,看來這個塗岩是個硬茬,並不好對付。


    青越攥著拳頭,試探性地向前兩個刺拳滑步,可塗岩依舊是不為所動。青越眼見僵持不下,繞到塗岩背後,一聲大喝,便伸出兩隻長臂向塗岩箍來。這一箍去勢甚急,頗有餓狼撲食、猛虎下山之聲勢。


    說時遲那時快,青越已掠出數尺,眼看就要箍住塗岩的後頸。可隻見人影一閃,青越隻覺身前一空,幸虧他急中生智,雙足在台前的一根木樁上一點,整個人如同鷂子翻身,在半空掠出一個圓弧,才勉強站穩身子。


    可就在青越剛穩住身形,塗岩的攻擊開始了。


    塗岩雙手齊出,宛如鷹爪,向青越雙肩抓來。青越身子向後一撤,堪堪閃躲過去。塗岩一擊不中,腳步更加迅疾,圍著塗岩,想要抓住青越的破綻。青越知他身法迅疾,不能將自己身後空門留給塗岩,便向後倚靠在角鬥台邊的木欄。如此,青越便落入守勢,被塗岩逼到角落。


    啟在台下看得暗暗心急,手心也滲出細汗。可他知道越是這樣的時候,他越不能言語唿喊,這樣反而會讓青越分神落敗。


    青越也知道塗岩身法速度之鬼魅,隻能智鬥不能硬拚。可麵對塗岩來勢洶洶的攻勢,他一時之間也沒有破解之法,隻能凝神防守,等待反擊的機會。


    正在二人纏鬥之時,忽然冷風驟起,卷起地上塵土落葉,頓時飛沙走石,十步之內不辨牛馬。


    眾人紛紛用衣袖捂住雙眼,待到風沙過去,卻見青越已捂著胸口跌坐在角鬥台下。


    “你……”青越嘴唇顫抖著吼道。


    “哼,風沙突起,此乃天時!你沒有防備,怎能怪我?”塗岩冷笑道。


    “這……這就是你下黑手的理由?”青越喘著粗氣道。


    “黑手?青越,你技不如人就趕緊滾迴家練角力,少在這裏逞口舌之快!”塗岩嘴角掛著一絲不屑的蔑笑。


    “咳……咳咳……塗岩,我會記住今天的事!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你剛才說的話!”青越捂著胸口,掙紮著站起身來。啟正想上前扶他,青越擺手製止住他。


    “啟,接下來的角力大賽就看你的了!”青越略顯苦澀地說道。


    “放心吧,青越,我一定會替你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家夥!”啟堅定地說道。


    “好……好,啟,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青越目光中充滿著期許與無奈。


    “嗯!”啟伸手握住青越的胳膊,似乎也在安慰這位心有不甘的好兄弟。


    “下一場,姒啟對塗原!”


    又響起丈高大漢渾厚如種的聲音。


    “什麽?塗原?”


    “連他也參加這次角力大賽了嗎?”


    “這……這也太不公平了!不是說他覺得今年角力大賽沒意思不參加了嗎?”


    “塗原要來,今年誰還敢跟他爭這角鬥勇士?!”


    “唉,隻是可憐啟這個小娃娃,少不更事,就遇見塗原這個兇神!唉,啟這小娃娃多半是兇多吉少,就看塗原會不會手下留情!”


    “嘿,塗原會手下留情,你別做夢了!他連他自家兄弟都打得筋斷骨折,他一出手,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住力道!上次他跟著部落族人遇見一頭黑熊,他二話不說,從背後一下就把黑熊掀翻在地,上去拎起他那石錘般的拳頭便是一通硬錘,直把那黑熊打得沒了氣息。就那他還說那黑熊不禁打嘞!”


    “啊?還有這種事,那……那啟……”


    “嗨,我估計他見了塗原都得嚇得直哆嗦,不用角鬥估計就得投降!”


    “誰說我要投降?!”啟雙目射出寒光,一聲怒喝,便躍上角鬥台。


    他掃視一圈,正色道:“我姒啟今日參加角鬥大會,就沒想過投降認輸!”


    這時他隻覺身後的木台劇烈一震,如同


    一隻猛獸踏著沉重的腳步向他走來。


    姒啟心中一驚,隻覺後背冷汗涔涔,可他並沒有迴頭,故意高聲道:“塗原是誰?他一定是個膽小鬼,連個角鬥台都不敢上來!”


    “你是誰?竟敢在此胡說八道!”姒啟聽到身後一聲怒吼。


    姒啟等的就是他的怒吼,他一個躍步,閃到旁邊道:“哦,原來你就是塗原,竟像根擎天柱!”


    “哼!你倒知道我的綽號!”塗原一聲悶哼。


    “什麽?你真叫‘擎天柱’?”啟沒想到這塗原竟然還挺喜歡這個諢名。


    “不錯!小子,不要以為你知道我的名號,我就會饒了你!識相的趕緊趴在地上學兩聲豚叫,再恭恭敬敬地給我磕三個響頭認輸,我就保你筋骨健全,不然……嘿嘿……”塗原斜視著姒啟,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啟卻沒有辦法不把這一丈二尺高的“怪物”放在眼裏,他隻覺得眼前站了一團蠕動的肥肉。他可以清晰看到他腹部堅實茂密的黑色汗毛,他甚至可以看到他腹部肥胖的肉褶如同水波一樣一層一層地抖動。


    這就是塗山部落的“擎天柱”——塗原!


    塗原是一個看似笨拙實則靈活的角力高手,有人認為他的實力已不弱於那些成名已久的角力勇士!


    他有老虎一樣的筋骨,蟒蛇一樣的韌性,狐狸一樣的狡猾,獵人一樣的耐心!他一上角鬥台,就似乎變成一頭兇悍又狡猾的猛獸,想要將對手的肉體和精神徹底摧毀!他享受這種碾壓對手、蹂躪敵人的快感,簡直勝過捕獲一頭最兇猛的珍獸!


    姒啟不敢有絲毫懈怠,他明白麵對這樣一個大家夥,不能硬拚,隻能智取。


    他圍著眼前的“擎天柱”開始轉圈,先是正著轉圈,接著是倒著轉圈,三五個來迴已轉得塗原有些眼暈。塗原一聲怒喝,雙目瞪得大如銅鈴,伸出長臂便要來擒啟。原來這塗原仗著身高臂長,更兼長相兇惡,多是先上台震懾對手,然後長臂擒住對手一掀一甩,然後雙手舉起對手拋下台去。若是不知他根底的人,多被他的幾招震懾,死活也不願與他交手。


    因此他一上來就想先唬住姒啟,趁他還未摸清他的套路便先下手為強!


    不料姒啟身法靈活,一個躍步便躲了過去。反而是“擎天柱”塗原一個收勢不及,一爪抓到木樁之上,疼得他不住縮手。


    眼看一擊不中,塗原便弓下身子,想要欺身到姒啟身前,趁機抱摔他。塗原心中盤算,一旦抱住姒啟的腰和脖頸,勢必要把他摔得筋斷骨折,至少也得躺著休養三五個月。


    姒啟眼看塗原不住向前,將他逼到角鬥台的一個狹小的角落,他也在心中盤算如何能趁勢反擊,借力打力,以便一擊中的,將這個出手兇狠的大家夥摔下角鬥台。


    這個角力,一來一往,最要說得分明。說是遲,那是疾,正如空中風馳電掣、疾風驟雨一般,片刻遲慢不得。


    當時姒啟凝神屏息,蹲在右邊,塗原在左邊擺出架勢。姒啟暗暗往後退到角落,隻不動彈。塗原見姒啟並不動彈,看看逼向右邊,姒啟隻瞅他下三路。


    塗原暗忖道:“這小子一直盯著我下三路,定然是要使絆子摔我,我豈能著了他的道?看我不消動手,一腳踢這小子滾下台去!”


    姒啟眼瞅塗原猶豫不決,就地上隻一魚躍,便已繞到塗原身後。塗原暗道不好,飛起一腳向後踹去。姒啟等的就是塗原這一腳,伸手緊緊箍住塗原的腳脖,順勢向後一撤,隻聽“碰”的一聲,人高馬大的塗原便重重摔在台上,他的下巴更是磕在地上,直撞得眼冒金星,頭疼欲裂。


    塗原性起,雙手撐地,想要翻身一搏。姒啟哪能讓他起來,右手照他脅下就是一拳,塗原登時眼中鼻中俱是一酸,眼淚鼻涕流個不停。塗原隻覺嘴裏酸的、苦的、辣的、鹹的都有,可卻牙齒打顫說不出半句話來。


    “本次角鬥,姒啟勝!”丈高大漢高聲喊道。


    “姒啟,姒啟!”圍觀的部落族人也是高聲歡唿。唯獨一個人沒有沒有高聲歡唿,隻是捂著胸口微笑地望著他。那人,正是青越!


    青越!青越!


    啟伸手一拉,將他拉上角鬥台,高高地舉起他的手,仿佛是兩個人一起戰勝了這位不可一世、盛氣淩人的擎天柱塗原!


    他們享受著勝利的歡樂,更明白友誼的價值。正就好比有酒有魚,方能領略月下暢飲的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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